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奶奶和鎮北侯世子兩人面面相覷,突然感到脊背躥上一股寒意。</br> 若是鎮北侯世子睡了一個普通女子,這實在不是什么大事,這個女子能不能進門全看世子夫人點不點頭。可是,如果世子碰到的是宮女,即便是個再卑微不過的灑掃宮女,這其間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br> 宮女都是從民間千里挑一,層層選□□的良家女,送進宮里伺候皇上,如果命好被皇帝看重,那就可能像憐嬪一樣飛上枝頭做鳳凰,再不必做活,反而還能被別人伺候。換言之,紫禁城里的宮女確實沒地位,也可能終其一生也見不到皇帝,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別的男人可以染指。</br> 宮女都是皇帝的女人,除非賜給皇子,那她們就變成皇子潛在的侍妾。而現在,鎮北侯世子和一個皇后賜給太子的宮女同塌而眠,還被太子妃逮了個正著。</br> 跟皇帝皇子搶女人,會有什么下場?</br> 齊世子腿肚子都軟了,他悄悄去看太子妃,發現太子妃一臉肅穆,端莊的就像廟里的菩薩,齊世子不敢再看,又不敢對莫名出現的邇花發怒,于是將一腔怒火都轉移到齊大奶奶身上。</br> “潑婦!在太子妃面前,你如此作態成何體統?”</br> 齊大奶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立刻想和世子鬧,但她畢竟顧忌楚錦瑤,最后只能壓低了聲音:“你還說我?這是內宮,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還……”還和一個宮女滾到了一起?</br> 說起這個齊世子也頭疼,他仔細想了一會,終于想到自己是為什么暈倒的:“不是你們傳信過來,說是蓉姐兒腳崴了,沒法移動,這才讓我過來嗎?”</br> “什么腳崴了,蓉姐兒何曾傳過這種話?”齊大奶奶說道此處悚然一驚,心里的話脫口而出,“不對,蓉姐兒呢!”</br> 齊大奶奶一喊出來就立刻捂嘴,可惜已經遲了,楚錦瑤悠然地站在竹簾外,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齊小姐這又是哪一出?看來,世子和世子夫人非但膽子大,連欺瞞手段也高超的很。走吧,世子,世子夫人,我們去皇后娘娘跟前說個明白。”</br> “太子妃!”齊大奶奶慌了,這下還哪顧得上置氣,趕緊將姿態放的極低,好聲好氣地哀求,“太子妃,今日是我們不對,請太子妃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就當沒看見此事吧!”</br> “這怎么能行。”楚錦瑤看著齊大奶奶,眼中隱約浮現出笑意,“邇花是皇后賜下來的宮女,長者賜不敢辭,發生這種事,我怎么能做主呢?而且,世子夫人方才不是還說么,女子最要緊的就是賢惠大度,這個宮女和世子有了首尾,我們總該在皇后娘娘面前把一切問明白,這才好給她安排份位啊。世子夫人,你說是不是?”</br> 齊大奶奶臉都僵硬了,她努力想擠出笑來,可是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這是皇后賜給太子的美人,而太子還沒有收用,世子和太子是表兄弟,雖然不太好聽,但他們倆是同輩,只要太子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子妃這個主母處理一下,那這件事也就遮掩過去了。畢竟后宮宮女足有九千余人,來了一趟行宮,回去后少了一個宮女,誰會注意到?</br> 只是楚錦瑤會配合他們和稀泥嗎?簡直做夢。現在想起來要相互包容勿傷和氣了,之前和齊蓉配合算計她時,怎么不想著勿傷和氣。