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br> 一道道聲響從周圍傳出,江憲等人松開大門旁邊的機關,來到門的正面。兩扇沉重的金屬大門緩緩的向著兩側打開,那一絲絲縫隙之中,一點微光閃過。</br> 咚!</br> 隨著一聲震響,整個大門完全打開,外面的景象頓時映入眼中。</br> 讓他們的腳步都微微停頓了一瞬,眼眸之中都呈現出一片幽藍的光芒。</br> 前方的大地上,長滿了花,長滿了無數泛著幽藍光芒的彼岸花!</br> 放眼看去,前方所有的區域,每一寸的土地上,都被這曼殊沙華所覆蓋,瑩瑩藍光微微閃耀,這大片的區域仿佛是一片幽藍的海洋,那絕美的色彩,讓人看著怦然心動。</br> 然而,花朵下方,那一根根白骨,一片片骷髏,給這絕美的場景帶上了幾分扭曲陰森的感覺。</br> 尸骨之上,無盡花海,那一片猩紅花朵,仿佛是被無數的鮮血侵染,那幽幽藍光仿佛是無數的厲鬼冤魂在游蕩。</br> “好多的彼岸花……”</br> 林若雪不由喃喃出聲道:“這可比無蚊村下面的多多了……”</br> “看來猜測沒有錯。”江憲吐了口氣:“這么多的彼岸花,結合無蚊村內的留言,應該是八思巴主要布置的區域。”</br> “江先生……”路天遠在一旁突然道:“哪個,世上有藍色的彼岸花嗎?”</br> “藍色的?”</br> 江憲一愣:“應該沒有,彼岸花一般只有紅色和白色,當然也有人把同系的黃色石蒜稱為彼岸花,但嚴格來說,它不能算作彼岸花,至于藍色彼岸花,只是一個傳說。”</br> “可是……這中心部分,有很多都是藍色的彼岸花。”</br> 路天遠的話讓眾人一怔,手電向著中心照了過去,光照之下,那一片區域的彼岸花突然收縮,仿佛害羞一般。</br> 但卻無法遮住本身的色彩,幽藍的光下,幽藍的花瓣帶著一股攝人心神的感覺。</br> “竟然,真的是藍色的彼岸花……”賒刀人有些愕然,語氣中帶著一股復雜的情緒:“江先生……”</br> “不對!它們不是藍色的!”</br> 江憲突然開口,看向前方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你們仔細看,這些彼岸花的中心,不止有藍色,還有紅色,還有白色……它是混合的色彩!”</br>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仿佛是開關被打開了一般,這片彼岸花的汪洋微微顫動,不規則的向著周圍顫動,而那原本在最中心收縮一團的藍色彼岸花也隨之打開。</br> 不,不只是藍色。</br> 白色、紅色、藍色,三種顏色共同出現在那中心的彼岸花上,而它的花瓣微顫,不規則的張開之下,那花瓣的色彩匯集成了一副新的圖畫。</br> 那是笑臉。</br> 一張張,滴血的笑臉。</br> 而這所有的笑臉,所有的彼岸花,又匯聚成了一張更大的面孔。</br> 一張周圍布滿了鮮血的詭異笑臉。</br> 仿佛無數的幽魂厲鬼借著這一朵朵花顯露蹤跡,歡迎著一個個抵達地獄的人。</br> 看著花海的眾人頓時毛骨悚然,一股寒意直沖發梢,他們肌肉瞬間繃起,握著武器的手緊了緊,甚至有人下意識的退后了半步。每一個人的心底,都有幾分不舒服的感覺。</br> “呼……”江憲突出了口氣,眼底的慎重之色更濃:“走吧,目前沒有看出這些彼岸花的攻擊意向。”</br> “不過大家還是要小心。”</br> 眾人不由點頭,這種詭異的場面,沒有人會大意。</br> “這可能只是一種尋常的變異,普通的花中也有開花后像是人臉的花朵……”賒刀人定了定神說著:“在影子窖中生長的彼岸花,有變異也算正常。”</br> “畢竟無蚊村被尸油浸泡的彼岸花,都發生了異變。”</br> 花海廣闊,布滿了前進的道路,眾人只能穿過去。</br> 腳下踩著花朵和骸骨,江憲的目光沉凝,時不時的看向周圍。他們走過的位置,那些變異的彼岸花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彎折,甚至片刻之后都沒有恢復,和平常的花朵一樣。</br> “奇怪……”</br> 他心中有一絲不解:“如果這些花朵不能自己回復……那龍天圣他們又是從哪出去的?”</br> “大門正對著的路只有這里,花海堵住了所有的空間……他從里面出來肯定會經過才對。”</br> “但這里,之前花海完好,沒有一點破壞,是有一條地圖上沒有的道路嗎?”</br> 心中的念頭百轉千回,但在沒有具體和龍天圣一行人接觸的情況下,他也無從判斷,只能將這個疑慮放在心中。</br> 穿過這片花海,向前走了一段路,進入一條通道,眾人的身影消失在這片空地。