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陳小義的時候祝羿還愣了一下:“你怎么來了?”
陳小義將果籃放在床頭,打量了一下祝羿的傷勢,腿被包得結(jié)結(jié)實實,臉上有一塊擦傷,看起來真像是碰瓷的。
“我媽碰巧在醫(yī)院看見你了,讓我來看看。”陳小義給祝羿倒了一杯水,給自己拖了條凳子,顯得十分怡然自得。
祝羿也不客氣地繼續(xù)吃著自己的香蕉:“你擔(dān)心我是因為你的事受傷,所以過來看看?”
陳小義點點頭,十分有情有義。
祝羿把香蕉扔進了垃圾桶里:“小朋友,你是不是對人民警察四個字有誤解,我要是真為你受傷那也是天經(jīng)地義,更何況我的傷和你沒關(guān)系。”
大概是因為臺詞比較加分,陳小義竟然莫名從祝羿的身上看到了帥氣二字。
“那你是因為什么受傷的?”陳小義問道。
房間里一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祝羿語速飛快地說著,陳小義一時都沒聽清。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你看過一本書叫《救貓咪》嗎?那是一本指導(dǎo)寫作的書……事實上……”就在陳小義以為這本書的背后有什么驚天懸案的時候,護士小姐姐敲敲門推著小推車就過來了:“二號床上藥了。”
“剛才不是已經(jīng)有護士來過了嗎?”陳小義問道。腦子里過了好幾部警匪電影的劇情,害怕下一刻護士小姐姐就從小推車下面拿出一把刀。
“她們是整理房間的,我是上藥的。”
護士小姐姐將車推到床旁邊,拿起酒精球就往祝羿的臉上懟。
大概是護士小姐姐下手有些重,祝羿疼得齜牙咧嘴:“大妹子,輕點。”
“大老爺們別怕疼啊。”
護士有些微妙的語氣引起了陳小義的注意,他抬頭一看,護士的眼里似乎帶著一點不耐煩。
回想剛才來的時候,這個護士似乎剛好從旁邊經(jīng)過。她應(yīng)該是聽到了那兩個護士的科普,以為祝羿是碰瓷進來的,在替天行道呢。
陳小義心里莫名有些不順,沉下臉開口道:“請你輕一點。”
被兩人同時指點的護士面露不耐,手下的動作確實輕了,但同時也顯得敷衍起來。
“請你認真一點。”陳小義矯正著自己的要求。
被陳小義指揮的語氣弄得有些來氣的護士丟下了手里的酒精球,見他是個學(xué)生樣貌的人索性撒潑起來:“你行你來,不要一直在旁邊指手畫腳。”
護士料定陳小義會知難而退,然后保持安靜,畢竟工作那么久她總不能連個高中生都壓不住。
卻不曾想陳小義十分果斷地就用鑷子取了個新的棉球,朝向祝羿。
祝羿躺在墊高的枕頭上,帶著似是了然的神情,無奈又縱容地看向他:“小朋友……你真是太可愛了。”被護短的警察叔叔有點開心,并且悄悄地記下了護士的工號準(zhǔn)備事后投訴一波。
察覺到自己大概是在心疼有些傻的警察叔叔,陳小義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行了,別動。”
祝羿享受般緩緩閉上眼睛,陳小義拿著酒精棉球緩緩靠近祝羿的傷口。
然后祝羿發(fā)出了殺豬般的叫聲:“疼疼疼疼!”
使著連螞蟻都壓不倒的力氣的陳小義:……??難不成我冤枉護士了?祝羿只是天生比別人怕疼?
再仔細一看,祝羿只是在干嚎而已,甚至還嚎出了旋律,讓人恍惚聽見了電腦開機的聲音。
疼,疼疼疼疼。等,等燈等燈。
大概是察覺到臉上沒有了涼意,祝羿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只眼睛,看見陳小義滿臉黑線的臉,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見此狀,陳小義狠心地將棉球摁在了祝羿臉上,這種戲精,活該疼死,真是一刻都心軟不得。
“啊,疼!我要告你襲警!”捂住自己臉上的傷,祝羿疼得齜牙咧嘴。
呼痛聲從兩人認識的第一年叫到了兩人認識的第七年。
“這么多年過去了,一點長進都沒有。”陳小義丟開上藥的棉簽,干脆利落地脫下了橡膠手套,白皙修長的手指插進了自己的衣兜里。
“小朋友,你說說,醫(yī)學(xué)院有什么吸引人的?尸體有警院小哥哥們的□□帥嗎!”祝羿看著鏡子自己的傷口。
兩人認識的幾年間,祝羿一直在不停地勸陳小義去警校,把自己勸成了獨立部門的負責(zé)人,把陳小義勸成了醫(yī)學(xué)界的紫微星,如今都勸習(xí)慣了,即便知道沒戲,但就要時不時提一句。
“至少尸體不會因為救一只貓骨折在馬路上。”陳小義說道。
“唉,我知道你記憶力好,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就別提了。”這才是當(dāng)初祝羿住院的真相。
“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隊長,之前的線人有新情況。”敲門的小警察探了個頭進來說道,還沖陳小義露了個笑。
部門里的人如今都認識陳小義了,每回隊長受傷都是這個帥小伙過來給上藥,他們私底下都覺得這是隊長的童養(yǎng)媳。
“行,我這就出發(fā)。小朋友走吧,我送你。”祝羿披起了外套,艱難把手塞進去,朝外走著。
這么多年過去了,陳小義也已經(jīng)懶得和他爭論關(guān)于稱呼的問題了:“我之前留你那里的外套你幫我洗了嗎?”
“什么?你有外套丟我那里了?”
“你都認不住自己的衣服嗎?等等,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這是你的衣服?我就說怎么穿著有點小呢。”
“你能不能對生活講究一點?”
“還說我,你不是也才發(fā)現(xiàn)我穿的是你的衣服?”
“一個月。”
“對不起,我錯了,我一會兒回去就用新買的洗衣液幫你把衣服洗了,再挑晴天晾曬七七四十九個小時。”
“成交。”
在眾人眼中,兩人吵得宛若老夫老妻,并在偷偷猜測那一個月指的是什么。
“睡一個月書房?”
“一個月不許上床?”
他們誰也猜不到這一個月指的是一個月的食譜而已,誰讓他們的隊長是個選擇困難癥。
“話說,你這毛病在判斷案情的時候會不會讓你很痛苦?選擇不出究竟誰才是罪犯?”車上,陳小義問道。
“不會。”祝羿果斷搖頭。
“為什么?”
就在陳小義以為祝羿要說出他的破案心得的時候,就聽祝羿說道:“因為真相只有一個。”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