正當白頭翁咬住牙、弓著身子要沖刺時,馬招娣的男人賀老六回來了。
一見白頭翁這副丑態,賀老六大喝了一聲,白頭翁!
白頭翁嚇得一激靈,墨鏡就掉到了地上。
聽到賀老六的叫聲,馬招娣就提著褲子跑了出來。
賀老六上前攥住白頭翁的領子罵道,你個挨千刀的,敢跑到我賀老六的家里耍流氓!
白頭翁連忙說,我是來劁豬的,我咋耍流氓了。
但他仍站在廁所的墻外面,手還沒有從褲襠里拿出來。
賀老六不再說話,一個巴掌掄過去,白頭翁便滿嘴是血。
這時,馬招娣也撲到跟前罵道,好你個鬼孫,你想吃屎??!
賀老六說,你是劁豬的,老子今天就把你劁了,讓你也嘗嘗被劁的滋味,看你以后還干不干壞事。
賀老六一邊說一邊就把白頭翁往豬圈那里揪,到了豬圈,賀老六就把白頭翁劁豬的小刀攥到了手上。
白頭翁知道這個打鐵出身的賀老六是個二桿子,臉立馬就嚇紅了。他得的是白化病,平時臉色就是白的。受了驚嚇和常人相反,他是由白變紅。
白頭翁好不容易把手從褲襠里拔了出來,結結巴巴地說,老六啊,我是一時糊涂,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馬招娣也怕賀老六真的把白頭翁的勢給去了,那還不出人命。她就上前說,老六,咱們把他送到派出所,讓國法收拾他。
賀老六就又給了白頭翁一個大嘴巴說,今天就便宜你了,走,上派出所去。ωωω.ΧしεωēN.CoM
賀老六牽住白頭翁走在大街上,人們就圍上去看熱鬧。白頭翁是名人,大家都認識他。一聽這家伙耍流氓,人們都顯得興奮起來。
劉美麗也在第一時間聽到了白頭翁被扭送到派出所的消息,她騎上鳳凰車就往派出所趕。
派出所那邊,李大爽正在審問白頭翁呢。
李大爽一拍桌子說,白頭翁啊白頭翁,這要是放在前幾年,你都夠上槍斃了。好了,把你的丑事一五一十地講講。
白頭翁不停地點著頭,無奈地說,李所長,我可是啥也沒有干啊。
賀老六說,你趴在我們家廁所上干什么?
李大爽說,老實點,說,趴到人家廁所干什么/白頭翁結巴結巴地說,能干什么,我就是看了一眼他女人的屁股。我……
李大爽又把桌子一拍說,這是典型的流氓罪!
白頭翁說,我,這,這……
這時,劉美麗已經趕到了。情況她也聽得差不多了,她哥白頭翁的事不大,不就是偷看了一眼馬招娣的屁股嗎?這能算個啥?
但李大爽對劉美麗的媚眼不動心,他對劉美麗說,劉校長,你哥這罪不輕,怕是得判兩年。
劉美麗說,看一眼女人的屁股,就要判兩年?那要是摸一把,要是再弄一把,是不是就要槍斃了?
李大爽說,他這是偷看。是偷——劉美麗見和李大爽說不清,就去找了王國鼎。
聽了劉美麗拉著哭腔的述說,王國鼎說,劉校長,我知道了。這個事你放心,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既不能夸大也能縮小,咱們實事求是。
后來,在王國鼎的過問下,白頭翁免于刑事處分。不過,他給派出所寫了一封深刻的檢查,給賀老六一家賠禮道歉,還被處以100元的罰款。
白頭翁的白屁股事件,成了人們茶余飯后談論的話題。并且是越說越有味,越傳越神奇。
過了一陣,鳳凰山北面的青龍縣也有人在傳白頭翁的白屁股事件,說白頭翁正在那個的時候,被婦女的男人撞見,男人氣不過,拿過劁豬的小刀就把白頭翁給劁了。
結果白頭翁成了太監,那男人被判了死刑。
后來還是鎮上舉辦了物資交流會,唱了幾天大戲,人們才把白頭翁的事給淡忘了。
在十八寨,除了洪團長的那個草包劇團算是正規軍,另外還有不少“亂彈班子”,就是一伙人臨時湊起來唱戲的通稱。
莊稼人一等到麥上垛、谷上場、豆葉黃之前,紅薯刨完之后,只要農活有些閑暇,就有熱心腸的人自動出來,湊成一個戲班子,排些個《收姜維》、《打金枝》、《游龜山》等折子戲,各個村子都輪著演他一遍。
戲迷們對啥戲都是百看不厭的,提心吊膽地給古人擔憂,平常就用“戲串子”對年輕人進行教育,那是現成的活詞,說著順口,想著省心,講著有力,聽著自然。
在看戲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同樣都是在看戲,但角度迥異。
有人看戲主要是為了看“角兒”,看生角兒,看老旦,當然主要是為了看那唱得最好、長得最好的。
有的人喜歡聽后棚(樂隊),不信,你到臺子底下看看,有的人就是瞇縫著眼聽唱腔,聽拉弦子,眉眼不睜的樣子哪里是在看戲?
也有的人專門好看丑角、聽笑話,特別是哪臺戲上有個好“踩場的”(正劇開演之前的“捎出兒”),一上來,有一個丑角,出來哇里哇啦地胡說一通,什么“東西大路南北走,出門碰上人咬狗,拿起狗來砸磚頭,又叫磚頭咬著手……”啦,什么“大年初一立罷秋,割了大麥耩豌豆,敬德摟著老包睡,一個黑頭對黑頭……”啦,等等,反正大體都是一些狼拉狗啃的東西,總是臺上唱著,底下笑著。
還有一條,說出來也是個公開的秘密。一到唱戲這幾天,老人們都比較開明,也許是自己年輕時經驗過,同時也好看戲,就放孩子們一馬,因而年輕人就能夠獐狍野鹿地瘋幾天。
到唱戲的時候,方圓十幾里的大閨女、棒小伙兒就互相觀光,愛慕,很有點少數民族對情歌的那個味道,可見普天下是一個理兒,只不過都不挑明罷了。
一進臺子場,尤其是夜場戲,那肯定是小伙子們好擠,專朝那閨女場上*,“轟”的一下子,一窩姑娘們就被擠散開了,有的臉蛋子擠得通紅,有的小辮子被擠散了,有的姑娘趁機往小伙子們身上靠,讓小伙子們摸摸也是有的,一到這時候,就一片笑聲、罵聲。還有一些早就眉來眼去的后生男女,一定會趁機會溜了出去,親熱去了。
當然,老百姓最好看、最熱鬧的是“對戲”,又稱“賽戲”。一個鎮子上,連搭兩個戲臺子,“寫頭”們(聯系戲班子的、相當于大會秘書處的人),把收集起來的“起會款”放在一起,最后獎給唱得最好的戲班子。賽敗的就只管幾頓飯了事。這種比賽,也是一種競爭,戲班子唱贏不僅可以得到實惠,而且可以一炮走紅,所以辦家、賽家、看家都很用心,賣力。戲班子一到這時候,到處搬“大把勢”(好唱家),前臺后棚,所有人員,都忙得不亦樂乎。
十八寨有這種民風民俗,洪團長自然有了用武之地??梢哉f,草包劇團能由亂彈班子變為正規軍,那也是賽戲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