楚錦瑤按之前齊大奶奶說的,微笑道:“世子夫人的賢德令我欽佩不已,只可惜這不是尋常的宮女,我也做不了主。既然邇花是皇后娘娘宮里出來的人,那就交由皇后定奪好了。來人,給世子和世子夫人整理儀容,我們這就去找皇后娘娘拿主意。”</br> 齊大奶奶還是哀求,想求楚錦瑤通融,然而楚錦瑤卻堅定,務必要滿足了齊大奶奶的心愿,鬧到皇后那里去。一個太監無聲無息地走在楚錦瑤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話,楚錦瑤回頭,就看到秦沂站在荷池外面,正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滿池碧葉。</br> 楚錦瑤立刻拋下這對夫婦,快步朝秦沂走去。</br> “殿下。”楚錦瑤走近了,刻意壓低聲音,“你怎么在這里?”</br> 秦沂臉色冰冷,楚錦瑤還是第一次看到秦沂這樣的臉色。在她面前,秦沂總是氣定神閑、風流含笑,倒讓楚錦瑤忘了最初見到他時的模樣。秦沂許是注意到自己神色太厲,他刻意收斂起銳氣,看向楚錦瑤:“嚇到你了?不是對著你的。說起來我真是許久沒有這樣生氣了。走吧,先把這幾個蠢貨處理掉。”</br> 現在確實不是說話的時候,楚錦瑤點頭。她倒不怕秦沂的臉色,相反,她還很好奇,齊蓉對秦沂說了些什么,竟然能把秦沂氣成這樣。</br> 齊大奶奶和齊世子看到楚錦瑤突然往外走,他們順著楚錦瑤行動的方向抬起頭,竟然看到一個最不想看到的人。這夫妻二人立刻哭喪了臉,完了,太子妃會講道理,太子可不會。秦沂一現身,立即有太監里強行拖著這幾人走,管你愿意還是不愿意。齊大奶奶剛才劇烈撕扯邇花,鬢發都有些亂,而齊世子就更不必說了,他剛從榻上起來,衣服都不太齊整。他們幾人就這樣一路儀態全失,強行被拉到小齊后寢宮。</br> 小齊后自從舞姬和汪明賜那件事后,她自知在皇帝面前丟了臉面,于是這幾天閉門不出,很是低調。她今日懶懶地坐在行宮里,正在慢慢攪動新鮮的蓮子羹,突然聽到宮外傳來喧鬧聲。小齊后嫌惡地皺起眉:“這是怎么了?在本宮宮里,何人這樣放肆?”</br> 一個小宮女快步走過來,誠惶誠恐地跪下:“娘娘,是世子和大奶奶。他們被人拉過來了。”</br> 小齊后驚訝,她扔下蓮子羹,快步朝殿外走去。一看到外面的景象,小齊后大怒:“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動本宮的侄兒?”</br> “皇后好大的怒氣,你怎么不問問你那出息的侄兒,他做了什么?”</br> 秦沂滿目冰霜地走入宮中,楚錦瑤緊隨其后。齊世子和齊大奶奶聽了這話都臉色訕訕,小齊后看著眼前這情形,皺起眉怒道:“這是怎么回事?”</br> 這時候,邇花也被人推著進來了。邇花跪在堂下,雙頰發紅,頭發散亂,衣裙上還滿是褶子,一看就是春睡剛醒。小齊后慢慢瞇起眼,認出這是自己送去東宮的宮女,她忍著怒氣,指向邇花說道:“你來說,這是怎么了?”</br> “娘娘,您要給奴婢做主啊。”邇花眼中還泛著剛睡醒的水汽,眼波流轉,媚態橫生,“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醒來就發現世子睡在奴身邊,還沒等奴想明白,世子夫人就撲進來喊打喊殺,奴婢……奴婢冤枉啊。”</br> “白日不端,在宮闈內衣冠不整,還染指宮女。”秦沂一樁樁數給小齊后聽,“皇后,你時常宣他進宮,就是讓他做這些事的?”</br> 小齊后聽到后本來將信將疑,可是等她看到齊世子和齊大奶奶躲閃的眼神,頓時怒不可遏:“這都是真的?你們……你們這群沒出息的廢物!”</br> 齊世子和齊大奶奶面皮漲紅,趕緊垂著頭跪下。小齊后氣得心口疼,周圍的宮女連忙涌過去扶住。她是皇后,而她的娘家人在宮里干出這種事,還愚蠢地被秦沂當場逮住。她剛剛才在皇帝那里丟了體面,她的好侄兒好侄媳就這樣幫她!