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什么時候動身?”棒球帽一邊站了起來,一邊牽起桌布,隨意地問道。</br> 江憲也站了起來:“還有八臂羅漢和紅四娘。算來算去,除了宗門中人和那些不出山的老一輩。整個華國最頂尖的王者選手,也只有你們了。”</br> “嘖嘖嘖……”棒球帽一邊打著舌音,一邊將整張桌布牽了起來,擋住自己,仿佛要收起來。一邊感慨道:“真沒想到,咱們這群牛鬼蛇神也有聚在一起的一天……”</br> 江憲點了點頭,但是三秒后,他忽然眨了眨眼睛。猛然沖到桌布后方,隨后罵了一句:“這小王八蛋!”</br> 桌布詭異地立了起來,沒有任何支撐。就像魔術一樣立在半空。而后面早就沒有半條人影。就在通道處,一個帶著棒球帽的身影已經飛也似地沖了出去。一根豎起的中指在遙遙致意。</br> 江憲翻了個白眼,重重出了一口惡氣,緊接著猛然沖了出去。</br> 偌大的國泰廣場,兩條惡犬如同蝴蝶穿花。一前一后跑出了百米沖刺的氣勢。COCO奶茶店,一位女子正買好一杯抹茶奶蓋,還不等接過來,緊接著胳膊一麻。奶茶伴隨著她的尖叫同時飛起。</br> 然而,還不等她叫聲落下,另一道身影如影隨形,竟然穩(wěn)穩(wěn)接住那杯奶茶,隨手扔到了她懷中。</br> “額……”女子的尖叫聲都到了喉嚨,又硬生生被壓下來。憋得臉色都有些發(fā)紅,數(shù)秒后才反應過來。柳眉倒豎,朝著前方咆哮道:“哪個瓜皮跑那么快!投胎還是奔喪啊!!”</br> “姓江的你聽到沒有!”棒球帽喘著氣,回頭惡狠狠的罵道:“投胎別跟著本道爺!背后靈嗎你!?擾民你懂不懂!”</br> 呵呵……江憲磨牙冷笑,棒球帽喘雖喘,速度卻一點沒落下。他朝四周看了一眼,猛然拔高嗓子喊道:“小偷!抓小偷!!”</br> 這一聲,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巡邏的警衛(wèi),眼睛已經不善地看向了棒球帽。</br> 臥槽泥馬……棒球帽倒抽一口涼氣,這姓江的臉皮之厚,下手之黑簡直出乎預料……眼看數(shù)位警衛(wèi)已經圍了過來,情急之下,他一頭沖進了安全通道。</br> 咚……大門剛關上,下一秒立刻被一股勁風沖開。通道中,一位正在抽煙的男子,愕然看著兩道身影從他身邊一前一后沖過。速度之快,吹得他煙頭都明滅了一瞬。</br> “姓江的!”咚咚咚的下樓聲響起,棒球帽的聲音高亢得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公雞:“你再追別怪本道爺不客氣!”</br> “有意思,我倒想看看道爺怎么個不客氣法。”江憲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身影,手指一彈,一道金色流光破空而去。</br> 滋啦……這道流光不大,但是速度極快,更詭異的是,在半空中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嗡鳴。棒球帽見鬼一樣想回過頭,身體卻本能地蹲了下來。</br> 間不容發(fā)之間,流光擦著他的頭皮飛過。隨后……竟然如同有眼睛一樣,隨著江憲手指一勾。竟然又朝著棒球帽飛了回來!</br> “玲瓏骰……我日你仙人板板!”棒球帽倒抽一口涼氣,下一秒,手一揮之下,四道黃符朝著江憲直射而去。</br> 明明是普通不過的符紙,居然在彈射過程中繃得筆直,劃出了滋啦的破空聲。棒球帽一個鯉魚打挺正要站起來,然而,喉結動了動,乖乖舉起了手。</br> 一顆非金非玉的骰子,帶著一根幾近于無的白色絲線,纏在了他的脖子上。與此同時,身后咄咄幾聲,他甩出的符竟然入墻一寸。可惜,沒有碰到人。</br>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棒球帽笑的諂媚:“十幾年的交情,見面就用這種東西,過分了……過分了啊……”</br> 江憲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手指一勾,骰子和絲線宛如活物一般回到手中。這才似笑非笑地問道:“修行落下了啊,怎么連玲瓏骰都躲不過去?”</br> 棒球帽長嘆一聲,認命地閉上眼睛:“大意了,沒有閃。”</br> 我特么就出個攤補貼下家用而已,結果你連家伙都帶上了!這誰和你玩?</br> 江憲拍了拍他肩膀,將棒球帽摁在階梯上,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來。肩膀頂了頂對方,被對方嫌棄得避開。江憲也不在意,掏出一盒劉三姐,朝對方抬了抬下巴。迎來對方翻著白眼的一聲傲嬌冷哼。</br> 江憲自顧自地點上,抽了一口,淡淡道:“我找到蝴蝶了。”</br> “我特么就知道!!”棒球帽猛然站了起來,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從小到大,有好事從來輪不到我!這種送命的事情一堆一堆往你爹身上砸!十年前沒和你絕交是道爺畢生之恨!”</br> “你怎么知道是送命的事?”</br> “呵呵……你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你要拉幾坨粑粑!”棒球帽唾沫星子都差點砸在江憲頭上:“你師門好歹也是玄門正宗,能困擾你師門幾千年的東西絕對不是什么善茬!你又不是沒找過,前幾年全國都翻遍了,當時你不都準備等死了嗎?現(xiàn)在忽然找到我?guī)兔Γ皇沁@破玩意兒刺激得你詐尸還能是什么!”</br> 江憲干笑了兩聲。