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諸多邪教祭祀的場所,都出現了長生會的標志。而日本警方數次調查,卻毫無蹤跡!”</br> 島三明抿了抿嘴:“這太過詭異了……任何極道要想擴張,都無法避免吞并,械斗。但是……長生會卻根本沒有一絲痕跡,它就像日本社會的陰影,悄悄附在社會的背后,隨心所欲地挑選出一個個祭品……我早就后悔了,我根本不該去調查它。”</br>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br> 一口氣說出埋藏在心中數十年的秘密,島三明陷入了一種解脫般的放松。他的手輕輕捧著茶杯,卻在無意識地顫抖。</br> 未知,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怖。</br> 沉默了數分鐘后,他接著說道:“但有的東西……即使觸碰過,哪怕只是輕輕撫摸,都像癌癥一樣,跟在身后怎么都去不掉。”</br> “在我秘密調查長生會以后,四年前,小林社長忽然交給了我一項絕密任務。”</br> 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閉上眼睛說道:“大和三友拍賣所本身就是住友財團的銷贓點,我們有機會接觸各種藏品。他讓我……趁著收集古玩的機會,尋找一些圖案。這些東西可能沒有固定容器,但是上面一定雕刻著巨蛇和蒼鷹。”</br> “他說,方寸之間,藏著難以想象的秘密!或許……那就是永生的天梯!”</br> 如何樹……江憲目光微微閃動,他實在想不通,遠在日本的住友財團怎么會知道不死仙藥的事情?</br> 就連他,都是進入始皇地宮后才知道有這種東西。對方怎么知道的?</br> 島三明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前傾,靠近了一些,沉聲道:“而這次,根據我們勘探隊員的回報和照片,我發現了……有一個東西上,有著一模一樣的圖案。”</br> “那是一只鼎。”</br> “剛才我不是說,諸多邪教祭祀的場所,都出現過長生會的標記嗎?”他抿了抿嘴,凝重地說道:“而根據我的調查,死者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華國通,而且家資頗豐,往上追溯,他們祖上全都在清朝末期,通過各種渠道,從華國搜刮了不少珍寶。”</br> 他直視著江憲的目光:“他們在尋找相關的圖案!”</br> “而且……日本國內只是第一步!據我所知,大和三友財團賬面上有兩只勘探隊伍。但是……實際上卻有六只!其中四只,財務每個月的打款地點……在華國境內!”</br> 意思是說……有四只大和三友的勘探隊伍,一直在華國境內尋找著不死仙藥的線索嗎?</br> 緊迫感如同冬日寒風撲面而來,江憲怎么也沒想到,知道不死仙藥秘密的并不只有他一人。有一個財團……搜尋不死仙藥起碼已經上百年!</br> 對方手中掌握的線索肯定比他更多!一旦讓對方先找到,那……自己要么死,要么卑躬屈膝成為別人的挖寶犬。</br> 握著扶手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他皺眉道:“所以,你是在暗示我,華國沒有找到從佛坪醫院逃走的老頭,是有大和三友的人接應了他?”</br> “恐怕不止如此。”島三明凝重道:“您不了解長生會的可怕,他們沒有不敢殺的人。有幾位死者曾經是厚生省、文化省的高官。他們就像瘋子一樣!”</br> 說這句話,他的嘴唇是顫抖的。他的目光帶著期待,直勾勾地看著江憲。顯然,他下面還有要說的話,但是卻不敢貿然說出口。</br> 江憲凝視著對方,數秒后,他腦海中忽然一亮。猛然站了起來:“你是說……如果他們知道華國發掘出的文物中有那尊鼎……”</br> 島三明閉目輕輕點了點頭。</br> 對方會喪心病狂地殺入神州!</br> 江憲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不懷疑對方會這么做。因為已經有人接手佛坪縣的老頭了,說明長生會已經對這件事上了心——勘探隊里有對方的人!</br> 他擔心的是……這次的發現不僅僅有那只鼎,更有六玄子的遺書!還有一大堆關于不死仙藥的說明!對方的目標不僅僅會鎖定神州,更會直接鎖定他和凌霄子!</br> “他們已經搜索了不死仙藥一個世紀,既然敢暗殺曾經的省部高官,那就絕對不會放過這次機會!”</br>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朝著島三明點了點頭:“謝謝。”</br> “在我空閑的時候,我想我們可以有一次合作。”</br> “非常感謝。”島三明重重舒了一口氣:“今天的事情,還請您不要外傳。白水會在日本的勢力……足以讓我死一萬次。”</br> 得到江憲的承諾之后,島三明離開了。