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憲考慮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這座地宮占地比恐怕不會比故宮小，而且，里面的所有物品都可以開放。最后，這是和目前所有古代建筑都完全不同的地宮。也非墓葬，就連我進入都只感覺震撼，一旦改造成博物館，只要宣傳到位，我相信對全球旅客的吸引絕不會遜色故宮！”</br> “而其中最讓人驚嘆的，莫過于地下長城，還有長城盡頭的布達拉宮一樣的城墻。當然，最震撼的一定是最后的千米運河，以及沿途的辟邪像，民夫屋，如果能加以修繕，必定是國家旅游業(yè)的一張名片。”</br> 宋云深的嘴唇輕輕抿了起來，法令紋深深下陷。聽著江憲將下方的驚悚之處一一道來，這次江憲說的更詳細。從開始的帝俊雕像，到水銀尸，弓弩陣，一路講到最后的怪獸大戰(zhàn)。宋云深時不時插入詢問幾句，一邊吃菜一邊聊，一個小時很快過去。</br> “第一批工程就是清洗。”宋云深感慨了一句：“如此多的老鼠，猿鶴，說不定還有蛇。全面清理需要大面積的資金，至少上億。”</br> “接著是整頓不規(guī)則巖壁，清查剩余機關。耗資極大而且時間極長……”他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然后是通電，通水，如此巨大的面積……如此大的施工難度，這恐怕又是好幾億。”</br> “最后才是修復，復古，建造通道。測試……呵呵，十幾億都打不住。”</br>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嘆了口氣：“粗略算一下就要二十多億，這還不算人工費，場館建設費用……你說得對，神州恐怕真的吃不下。”</br> 蛋糕太大了，一個人吃獨食是要天打雷劈的。文化部，宣傳部，社科院這些單位同樣要打好交道，后期的宣發(fā)是國際級的宣發(fā)，現(xiàn)在不給別人喝湯，到時候誰肯盡心盡力給你辦事？</br> 宋云深顯然有些失望，不過馬上整理好了心情，微笑著抬了抬下巴：“第二個問題，它的藏品，是否足以吸引到全世界的藏家？如果按照S到D的排序，它是算在什么級別。”</br> 江憲微微笑道：“宋先生，據(jù)我所知，國際上最好的拍品就是華國古董，沒有之一。”</br> “外國文化存在單調性和失續(xù)性，四大文明古國中只剩華國，我們的古董是公認的世界最珍貴。其他的不說，我看到在最后的運河臺階上，有一方造型極其精美的青銅鼎，光這個就能賣出幾億吧？更不要說里面造型各異的兵馬俑，還有兩千多年前的辟邪雕像。長明燈，長信宮燈……只要國家允許，神州恐怕能賣出整體修繕地宮的錢來。”</br> “另外還有一些，比如徐福的字畫書信，六玄子的遺稿，日韓的收藏家恐怕都得發(fā)瘋。國內的幾位世界級富豪也絕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宋先生，先預祝神州發(fā)大財。”</br> 宋云深眉頭終于舒展了一些，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后，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br> 足足數(shù)分鐘，他終于抬起頭，沉聲道：“江先生，我看到攬山海門派從來沒有加入過其他組織，是否你們有什么顧慮？”</br> 這是對自己跑出橄欖枝嗎？</br> 江憲正要習慣性地開口，說他并不喜歡拋頭露面。不過……腦海中忽然一亮，話到嘴邊，變?yōu)椋骸爸皇菚r機不適合而已。”</br> 宋云深微微笑了笑，并未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站了起來，伸出了手：“江先生，這次會面宋某受益良多，接下來關于地宮開發(fā)的議程，恐怕還需要麻煩到你。神州已經在北京給你準備好了一套房子，歡迎你隨時光臨，提出意見。”</br> “宋先生客氣了。”江憲笑著和他握了握手：“神州的團隊是絕對專業(yè)的，能和你們交流，我才是不勝榮幸。”</br> 相視一笑，宋云深點了點頭，正要走出餐廳，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對了，江先生。我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為你受了馬局長的囑托是嗎？”</br> “是。”</br> “馬局長是宋某的福將啊……”宋云深笑的深邃：“他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另外，也暗示了長安市市長和興元市市長。他們會全力協(xié)助地宮的開發(fā)。不過……”</br> 他從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兩根指頭摁在了桌面上：“就在你下地的時候，佛坪縣醫(yī)院發(fā)生了一件相當有意思的事情。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br> 宋云深離開了。不過他并沒有回房間，而是走出酒店，進入了下方停車場的路虎之中。