</br> “聽到幫忙兩個字,老子頭發(fā)都豎起來了好嗎?這種鬼東西……除了我居然還要找紅四娘和八臂羅漢助拳,那地方絕對是龍?zhí)痘⒀ǎ「纭液澳愀缧胁唬课疫€不想死,我才二十六歲!”他喘著氣,猛然蹲下來,抓住江憲的手,閃著星星眼:“答應我,放過彼此,好好生活。明年今日,我忘不了你的紙錢紙車。”</br> 江憲渾身雞皮都被肉麻得冒了起來,一把揮開對方的手,直接道:“開價。”</br> 哀嚎聲瞬間平息了下去。</br> 棒球帽干咳了一聲,目光閃爍:“嗨呀……談錢就傷感情了,咱們可是十幾年的交情……”</br> “一百萬。五十萬欠債免了。”</br> “嘖……你可是貧道的好兄弟……貧道,貧道啊!”棒球帽搓著手諂笑道。</br> 江憲出神地看著天花板,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報價機器:“兩百萬。”</br> “成交!”棒球帽瞬間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褲子,正氣凜然:“好兄弟!”</br> 江憲差點被氣笑了:“當年你被龍虎山除名,又被整個道教通天府除名的時候,我怎么就沒把你從我家丟出去?”</br> 棒球帽眼睛一鼓:“咱們那可是十幾年的交情!過去的事情記這么清楚干什么?小肚雞腸扣扣索索的……話說我們什么時候動身?”</br> “不急。”江憲走到垃圾箱旁,輕輕摁滅煙頭:“等燕京的回信。”</br> 棒球帽臉色嚴肅了起來,皺眉道:“燕京?你還找了誰?紅四娘和八臂羅漢可沒和我們組過隊,他們脾氣聽說不大好。”</br> 江憲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楚老頭。五點梅的當家人。”</br> 棒球帽眼睛瞇了起來:“楚子義?他不是投靠……”</br> 他用手指了指上頭:“神州背景深厚著呢,他們信得過?”</br> 江憲閉上眼睛,長長出了一口氣:“正因為他有靠山,我才會和他結盟。”</br> “這次的事情來得太突然,我沒有任何準備。而那個地方……”他睜開眼睛,目光微閃:“邪乎得厲害。單槍匹馬恐怕都得折在里面。而我的時間……不多了。”</br> 棒球帽仿佛想說什么。最后張了張嘴,也沒說出來。</br> “安慰就免了。”江憲平靜開口道:“這是我最后一搏,磨刀不誤砍柴工。但我卻沒有那么多功夫去磨刀,不過,一旦和神州合作,引來上頭重視,那么……我們的裝備,人員,都會馬上到位!”</br> “你找了個磨刀人。”棒球帽若有所思地開口:“但是……神州背后你應該知道是誰。他們一旦插手,這一趟的收入就得打折扣了。”</br> 江憲站了起來,拍拍褲子:“我只要能活下去。”</br> ……………………………………</br> 燕京,神州拍賣行總部,神州大廈。</br> 一間寬大的會客廳,純中式裝修。楚子義正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希椭耙娞啬緜惒煌丝痰乃]有云淡風輕的神色,反而帶著一抹罕見的忐忑。</br> 就在此刻,大門輕輕打開,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走了出來,微微鞠躬道:“楚先生,老板有請。”</br> 楚子義深吸了一口氣,立刻站了起來。跟在男子身后,走過好幾道房門。輕輕敲了敲門后,無聲的推開了大門。</br> 這是一個裝修簡潔的房間,透露著濃濃的中式元素。在一張仿古書桌前,一位滿頭白發(fā)的男子,正在書寫著什么。聽到推門的聲音,他頭也沒有抬,只是點了點頭。而楚子義也不敢多話,走到一張椅子旁,安靜的坐了下來。</br> 房間里安靜了起來,足足十分鐘后。花白頭發(fā)的男子才舒了口氣,抬起頭揉了揉手腕,朝著楚子義說道:“你的報告我看了。”</br>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錢,我們有的是。裝備,我們也足夠。而且是全球頂尖的。但是……”他頓了頓,點燃一根煙,深深抽了一口:“我沒有看到你的資料。”</br> “任何一次大面積的全面勘探,都是無數(shù)次先行勘探累積起來的。楚先生你在神州干了也有十年,你知道我們的規(guī)矩。沒有證據(jù),沒有照片,沒有預估盈利和損失,僅靠你徒弟的一張嘴,我無法現(xiàn)在答應你的要求。”</br> “是。”面對男子的話,楚子義沒有絲毫不滿。因為他非常清楚,神州的底蘊有多么深厚。尤其,面前的老板姓葉。</br> 不光有葉姓,更有鄧姓,徐姓……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們這些江湖人惹得起的。</br> “不過……放棄了太可惜。”斟酌了數(shù)秒,楚子義沉聲道:“拍賣行之所以養(yǎng)我們,就是希望我們能為拍賣行帶去真正的珍藏。能協(xié)助拍賣行在世界上更進一步。而這位江先生,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他看上的東西……每一次都非同凡響。”</br> 葉老板點了點頭:“所以,你立刻啟程。”</br> “劉秘書會陪同你,和那位江先生好好談一談。”</br> 楚子義目光閃了閃。葉老板繼續(xù)說道:“我要知道……他在找什么。預計的隊員有誰。需要什么。能給我們帶來什么。最后……”</br> 他笑了笑:“我也很好奇,這種堪輿一脈的領頭羊,能否進入我們神州拍賣。助我一臂之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