手電的光源也隨之消散,一陣微風拂過,彼岸花枝葉搖動,那些向著兩側傾倒的枝條,緩緩的恢復直立。</br> 那一朵朵花構建的笑臉,變得越發的燦爛。</br> 埋在花下的一些白骨,突然發出輕微的抖動,這些抖動緩緩的向著前方推進。</br> ……………………</br> 微弱的熒光一直在周圍環繞,龍天圣蒼老的面容凝重,渾濁的老眼向著周圍不斷的掃視。</br> 他的腳步走的很慢,比第一層第二層的時候還要慢,慢上不少。</br> 旁邊的山本等人有些奇怪,但一路上的經歷,讓他們對龍天圣的抉擇都頗為信服,同樣警惕的看著周圍。</br> “還是沒有……”</br> 龍天圣的胡須微動,腦中的弦已經緊繃。周圍一片安靜相合,微寒的風吹過,點點幽藍的熒光遍灑周圍,如果沒有腳下那一具具尸骸,這樣的場景頗為夢幻玄奇。</br> 但他現在卻只感覺到危險。</br> 自從走到這周圍,袖子中圈養的家仙,全都在顫動。</br> 那是恐懼,對于危險的恐懼。</br> 動物面對危機的時候,本就比人更加的敏感,例如地震來臨前,總有一些動物能夠察覺,并進行反映。而通過特殊手法培育的家仙,對于危機更加敏銳。</br> 他行走江湖多年能屢次的險死還生,這些家仙功不可沒。</br> 甚至在這影子窖中,也因為那些家仙的警示,才能沒有多少損傷,安全的走到這里。</br> 龍天圣挪動腳步,小心的變換著位置,袖口中的家仙不斷的顫動,頻率也在不停地變化。</br> 山本等人兩兩一組背靠著背,手中拿著槍械,分別站在不同的點位,讓每一組人都能照看到其余組的人。</br> 片刻后,龍天圣雙眼突然一凝,一道劇烈的震顫之音猛地從遠處傳來。</br> 霎時間地面微顫,墻壁震動,旁邊的山本等人渾身一個激靈,扳機位置的手指險些按了下去!</br> “停!”</br> 龍天圣猛地開口,耳朵微微顫動,袖中的家仙停止了之前的行動,繃著的臉微微舒緩,眼神隨著手電將四周掃視一圈迅速道:“現在快走,不要停下!”</br> 一行人的腳步瞬間加快,迅速的向前飛奔,剛跑出五十米,一道聲音猛地從附近傳來!</br> “嗷——!”</br> 凄厲的慘叫聲聲震四方,轟的一道撞擊的聲音從慘叫的方向傳來,隨后一股股震顫的力量從地面傳來,噠噠的腳步聲飛快響起,仿佛有獸群在瘋狂的奔走。</br> 而那奔走的方向,正是他們所在!</br> 龍天圣面色猛地一變:“快走!”</br> 一行人拔腿便跑,用出吃奶的力氣的向前奔馳。但是那身后的震蕩和聲響都飛快的逼近,每一秒都在縮短距離。</br> “不行,這樣下去非死不可!”</br> 龍天圣緊咬牙關,目光閃電般的向著周圍看去,伸手從背包里取出釘槍:“快,爬上去!不要靠墻!”</br> 砰!</br> 槍頭瞬間釘在了通道上方的洞頂,他一個縱越跳了上去,手腳并用,飛快的向上攀爬,如同一只靈活的猿猴一般。旁邊的山本等人同時取出釘槍射向洞頂,飛快的向著上方攀爬。</br> 地震一般的聲響如同海嘯一般洶涌襲來,大片的煙塵在那幽幽藍光之中顯露,一地面上一只只超過三米的巨獸瘋狂的逃竄。</br> 在這股洪流之下,墻壁在顫動,地面在顫動,緊抓著繩索靠著墻壁的龍天圣等人的心也隨著顫動,甚至他們抓著的繩索,都在這沖擊之中不斷的抖動。</br> 幾個人緊緊的抓著繩索,感受著那帶起的狂暴氣流,不由得咽了咽口水。</br> 獸群來的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用繩子綁住腰部,來不及用出那些省力的方法,此時只能單純的憑借著自身力量死死地抓著繩子。</br> 看向下方的獸潮和兩側平整的墻壁,一個人正要開口,突然看到一道泛著幽藍的身影突然從墻壁處竄出!</br>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br> 密密麻麻的壁虎大軍,將兩側的墻壁覆蓋,瘋狂的向前前行,沒有一刻的停留。</br> 一絲冷汗從山本等人頭上涌出,剛剛還想開口質問的人更是渾身都是一抖,慶幸聽從了龍天圣的話。如果真的在墻壁那里,確實會省力,但丟掉的可是自己的性命。</br> 獸群不斷的向前,眾人抓著繩索的手臂越來越疲憊,當這浩蕩的獸潮沖出去,消失在視線之中后,一個人終于忍不住,直接松手掉了下去。</br> 山本等人也迅速的滑了下去,慶幸的看著道:“多虧了龍老您當機立斷,不然……”</br> 龍天圣擺擺手,目光落在剛摔下來的那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你們難道沒有感覺到問題嗎?”</br> “我們疲憊的速度,太快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