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雪凝似乎已經(jīng)絕望，她像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嬰兒。
    “少主不要我了！都怪你！”
    陸程文轉(zhuǎn)過身，挪開她的劍：“你先冷靜一下，不是讓你跟詩涵姐姐逛街去了嗎？怎么晚上就回來了？”
    “還能一直逛啊？”
    陸程文笑了：“都買什么了？”
    “要你管！”
    陸程文道：“雪凝！過分了啊！你現(xiàn)在是我的婢女，我的近衛(wèi)，你得聽話，你怎么對待你們家少主，就應(yīng)該用什么用的態(tài)度和方式來對待我才行！”
    華雪凝撅著嘴：“可是……可是……可是人家看到你就惡心嘛！我老想用劍捅死你！”
    陸程文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心說：
    【這丫頭……多可愛啊！特么一點(diǎn)不轉(zhuǎn)彎，完全不用跟她藏心眼兒。】
    【她也藏不住心眼，想到什么就直接說，聽到什么就當(dāng)真。】
    【想捅死我是吧？我不同意。】
    陸程文道：“就是吧……年輕人有夢想是好的，但是不要急于求成。”
    陸程文摟過她，推心置腹：
    “雪凝啊！你看哈，你呢，跟著我也有幾天了，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垃圾。”
    “垃……垃圾？”
    華雪凝以為陸程文沒聽懂，就耐心地解釋：“就是我瞧不起你，覺得你又惡心又變態(tài)，搞那么多女朋友吵來吵去的，我恨不得一劍捅死你，然后再補(bǔ)一劍，然后再用小刀切你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呃……”陸程文道：“別的不說，你就說我?guī)洸粠洶桑　?br/>     “丑。”
    陸程文指著自己：“我？我不比那龍傲天好看多啦？我丑？我……我丑？不是你知道什么叫丑嗎？”
    “當(dāng)然知道啦，我們少主就好看，你就丑。”
    “我……我……”
    華雪凝以為陸程文沒聽懂，再次耐心地解釋：“就是難看，磕磣，惡心，看到你就想吐，想給你打躺下用鞋底踩你臉，再用拖拉機(jī)從你臉上壓過去，然后……”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陸程文只能自己找補(bǔ)：“雪凝還是那么坦誠哈，但是我對你怎么樣？你憑良心說！”
    華雪凝明亮的眼睛斜視四十五度，思考了一下：“好像還可以誒？”
    陸程文大喜：“對不對！？”
    “對啊！真的可以！”華雪凝跳了一下道：“你都不讓我干活，我對你也一點(diǎn)都不客氣，而且你也不怎么管我，也不給我講那些我聽不懂的道理。”
    “所以嘛！”陸程文道：“跟著我你開心不？”
    “不開心。”
    “不開心？”
    “我還是想跟著少主。”華雪凝低著頭，突然又抬起頭：“陸程文，你說，如果我把你頭切下來送給少主，少主會不會開心，然后再把我收入麾下？”
    陸程文嘴巴嘎巴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她。
    “雪凝！你想回到你家少主身邊嗎？”
    “想！”
    “有多想？”
    “做夢都想！”
    “愿不愿意付出努力、艱辛、汗水，忍受痛苦和折磨？”
    “我愿意！我愿意！”說著舉起寶劍：“哪怕讓我砍死你我都愿意！”
    陸程文尷尬地輕輕按下她的寶劍：“好！不愧是我欣賞的女俠，了不起！”
    “是嗎？你欣賞我？”
    “當(dāng)然了！”
    陸程文道：“你想一下，你做什么，才會讓少主開心？”
    “我不知道。”提起這個，她又失落地低下了頭。
    “我跟你打個比方，你家少主讓你去買醬油，這個時候你應(yīng)該怎么做？”
    “買醬油啊！認(rèn)真買。”
    “對吧！”陸程文道：“但是，買醬油這種小事，只要是個人就能做到對不對？哪怕是個九歲的孩子，也能買醬油，沒有難度，對不對？”
    “嗯。是的。”
    “我們來提升難度！你們家少主讓你去殺一個人，一個壞人，特別特別壞的人，你打算怎么做？”
    華雪凝唰地拔出寶劍，俏眉倒立：“殺了他！”
    “劍先收起來，我看著眼暈。”陸程文道：“沒錯，這就比打醬油難度大很多，你打醬油是完成了少主交代的任務(wù)，殺一個人也是完成了少主交代的任務(wù)，但是你覺得，這兩件事，哪件讓少主更開心？”
    “當(dāng)然是殺人啦！難度高嘛！”
    “也就是說，你完成你家少主交代的任務(wù)中，難度越高，他越開心，越高興，越欣賞你，越覺得離不開你，對不對？”
    “對！是這樣的道理！”
    陸程文道：“那我們再來提高難度！還是讓你殺個人，但是這個人很厲害，非常非常厲害……”
    “我不怕！”華雪凝又唰地一聲拔出寶劍。
    “收起來、收起來，乖。”陸程文道：“這個，是不是比你殺一個普通的壞人，更讓少主覺得他離不開你？”
    “嗯！對啊！可惜，上哪里去找這么一個人呢？唉？你是不是這個人？”
    華雪凝還要拔劍，陸程文一把按住她的小手：“我不是！你聽我說完。”
    “就是說，任務(wù)的難度越大，越證明你厲害，你有本事，你忠心耿耿，那少主才會越喜歡你，這是一個遞增的關(guān)系，對不對？”
    “遞……遞什么？”
    “遞增，就是不斷……提高、變大、特別大……就像是我領(lǐng)你喝奶茶那次，沙冰！記得嗎？有小杯、中杯、大杯和特大杯……”