小齊后氣得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可是這還沒完,秦沂朝小林子丟了個眼神,小林子會意,一會又推出一個人來。</br> “蓉姐兒!”齊大奶奶跪在地上,一見來人就激動起來,她想過去,但是顧忌到小齊后還在氣頭上,不敢像往日那樣放肆,于是只能壓抑著說,“你跑哪兒去了?你哥這里全是誤會,你來和娘娘說。”</br> “誤會。”楚錦瑤重復了這個詞,輕輕一笑。都被人捉到榻上了,這還好意思叫誤會?</br> 楚錦瑤說這話時并沒有避諱人,雖然聲音不高,但在場的人都能聽到。齊大奶奶聽到后也覺得尷尬,可是,他們夫妻兩人都是為了幫齊蓉,結果齊蓉自己失手不說,不知道怎么著還把世子坑了進去,齊大奶奶當然要讓齊蓉說個明白。</br> 齊蓉滿臉通紅,簡直覺得沒臉見人,可是身后的宮女并不給她這個機會,明攙扶實脅迫地把她拉到眾人眼睛底下。小齊后被這一出連著一出搞得頭痛:“蓉姐兒,你這是怎么了?”</br> 齊蓉囁囁,低著頭說不出話來。秦沂冷笑一聲,說:“她當然不好意思說。莫說她,便是我,也覺得這等品行的女子有辱文孝皇后的門楣。”秦沂示意小林子等人把齊蓉準備好的茶水、香爐都扔到小齊后面前,鄙夷道:“她做了什么,你自己看吧。”</br> 天底下的魅惑手段不一定都在青樓,相反,可能越是宮廷侯門,精通此道的人越多。小齊后一看香爐就明白了,她怒火攻心,簡直感到眼前發暈:“你們……你們一個個的,丟人現眼!”</br> 齊蓉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她敢大著膽子對秦沂表白,但是被捅到皇后跟前,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這種腌臜事攤開,她哪能受得了。齊蓉羞愧欲死,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br> 齊蓉哭,齊大奶奶著急洗脫自己,見狀也哭。邇花在底層沉浮許多年,爬高踩低的眼力價頗好,她現在清白已毀,跟著太子已經不可能了,那當然要用盡一切巴住眼前這個世子,邇花眼珠子一轉,也委屈地哭了起來。</br> 一時間小齊后宮里三個女人都在哭,這局面就尷尬了。小齊后氣得手指都在抖,半晌說不出話來。女眷一直哭也不是事,解決問題才是最要緊的,秦沂是男子,他也被這三個人哭的心煩,楚錦瑤微微邁出一步,開口道:“齊小姐,齊大奶奶,若是哭一哭就能結事,那當然要使勁哭。可惜卻不能,所以,你們還是把眼淚收一收,我們把事情處理好了,你們再哭不遲。”</br> 齊家的人全都臉色鐵青,楚錦瑤權當自己看不見她們這幾乎要吃了她的表情,慢條斯理地說道:“先說邇花的事。齊大奶奶,你今日一路都在和我提女子忌妒,想來是個極其大度賢德的人。太子和齊家畢竟有親,這種事鬧出去,對殿下的名聲也不好,依我看,不如一床錦被遮蓋,這個宮女讓世子帶走,我就替你們背了這個鍋,在宮里將邇花的事情掩飾過去。所以,齊大奶奶,你打算怎么安置這個女子啊?”</br> 齊大奶奶語塞,鎮北侯府畢竟是太子的舅家,鬧大了小齊后丟臉,太子也不好看,所以太子妃到底同意將此事遮掩過去。不過,如何安置?</br> 齊大奶奶看著邇花那妖媚的長相,氣得血都嘔出來了。她站著說話不腰疼,一直在勸楚錦瑤大度,給太子收人,萬萬沒想到才一段路的功夫,她的話全報應到自己身上了。齊大奶奶臉色僵硬,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一句話:“謝太子妃通融,我又不是容不得人的,這個女子我自會替大爺妥帖安置。”</br> “那就好。”楚錦瑤“好心”地補充了一句,“她畢竟是宮里人,還是皇后娘娘賜下的,世子夫人可要給她體面,不能虧待她。”</br> 齊大奶奶指甲都幾乎捏碎了。處理完邇花,楚錦瑤看向齊蓉。楚錦瑤如何能不知齊蓉背著她干了些什么,竟然敢用這種手段賴上秦沂,楚錦瑤能輕饒了她才有鬼。