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大家請保持絕對的警惕。”收好地圖,江憲走到了前方:“我們已經走了超過三千米……這已經超出大部分生物的捕獵范圍。我非常疑惑……對方的老巢到底在哪里。”</br> 而黑死蝶的線索,也同樣渺無蹤跡。這更不應該!古代的墓葬不可能埋這么深!</br> 黑暗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br> 隨著他們越往里走,洞穴變得越來越寬,以至于手電筒的光芒都不能清晰反射出盡頭的景色。就在深入窩窩坑一個小時十五分鐘后,所有人同時停住了腳步。</br> 他們前方,是一個拐角。</br> 非常銳利的拐角,但是……拐角后,竟然有一絲絲光線!</br> 幽綠色的光芒,在黑暗之中如同鬼火一般。卻沒有閃爍。就像……就像這個拐角后方,有一位提著燈籠的惡鬼,它身后,就是通往九幽地獄的通道一般!</br> “這塌都是什么噶達馬西的東西?”瘦削男子西涇話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卻不由自主地將聲音壓到了最低。</br> 咔噠……江憲關閉了手電筒,其余隊員立刻照做。在適應了一分鐘后,他睜開眼睛,在懷里摸了摸,隨后愣了一秒,忍不住暗罵了一句。</br> “領隊,怎么了?”絲絲幽光,仿佛要把人心最深處的恐懼勾引出來。就連宋濂石,也是壓低了聲音開口。</br> “出來太急了,本來以為是幫忙收尸。什么東西都沒帶。”江憲煩躁地“且”了一聲,同時,毫不猶豫拔出了槍。</br> 卡卡卡……黑暗中,槍栓的聲音齊齊響起。江憲小心翼翼地撿起一塊石頭,朝著拐角后丟去。</br> 骨碌碌……骨碌碌,一片靜謐中,只能聽到石頭滾下的聲音,足足十幾秒后,仿佛撞上了什么東西,終于停了下來。</br> 沒有人動,拐角外的墻壁旁,所有警員握著槍,死死盯住出口,緊緊貼在墻壁之上。就連呼吸都壓抑到了最低。他們只是不熟悉勘探,但是對敵的經驗并不差。</br> 足足三分鐘后,江憲朝宋隊微微頷首。對方沒有絲毫猶豫,深呼吸一口,隨后猛然沖了過去。</br> 這時候,就體現出了一個隊伍的配合默契與否——就在宋隊沖過去之后,三秒鐘,年輕警員毫不猶豫地跟上。最后,是瘦削男子和魁梧警員。</br> 所有人的進入速度,距離上一位都差不多剛好三秒。江憲一個人留在拐角石壁外,手指輕輕勾動著指環。耳朵貼在石壁上,仔細地聽著里面的一切。</br> 然而,一片死寂。</br> 片刻后,終于,四聲震撼的聲音齊齊響起。</br> “額的神啊……”“咱們到底……來了個什么地方?”“這就是……就是地下世界?”</br> 過度的震驚,以至于讓他們都沒有隱藏音量。江憲目光微動,緊接著沖了進去。</br> 就在進入的剎那,哪怕是他,也忍不住呆了呆。</br> 里面,是一個大型空間,恐怕有足球場大小,足足七八百米。</br> 電筒的燈光根本無法照清楚對面有什么,但是能照清楚……他們前方十七八米處,是一道巨大的懸崖!</br> 一絲絲綠油油的光芒,從懸崖下幽幽散發。江憲快步走到懸崖前方一看,難以置信地“呵”了一聲。</br> 這不是懸崖。</br> 這是一個極其陡峭的斜坡,恐怕有七十度。而斜坡上,有一條極其不工整的白色階梯。</br> 大約一米寬,從懸崖頂部直通下方,估計深二三十米。大部分被巖層,泥土掩蓋。而就在白色階梯左右,一叢叢不知是什么的綠色植物,正幽幽地散發著熒光。</br> 它恐怕有兩個成年人的巴掌大,外形如同白菜。但邊緣卻是紫黑色。甚至說不清它是花還是植物。大部分都是盛開的,葉片如同最頂級的翡翠,那些幽幽熒光,就是從葉片中散發出來。而中央,是三根毛絨絨的,如同金針菇一樣的蕊。</br> 放眼看去,白色階梯兩側,宛如翡翠裝點的大道。同時,白色階梯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熒光點。就像易碎的夢幻銀河。通向未知的黑暗。</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隊渾身一抖反應過來。聲音都有些發飄,朝著江憲說道:“領隊……這是什么東西?阿凡達?潘多拉星球?”</br> “不知道。”江憲第一次說出這三個字來,他深深看著這些似花非花的“白菜”,喃喃道:“自我發光的植物并不是沒有。比如假蜜環菌,還有星菊菌……我從沒見過這種模樣的自發光植物……”</br> 說完這句話,他拿出手電筒,對準下方,猛然打開了開關。</br> 刷……手電筒的光芒直達坑底,可以清晰看到,斜坡下方,是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布滿了這種綠色植物。然而,就在那些“白菜”沐浴到手電筒的光芒之后,卻陡然發生了難以置信的反應!</br> 刷拉拉……肉眼可見,所有“白菜”全部蜷縮了起來,從外到內,層層包裹,就像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速度非常快。緊接著……</br> 波——!</br> 波波波——!一連串細小的聲音響起,所有被照射到的“白菜”再次打開,猛然噴出一片綠寶石一般的熒光!</br> 手電筒光照耀下,坑底就如同璀璨的綠色禮花不斷亮起。噴起足足三米高!江憲感慨了一聲,手電筒光芒繼續往前移動,直到看不見為止。</br> 剎那間,隨著波波波的聲音不絕于耳,斜坡底部的空氣中,漂浮出了一條綠色長河一般的彩帶!