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靜而又漫長。
偶爾有幾個御林軍在附近巡邏。
三更前后,御花園內(nèi),那一片情蘭長勢正好。
其中幾株已經(jīng)開出了花來。
空氣中,浮動著情蘭才有的濃郁芳香。
只是香氣雖然濃郁,這幾株情蘭在夜間開出來的花卻是白色的。
一道人影閃過,如鬼魅般落在了花圃前。
“又是白色的。”
來人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她)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看不清臉,也無法辨認(rèn)性別。
“十幾年了,每一朵都是白色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那人氣得把那一片情蘭拔了起來,狠狠地丟在了地上。
“賤人,一定是你搞的鬼。就算是死了,你也見不得我好。”
那人咬牙切齒道,死死瞪著地上的情蘭。
嬌艷欲滴的花,漸漸失去了生機(jī)。
“我一定要養(yǎng)出雙色情蘭,這樣才能煉出情蠱。”
情蘭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它的觀賞性,也是它蠱惑人心的花香,而是它的果實。
雙色情蘭的果實,是情蠱的原材料,煉化成功后,就能成為情蠱。
只要中了情蠱,就能讓人對蠱主死心塌地。
想到了情蠱,那人的神情稍緩,他(她)撿起了地上的情蘭,將它們重新埋入了土中。
情蘭是南麝的禁花,皇室慕族才有情蘭的種子,養(yǎng)育一批情蘭,無論是人力還是時間上都是耗費巨大。
他(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些種子。
情蘭被拔出來后,就迅速枯萎,看上去已經(jīng)沒有了活力。
那人的手拂過那一片情蘭。
一片綠光閃過,綠光鉆入了情蘭中,枯萎的植株迅速恢復(fù)了生命力。
它們舒展開枝葉,煥發(fā)出生機(jī)。
那些潔白的花朵,依舊美麗綻放著。
“只要有木之圣印在手,我一定能孕育出雙色情蘭。”
那人一臉的自信,他(她)身影一晃,消失在重重宮闕的宮宇中。
天亮前后,鳳白泠從睡夢中驚醒。
衣裳都被冷汗浸濕了。
她又夢到了臨盆那一日。
她的身上都是血,她的兒子被抱走了。
她聽到了那孩子的哭聲,她想要救他,可是身子無法動彈。
眼角,不覺泛起了淚水。
她的兒子,素未謀面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天邊浮動著隱隱的天光,鳳白泠走到了鳳小鯉的房中。
黑電竟覺得支起了身子,發(fā)現(xiàn)是鳳白泠后,它又趴了下來。
鳳小鯉睡成了個小“大”字,紅撲撲的小臉上,小嘴咧開。
“爹爹~娘娘~小錦哥哥~一起睡。”
鳳小鯉做著美夢,囈語著。
鳳白泠啞然失笑。
看樣子,鳳小鯉已經(jīng)在暢想一家四口的美好日子了。
她替鳳小鯉掖好了被子,凝視著睡夢中的女兒。
望著可愛的女兒,她愈發(fā)想念下落不明的兒子。
若是她能重生在臨盆的那一天,該有多好。
鳳白泠枯坐在房中直到天亮。
天剛亮,郡主府外,一輛風(fēng)塵仆仆的馬車就停了下來。
馬車上跳下了個靈活的胖子。
“白泠,小鯉,我回來了。”
歐陽沉沉扯著銅鑼般的大嗓門,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進(jìn)了郡主府。
“大老遠(yuǎn)就聽到你的聲音了。”
鳳白泠見了歐陽沉沉,臉上才有了笑意。
“你怎么愁眉苦臉的,過兩天你就要嫁人了,幸好我趕上了。你看我給你置辦的嫁妝。”
與歐陽沉沉一起回來的,還有兩口大箱子。
歐陽沉沉一手一個,就見她打開了箱子。
頓時,一屋子都是珠光寶氣,大箱子都是各色金銀珠寶,還有一套套做工上成的大冶名匠打造的衣裳。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我給你和公主、小鯉都做了幾套衣裳。全都是最好的樣式,最好的料子,我準(zhǔn)保你們大楚的皇后都沒見過。”
歐陽沉沉財大氣粗道。
“太貴重了。”
鳳白泠連連搖手。
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歐陽沉沉的身份是大冶的公主,可鳳白泠對她的態(tài)度依舊和以前沒什么兩樣。
“再貴重也比不得我父皇的性命……哎,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
歐陽沉沉撓撓頭。
“這些都是我父皇賞賜給你的。你若是不收下,我就丟到大街上去。”
歐陽沉沉作罷,就要扛箱子。
鳳白泠擔(dān)心她真的把箱子給丟了,只能留下了兩口箱子。
“既然你回來了,醉仙居也該交還給你了。”
鳳白泠將這些日子以來醉仙居的賬簿遞給歐陽沉沉。
“我聽說楚月樓請了隱退的御廚陳留當(dāng)主廚,哎,我琢磨著,要是醉仙居真的開不下去,我們可以改行開個棺材鋪啥的,北面幾個國家又要打仗了,這一打仗,又要是不少人。”
歐陽沉沉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醉仙居沒了劉大廚,還能成什么氣候,雖說白泠很精明,可開酒樓拼的是手藝……
可當(dāng)歐陽沉沉看清楚賬簿上的數(shù)額,她的眼珠子險些沒掉出來。
“每日一千兩的進(jìn)賬?這是醉仙居?白泠,你不會用醉仙居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吧?”
歐陽沉沉咋舌。
“原本一度還有兩千兩的進(jìn)賬,可惜冤大頭發(fā)現(xiàn)了醉仙居是我們開的,一氣之下,不再去喝花酒了。”
鳳白泠笑瞇瞇,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大概。
“藥酒,夜宵燒烤?白泠,你簡直就是我的財神爺。楚月樓都被我們打下去了。”
歐陽沉沉滿臉的歡喜。
“只是暫時的,夜宵生意夏季會好一些,到了冬季,就不大行了。長遠(yuǎn)而言,我們還得找一個主廚。”
鳳白泠心知,在楚都,只要有納蘭湮兒和花無傷在,她是不能尋覓到什么名廚的。
“方才你說北面起了戰(zhàn)事?”
鳳白泠身在楚都,耳目相對閉塞。
“這事說來也是稀罕,幾個皇朝為了一塊石頭,打得不可開交。”
歐陽沉沉喝了一口茶,不得不說,郡主府連茶水都特別好喝。
就在歐陽沉沉到郡主府的空檔里,陸音也回到了順親王府,他同樣把路上得到的消息,關(guān)于那塊天上掉下來的石頭引發(fā)幾國戰(zhàn)亂的事告訴了獨孤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