楚錦瑤一路上都憋著氣,現在見了真人,氣過了頭,反而平靜了:“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齊小姐做了些什么,為何也到了這里?”</br> 齊蓉頓時臉紅到脖子,隨即又一點點轉白。禮教對女子的束縛非常嚴苛,私相授受都能讓一個女子沉塘,更別說齊蓉這種下藥的卑劣手段了。出了這種事,一整個家族的女孩聲譽都要受損,便是貴為皇后的小齊后,此刻被人這樣說都臊得慌。</br> “行了。”小齊后又氣又怒地打斷,說道,“蓉姐兒畢竟是個姑娘家,她的事,本宮來處理便是,太子妃不必插手了。”</br> “這是發生了什么,娘娘竟然這樣看重?”楚錦瑤瞥了眼地上的香爐,慢慢把目光移到齊蓉身上,然后,這才抬起頭對小齊后笑道,“不過鎮北侯府貴為皇后的娘家,自然是極其有規矩、極其注重后輩教養的人家,皇后娘娘自己處理自己的家事,肯定是最公道不過。外人知道了只有欽佩仰慕的,皇后娘娘,世子夫人,你們說是嗎?”</br> 這話字字是稱贊,但字字都讓齊家人抬不起頭來。</br> 小齊后聽到“規矩”“教養”等字眼刺耳的很,齊蓉干出這種蠢事,小齊后氣她不自重,也氣她讓自己在楚錦瑤面前掉了顏面。</br> 人越是缺什么就越要標榜什么,小齊后時常把規矩掛在嘴邊,還總是用規矩壓楚錦瑤,但是今天,齊蓉一個姑娘家勾引太子,他們鎮北侯府的世子還和宮女發生了首尾,小齊后簡直在自己打自己巴掌。娘家人犯下這么多丑事,她以后還如何在楚錦瑤面前擺婆母的架子?</br> 小齊后陰沉著臉,她甚至疑心楚錦瑤的這番話是在暗諷她勾結姐夫,未婚先孕。思及此處,小齊后看著楚錦瑤的目光越發尖銳如刀,幾乎恨不得用目光把楚錦瑤捅出一個洞來。</br> 楚錦瑤不卑不亢地回視,小齊后見楚錦瑤竟然敢直視她,更是氣得冷笑:“太子妃如今膽子大了,都敢接婆母的話。”</br> “不及齊姑娘膽子大。”楚錦瑤淡淡說。</br> “你放肆!”小齊后暴怒。這是楚錦瑤的戰場,秦沂一直沒有插話,聽到皇后尖銳的喊聲,秦沂頓生不悅,正要說話卻被楚錦瑤比手勢攔住了。</br> 楚錦瑤悄悄攔住秦沂,然后才看向小齊后:“我對皇后娘娘自來尊敬,便是鎮北侯府的世子做出這等冒犯的事,我也替齊家遮掩,不欲聲張。反倒是齊家的蓉姑娘,屢次不敬不說,今日仿佛還在宮闈里做出一些不是女兒家該做的事情。皇后以德行感化六宮,可是,您的娘家呢?”</br> “你,你……”</br> “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回麒德殿收拾東西,就不陪皇后娘娘教導家人了。哦對,宮闈到底不比其他,齊蓉姑娘如今,應當不大方便在宮里留宿了罷。世子夫人和齊蓉姑娘若要出宮,可以趕快了。”</br> 楚錦瑤說完都不等皇后反應,自顧自給皇后行了一個告退禮,然后就走到秦沂身邊,輕輕喊了一句“殿下”。秦沂點頭應了一聲,沒有理會后面幾乎要氣炸的小齊后,也沒管無地自容的齊家眾人,他握住楚錦瑤的手,兩人頭也不回,直接并肩出去了。</br> 身后,隱約傳來小齊后怒氣沖沖的叫罵聲,其中還夾雜著齊大奶奶的辯解,又哭又叫,可謂一團糟糕。</br> 自從汪明賜的事件后,楚錦瑤和小齊后就暗暗對峙起來,不過兩人都是宮廷中人,表面上的和睦還能維持住。然而今日楚錦瑤和皇后連最后的溫情假面也不要了,經此一事,她們兩人正式撕破臉面。</br> 發了一通氣,皇后被氣得手抖,楚錦瑤自己倒降火很多。可惜齊家和秦沂畢竟是真的親緣關心,若不然,何必給她們留著臉面,直接就抖到外邊去了。不過今日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從此以后,小齊后是沒有臉置喙東宮的內務了。</br> 直到走遠了,秦沂才笑著看了楚錦瑤一眼:“你今兒氣性大,都敢明著譏諷她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