</br> 江憲點燃一根煙,走到了陽臺上,今夜的長安仍然沒有星星,夜晚八點,天空中烏云密布,看樣子,很快就會下起冬雨。</br> 一根接著一根,煙頭散亂地丟在旁邊的煙灰缸中。江憲俯瞰著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市,直到雷聲將他驚醒。</br>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中電蛇游走。將鉛黑色的夜晚映照得一片死白,雨水已經悄然落了下來,不多時,就將整座城市籠罩在雨幕之中。</br> 刷……風吹起他的頭發,他摁滅了煙頭,喃喃道:“如果日本有人知道不死仙藥,那……只有可能是兩個人流傳出去的。”</br> 韓終!</br> 徐福!</br> 必定是他們的后人!</br> 如果非尋仙的核心人員,大約只知道尋找仙山,而不知道徐福曾經給公輸紺吃過不死藥。而作為同樣身負重任的韓終,有可能也知道。</br> “是時候去一趟燕京了……”他嘆了口氣,看著屋外密密麻麻的銀線,轉身躺倒了床上。</br> ……………………………………</br> 一天后,燕京,神州拍賣行。</br> “江憲?”龍二太爺從密密麻麻的檔案中抬起頭來,放下手中的放大鏡,揉了揉眼睛:“他怎么來了?算了……快請。”</br> 工作人員很快就將江憲帶到了龍老的房間。剛走進房門,拐過一面擺滿了各種古董的博古架墻,就看到了站在桌子前聚精會神的龍老。作為曾經的東北方第一出馬,龍老只是壓了壓手,示意對方先坐,就自顧自地看起了文件來。</br> 江憲還是第一次來到龍老辦公室,放眼望去,一片奢華的明式裝修,每一樣家具,每一個擺件都歷史悠久。整個房間風水極好,奢華又極具格調,根本沒有一絲暴發戶的氣息,反而感覺……這些東西每一樣在各自的地方,都是相得益彰。</br> 足足過了五分鐘,龍老才放下放大鏡,江憲率先笑道:“這間辦公室,得上億吧?”</br> “可惜,又不是我的。”龍老笑著嘆了口氣:“古玩拍賣,自然要撐得住場子,這些都是公司擺上來的,和我沒什么關系。得了,有啥事直說,別磨嘰。”</br> 江憲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br> 說完,他沉吟數秒道:“我希望,在行業內發布一個任務。”</br> “召集幾位高手,保護神州藏品。是……我知道國家機關會保護,但是……您也知道,咱們這一行里有些方法出神入化,普通保護恐怕防不住。”</br> 龍老眉頭皺了起來:“你還真是不客氣。”</br>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了一聲,感慨道:“只是,你想得太輕松了。”</br> “國家機關每天要關注多少東西?定了的時間一般不會輕易更改。喉舌部門尤其重視公信力,而公信力是一次次累積起來的。我可以告訴你,這周五,全網和新聞聯播共同推送。下周三,拍賣會在神州三層‘春華’廳舉行。”</br> “屆時會有部隊和警察共同保護,藏品將萬無一失。你考慮這些沒有用,我也無法幫你傳達。而且……你覺得有人會動藏品,你有證據嗎?”</br> 江憲沉默了。</br> “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足夠。”龍二太爺若有深意地開口:“領導并不喜歡太聰明的人,尤其……咱們這一行還沒到起飛的時候。你啊……也不想想,攬山海幾十年不接受招安,成為獨立門派,現在剛有接受的苗頭,手就伸這么長。你會引來某些人不必要的警惕。”</br> 再次沉默。</br> 只不過,上一次是江憲無話可說,這一次是他不想說。</br> 龍二太爺真的老了……</br>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心中忍不住感慨萬千。曾經的龍二太爺是什么人?東三省說一不二的文物王,韓國,日本的線全都在他手中,他就是東三省的潮海堂,甚至津門,幽州的文物都得看他的臉色才能進渤海灣。</br> 七八十年代盜賣文物最猖獗的時候,十條線有八條線是龍二太爺的堂口。“北龍南海”說的就是他和潮海堂。沒想到……當年如此殺伐果斷的人,歲月磨礪下,現在變得如此小心翼翼,瞻前顧后。</br> 又想保住文物,又警惕江憲的消息是真的,還要考慮各部門的態度……他忽然覺得龍二太爺在神州表面上風光無比,但實際上日子恐怕也不好過。更不要說……當年就是鄧家先輩下令清洗“白山黑龍”,現在卻在別人手下吃飯。</br> 收住發散的思維,江憲輕嘆了一聲:“那,我希望知道拍賣的物品順序和壓軸物品,另外,我要看一個東西。”</br> 龍二太爺點頭站了起來:“這沒問題,你要看什么?”</br> “鼎!”江憲斬釘截鐵地說:“鼎在哪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