    “啊，我明白了！打醬油是小杯，殺壞人是中杯，殺別人殺不掉的，武功高強(qiáng)的壞人，是大杯！”
    “沒錯！”
    “那特大杯呢？”
    陸程文笑了，指指自己。
    華雪凝當(dāng)即瞪起眼睛，唰地拔出寶劍：“我就知道是你！”
    陸程文道：“不是殺我！你……”
    陸程文叫道：“你把劍交出來，交出來！”
    “不！我還得殺你這個特大沙杯呢！”
    “你聽我說完，再拔劍好不好？交給我！我不騙你，交給我！”
    陸程文接過她的劍，遠(yuǎn)遠(yuǎn)地扔沙發(fā)上去了，摟著華雪凝往里面的走廊走。
    “雪凝，你想想，在你家少主交代給你的任務(wù)里，保護(hù)我，是不是你覺得最難的？”
    華雪凝都快哭了，使勁兒點(diǎn)頭：“嗯！”
    “是不是最痛苦的！”
    “是！”
    “是不是讓你覺得最難受的！”
    “真的是！”
    “是不是讓你去殺一個特別難殺的壞人，武林高手，你都不怕，但是讓你保護(hù)我，做我的婢女，你覺得更艱難、更痛苦、更難以接受？”
    “太對了啊！我應(yīng)該怎么辦？”
    “傻呀？我剛剛跟你說什么來著？”
    華雪凝自己開始回憶：“越大的杯……”
    “不是奶茶，是任務(wù)！”
    “哦哦，越艱難的任務(wù)，越痛苦的任務(wù)，越是別人無法完成的任務(wù)……”
    “怎么樣？”
    “我如果完成的好，少主就越高興，越信任我，越……欣賞我！”
    “所以，你應(yīng)該……”
    “我應(yīng)該好好地保護(hù)你！照顧你！聽你的話，做你的婢女、近衛(wèi)！對你忠心耿耿，絕對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哪怕是龍傲天親自來打我，你也應(yīng)該……”
    “砍死他！”
    “對！”
    “唉！不對啊！”華雪凝困惑了：“我怎么把我家少主砍死啦？等等，我有點(diǎn)亂，我想想……”
    “是我們家少主讓我保護(hù)你，如果有人殺你，我就得殺了他保證你沒事；可是如果要?dú)⒛愕哪莻€人是我家少主，我要完成少主的任務(wù)，就得砍死我家少主；可是這樣一來我就沒有少主啦！可是如果不聽他的話，沒有保護(hù)好你，少主就會生氣，就會討厭我，對我失望，讓我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如果我保護(hù)了你，殺了少主，少主就不會生氣，也不會失望，更不會討厭我；可是……我腦子好亂啊！”
    “雪凝啊，這里有個問題你忘記了呀！”
    “什么問題！？”
    “你殺得死你家少主嗎？”
    華雪凝搖頭：“殺不死，少主很厲害的，比我厲害好多！”
    “所以嘛！你殺不死他，他殺我，你就盡力保護(hù)我。你殺不死他，他就能感覺到，你保護(hù)我的那份決心、意志，和強(qiáng)大的能力，以及你的忠誠！對不對？你說對不對！？”
    “對啊！反正我也殺不死他！他要?dú)⒛悖揖腿σ愿暗刈柚顾M可能地去殺他！因?yàn)槲覛⒉凰浪炊鴷屗矚g我、認(rèn)可我、再把我叫回去當(dāng)他的婢女，近衛(wèi)！我明白啦！”
    華雪凝心頭的石頭落地，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誒，可是我如果……”
    “雪凝，咱們想到這里就可以了！”陸程文道：“后面的事情就太復(fù)雜了，
    我們就把眼前的道理想清、吃透，堅決地貫徹執(zhí)行下去就可以了。后面的事，你和我都想不明白，那得是你家少主那樣的大人物才能想明白的。對不對？”
    華雪凝嬌羞地道：“算你說了句人話。”
    陸程文道：“你要相信，你家少主讓你留下來保護(hù)我，是有他的深意在里面的。你患得患失地想東想西根本沒用，你就乖乖聽他的話，現(xiàn)在是聽我的話就可以了。至于后面事情會怎么發(fā)展，你家少主心里有數(shù)的。他會像個大煞筆一樣把你送給我就不管你了嗎？”
    “不會不會，我家少主既不是煞筆，也不會不管。”
    華雪凝呼出一口氣，回頭看著陸程文，很欣賞地拍拍陸程文的肩膀：“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還是有點(diǎn)兒優(yōu)點(diǎn)的嘛！”
    “唉，客氣客氣。”
    陸程文笑了：“雪凝，其實(shí)你一點(diǎn)都不笨，很聰明。”
    “真的嗎？”
    “當(dāng)然，你看這個道理，我一說，你馬上就明白了！”
    “嗯嗯，其實(shí)我覺得我挺聰明的。”
    “當(dāng)然了！”
    華雪凝對自己十分滿意：“好！從今天開始，我華雪凝就是陸程文的近衛(wèi)、婢女，聽陸程文的話，保護(hù)陸程文，哪怕是我家少主要對你下手，我也要抱著砍死他的決心去砍他！誒？我劍呢？”
    陸程文此時站在客廳，把華雪凝的劍扔給她，板著臉大喝一聲：“華雪凝！”
    華雪凝接住寶劍一愣。
    陸程文一瞪眼睛：“道理！”
    “哦。”華雪凝趕緊單膝跪地：“雪凝在！”
    陸程文威嚴(yán)地道：“我的第一條命令，從今天開始，在這個房間里，不許他媽的隨便拔劍！聽到了沒有！”
    華雪凝立刻堅決地道：“雪凝謹(jǐn)遵陸總命令！絕不違背！”
    陸程文咬著牙小聲嘟囔：“死丫頭片子，我特么還擺弄不了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