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吳天彪加班加點全力推進鋼鐵項目和天彪大廈的建設時,市委書記王國鼎又遇到了一場車禍。
吳天彪知道,這是王國鼎所遇到的第二次車禍了。
第一次車禍,王國鼎還是西山縣的縣委書記。那一次,王國鼎的司機不幸遇難,王國鼎斷了三根肋骨,休養了半年。也正是從那時起,吳天彪擔任了王國鼎的小車司機。
今年這是王國鼎所遇到的第二次車禍了,不過出事的不是王國鼎,而是他的妻子鐘可人。她被一輛無牌照的汽車撞壞了腰椎,雖然生命沒有危險,但從此得一直坐著輪椅了。另外,鐘可人的腦顱中也積了一些淤血。開顱的手術雖然成功,但鐘可人整個人卻變得相當木訥了。
吳天彪知道這兩次車禍對王國鼎帶來的影響很大,但他只是看到了表面。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講,王國鼎的人生軌跡因為這兩次車禍而發生了重大的改變。
第一次車禍,王國鼎本人險些送命。這讓他不得不反思,人應當怎樣來活著,怎樣度過有限的人生。
第二次車禍,讓王國鼎產生了宿命的想法。他為妻子鐘可人痛惜,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懺悔。
鐘可人受傷后,王聰聰就天天陪在母親的身邊。王明明也向部隊請了假,回到山陽看望鐘可人。
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鐘可人大張著嘴卻說不出話,只是在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光亮。王國鼎知道自己妻子內心的痛苦,可他卻沒有辦法幫鐘可人減輕痛苦。
這些天,吳天然也在醫院里照看鐘可人。他看到王聰聰這些天日漸消瘦,心里很是不忍。
車禍發生后,王國鼎一直在心理暗暗地思忖,這一定就是上天對他的報應。
他總是想,他王國鼎有一個情人趙小花,也收過別的送的一些錢物,但和成克杰、胡長青那樣的貪官相比,他還是謹慎的,也比較自律。他認為自己仍不失為一個有作為的好官,還不能劃入貪財、貪色的敗類中。但現在看來,妻子鐘可人出了事,應當是上天對他此前所作所為的一種懲罰。但讓他心碎的是,這一次的懲罰卻落在了鐘可人的身上。WwW.ΧLwEй.coΜ
在王國鼎的眼里,鐘可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她是賢妻,也是良母。就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出事,鐘可人也不應當出事。可偏偏,唉!
王國鼎甚至怨恨起上天來了,你有什么懲罰就沖著我王國鼎本人來啊,干嘛要捎帶上我的家人?!
郭紅梅聽說鐘可人出了事,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醫院。
她拉著鐘可人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最后郭紅梅紅著眼對王國鼎說,王書記,老天無眼啊。世上這么多人,怎么偏偏讓嫂子出事呢?
王國鼎嘆了一口氣,沒有吱聲。
王國鼎眼望著可憐的鐘可人就在想,如果可人替換,他情愿替鐘可人去受罪。
郭紅梅在這里坐了好一陣子才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她在鐘可人的床頭上放下了一個大紙袋。
王國鼎說,紅梅啊,都是一家人,你這是干什么?
郭紅梅說,王書記,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給嫂子買點補品吧。
郭紅梅又特意對弟弟郭宏圖說,宏圖啊,最近這一段你要格外用心,既要照顧好方大姐,又要照顧好王書記。
郭宏圖默默地點了點頭。
郭紅梅離開后,王國鼎就讓秘書郭宏圖把紙袋收了起來。
郭宏圖數了數,里面裝的是8萬塊錢的現金。這是鐘可人住院后收到的第一個信封。
郭宏圖就想,還是二姐郭紅梅的反應快。
接下來,到醫院看望鐘可人的領導和同志們絡繹不絕。郭宏圖的大姐郭紅鳳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那次郭紅鳳這病房里,還流出了痛心的眼淚。她也對弟弟郭宏圖交待說,一定要照看好鐘院長和王書記。
郭宏圖想,好在鐘可人的大腦不清楚,不然的話,這陣勢多影響她的休息啊!
就連李大海也從山陰趕了過來,他這次來,還帶著妻子方大姐、女兒李小菁。
方大姐看著可憐的鐘可人,也流下了眼淚。
李大海對王國鼎說,大哥,事情已經發生了,既來之則安之,你要看開些。
王國鼎苦笑了一下說,大海啊,我沒事。
因為山陽市區到處都裝有監控探頭,那輛肇事車輛和肇事司機很快就找到了。馬奔馳經過仔細的盤問,排除了預謀行兇的可能。
有一天馬奔馳和檢察長魏正義一道兒來看鐘可人,兩個人都征求王國鼎的意見,看將那個肇事司機辦到何種程度為好。
馬奔馳看了看鐘可人說,王書記,我覺得這個司機罪不可贖,建議檢察院以故意殺人罪起訴。
魏正義說,這樣起訴最高可以判那個司機無期徒刑。
王國鼎說,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就是判那個司機死刑,又能挽回些什么呢?因此,還是根據事實和法律,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吧。既不擴大也不縮小。
馬奔馳說,好的,王書記。還有,鐘大姐出了這種事,我們的心里都很難受。我們也知道你的內心更痛苦,但我們也希望王書記你要保重身體。
王國鼎苦笑了一下說,沒事,我看得開。
馬奔馳和魏正義走的時候,每個人都放下了一個大信封。王國鼎只是隨便地推讓一下,也就收下了。
王國鼎便把這些信封交給了郭宏圖,讓他統一保管。
郭宏圖看了看,馬奔馳和魏正義每個拿來的是5萬塊錢。郭宏圖又算了算,這是鐘可人住院以來所收到第108個信封。
在收到的信封中,司馬長風那次拿的是最多的,20萬。其次是吳天彪,15萬。
郭宏圖就想,看來王書記原來的那個司機,現在真是發達了。
收到的這些禮金,王國鼎書記沒說退,也沒說要,郭宏圖就只好先詳細地登記了,并暫存在銀行里。當然,銀行的戶頭可不能用王國鼎,也不能用他郭宏圖,最后用的是郭宏圖老家一個遠房叔叔的名字——郭無窮。
等鐘可人的病情穩定后,就從醫院回到了家里。
兒子王明明遠在南海艦隊,女兒王聰聰又成了家,王國鼎自己的工作又特別忙,而鐘可人卻坐上了輪椅,生活不能自理。一下子,王國鼎的生活全亂了套。
鐘可人坐上輪椅這幾個月,王國鼎書記的生活質量明顯下降。
剛開始的時候,王國鼎回到家里,坐在鐘可人的身邊,握著她的手,鐘可人還會笑。
后來,王國鼎給她喂飯,在她面前拉二胡,鐘可人也不會笑了,臉上沒了表情。
王國鼎知道,這次車禍對鐘可人的影響很大。不只是身體出了情況,就是精神也受到了無法逆轉的傷害。
他們家也先后用了幾個保姆,但都不太理想。
家庭的環境自然也會影響到王國鼎書記的精神狀態。他明顯感到現在是起來就瞌睡,躺下睡不著。過去的事忘不掉,眼下的事記不清。上頭有想法,下頭沒辦法。
這樣下去可不行,因為他已經在山陽市干了四年的市委書記,這一屆就剩一年了。一年后怎么辦?是繼續當市委書記,還是到省里省里擔任副省級職務。如果不能提為副省級干部,那他的政治生涯大概就會就此完結了。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