</br> 仿佛置身于夏夜的天穹,俯瞰下方,是璀璨的銀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神秘莫測的天坑彩帶,震撼地所有人都說不出一句話來。</br> 美。</br> 但是這種美中,卻帶著一種讓人心寒的魔力。讓人感覺不寒而栗,仿佛……前方,就是地獄的大門。</br> “難以置信……”江憲舒了口氣,正要收回手電筒,忽然目光頓了頓,猛然移向對面的墻壁。</br> 這里是懸崖,自然有兩面墻。而剛才,他們被面前的白色長梯,綠色銀河吸引了目光,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有什么。直到下方綠色銀河完全炸開,他忽然才看到……</br> 對面的墻上,有東西……</br> 剛才一閃而過,仿佛……仿佛是……幾個文字?</br> 有些像……秦……小篆?</br> 他手中的電筒朝著巖壁上一照。這一眼,讓他瞳孔都狠狠縮了縮。</br> 整次搜救,已經完全脫離了原定的軌道。現在所有隊員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還怎么找。潛意識中,他們已經將一路給出重要線索的江憲當做了主心骨,所以,當江憲的手電筒照過去之后,其他手電筒跟著照了過去。</br> 死寂。</br> 所有人的眼睛陡然睜大,數位隊員嘴巴都張成了O型。青年警員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幾步,足足五秒后,才顫聲道:“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br> “額滴神啊……”瘦削男子倒抽一口涼氣,想要再說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張著嘴巴,感覺嘴唇都在干裂。</br> “賊他媽……”宋隊吞了口唾沫,握著手電筒的手都有些顫抖:“老子做夢都想不到……還真他媽能看到科教片里的東西……”</br> 就在對面的巖壁上,用秦小篆書寫著三個大字:神仙崖!</br> 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上面甚至不知道當時有沒有顏料。然而,三個字每一個都有十米大小!每一筆都有一尺深!在這片巖壁上留下了千古不朽的痕跡!</br> 這里……有人來過。</br> 兩千多年前,秦人來過!而且,耗費極大的人力,刻上了這三個字。</br> 然而,這還不是最駭人的。</br> 讓所有人震撼的是……在這片巖壁上,竟然密布著數百具大小不一的懸棺!</br> 它們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大部分已經腐朽。只能看到黑沉沉的輪廓。神仙崖三個氣勢恢宏的大字,配合上一具具腐朽不堪的懸棺,給人的只有一股刻骨深寒。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但凡想登仙者,都死在了這里。</br> 為什么?</br> 這三個字拼命在江憲腦海中回蕩,而隨著他的手電筒光芒越來越高。他看到了……神仙崖頂上,刻著的一只黑死蝶標志!</br> 找到了!</br> 這一刻,血液都幾乎在翻騰。甚至腦海中都嗡鳴起來。然而,還不等他說話,年輕警員的聲音卻疑惑地響了起來:“咦?這啥尼?”</br> 隨著他的手電光,大家立刻跟了過去。卻赫然發現……在一具具棺材后面……竟然還隱藏著字!</br> 同樣刻痕深邃,但是不大,每一個都只有一米左右。</br> “天……上……什么來著?”年輕警員立刻換了個地方,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不停轉換著地方,方便看清巖壁上的字。魁梧男子皺眉道:“現在不是看這些的時候。這里太詭異了!我建議馬上去尋找二敢子。這可是一條人命啊!”</br> “不!”話音剛落,江憲的聲音就打斷了他,沉聲道:“各位……我們現在已經踏入了未知的隱秘。這里不知道埋藏著什么,要想找到二敢子,首先要保證我們自己能活下去。”</br> “而根據我的經驗,所有未知的隱秘,不能放過任何線索。否則……你們可能不想讓家里的老婆孩子哭泣。”</br> “領隊說得對。”宋濂石點了點頭道:“細節見成敗。我們的目的是救出二敢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是我們的職責。但是,我們同樣要保護好自己。只有活著才能找到他。”</br> “我知道了!”就在這時,年輕警員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興奮地說道:“天上白玉京,九宮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br> “好詩……誰寫的來著?”</br> 江憲的目光豁然閃亮,死死盯著年輕警員:“你再念一遍。第二句!”</br> “九宮十二城,怎么了?”</br>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看向江憲。他沉吟了片刻,轉過頭深深看向刻著第二句的石壁。許久,才悠悠道:“這是李白的詩。”</br> “但是,它刻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