</br> “去機場。”宋云深看了看表，微笑著開口道。</br> “老板，您看起來精神不錯。”司機從后視鏡中看了看，笑著說道。</br> 宋云深笑了笑，揉了揉眉心，接著又嘆了口氣：“葉子良默守陳規(guī)，裹足不前。什么東西都要先上報國家，這些年，博物館從我們手里拿了多少東西？”</br> “國家之所以把我們劃分出來，從軍隊脫鉤，讓我們幾個做董事，為的什么？為的難道是他固步自封？哼！”他冷哼了一聲，閉上眼睛：“上頭希望的是肅清國內文物古玩市場，追回流落國外的國寶。他處處想著國家的面子，但不把自己的名號打出去，哪來的機會追回國寶？”</br>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神州這么多年沒有沖出亞洲，還不是因為沒有鎮(zhèn)館的拍品。好東西都進了博物館，要我們做什么？我們可是私營企業(yè)，不是國有企業(yè)！不適應市場還想著進入外國市場，葉子良是昏了頭了！”</br> 司機安靜地聽著，車很快駛上高架橋，進入機場大道。</br> “老板，那您特意來蓉城也沒必要吧？”</br> “還是有的。”宋云深淡淡道：“華國勘探一行，經過以前的大清洗后人才凋零。這個人能握在我們手里，我們就能以他為核心，打造一支最頂尖的勘探隊伍。”</br> “錢我有的是，缺的是人啊……而一旦達到了我心中的的標準……”</br> 他倏然睜開眼睛，沉聲道：“‘那個地方’，或許……我們就有機會去看一看。”</br> “看看那后面到底是什么……001號特大考古事故……這件事過去了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們心里的梗。上百號人……整整五只隊伍折在里面，讓初成立的神州傷筋動骨，現(xiàn)在檔案都被密封了。我可指望著……它能重新解封的時候。”</br> 司機也仿佛想起了什么，沉默數(shù)秒，嘆了口氣：“幾十年過去了……那里還是禁區(qū)……如果您能解開001的謎團，神州的內部排序，恐怕就得變一變了。”</br> 宋云深嘴角翹了翹，沒有再說話。</br> ………………………………</br> 江憲同樣回到了自己的家。他的窩位于城南南湖公園旁邊，一棟小小的獨棟別墅。</br> 并不起眼，遠不到惹人眼紅的地步，卻又保證了足夠的私密。在他回來之前，已經電話清潔公司打掃了一遍，所以，當他踏進屋子的時候，顯得相當整潔。</br> 二層別墅，從陽臺望過去，可以看到蓉城市政府花大力氣打造的南湖，湖面波光粼粼，兩側綠樹成蔭，依稀可以看到點綴其中的涼亭花壇……這片別墅雖然不是蓉城最貴的，但絕對是最物有所值的。</br> 不過，江憲來這里并非為了享受。</br> 他看了看表，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他休息了兩個多小時，十一點半的時候準時醒了過來。</br> 他走到了樓頂上。這里已經被改造成一片樓頂花園。就在花園之中的茶海上，他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拿出了一只盒子，輕輕打開，里面赫然裝著一對核桃殼一樣的東西。</br> 如何果核！</br> “無根水就是雨水，古時候叫無根水。”就在江憲將果核拿出來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旁不遠處響起，江憲嚇得渾身一抖，毫不猶豫一腳就踹了過去。</br> “干嘛呢！！”樹木后方，凌霄子飛快跑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袋餅干，一邊吃一邊噴唾沫星子：“踢什么？！我特么就這么不待見？！當年下地的時候還叫人家小甜甜，現(xiàn)在就是牛夫人？”</br> “小甜甜……我甜你妹！！”江憲被嚇得一背冷汗，桌子上的茶杯直接飛向對方。凌霄子穩(wěn)穩(wěn)接住，皺眉道：“是我的青春期太短還是你的更年期太長？不至于吧你？”</br> 數(shù)秒后，江憲卡著對方脖子，頭摁在茶海上，咬牙切齒問道：“你怎么在這兒？”</br> 凌霄子抖抖索索地拿出手機，丟在茶海上：“你剛不是……那啥……找人打掃衛(wèi)生？”</br> “你還負責打掃衛(wèi)生？！”</br> “……副業(yè)……副業(yè)！小本經營，這不……進來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你的屋嗎？客廳擺的桃木劍還是十幾年前我送你的，順路就住一住唄……又住不壞……痛痛痛！脖子要斷了！”</br> 江憲狠狠卡著他的脖子，還真他嗎是意外之喜啊……瞞著他和林若雪回了蓉城，結果和背后靈一樣纏著不放。</br> “滾起來。”沒好氣地踹了對方一腳，江憲坐在桌子上，繼續(xù)擺弄著如何果核。不過，之前的期待感和神秘感已經被這個賤皮子沖得一干二凈了。</br> 凌霄子舒了口氣，拍了拍衣服，理直氣壯地拿起手機伸到江憲面前：“親，來個五星好評唄。”</br> 江憲見鬼了一樣抬頭看向對方，幽幽道：“能告訴我你在那個APP嗎？”</br> “為什么？”</br> “我馬上卸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