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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干戈寥落四周星(本卷終章)

    白霜?jiǎng)χ魇且粋€(gè)清瘦老者,單從外貌上看,并不兇悍,甚至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之味在其中。
    人不可貌相。
    見陸青山出現(xiàn),經(jīng)過一開始的愕然,白霜?jiǎng)χ鞯那榫w逐漸是平復(fù)下來,他盯著眼前這個(gè)身居道宗宗主之高位的年輕人。
    片刻后,白霜?jiǎng)χ鹘K于緩緩說道:“陸宗主當(dāng)真是年少有為,這個(gè)年齡竟然已有三劫境的修為。”
    出于對陸青山的敵意,在陸青山出現(xiàn)的一瞬間,白霜?jiǎng)χ鞅闶欠懦錾褡R籠罩陸青山,因此很快便是感知到了陸青山如今的修為。
    他此話一開口,場上眾人頓時(shí)心神一震。
    他們第一反應(yīng)是不敢置信,然后下一刻便是下意識放出神念去驗(yàn)證。
    陸青山并沒有刻意掩飾自身的修為。
    以他如今之地位與實(shí)力,藏拙對他來說已經(jīng)完全沒有必要。
    甚至是越鋒芒畢露越好。
    道宗之主作為一個(gè)宗門的門面,必須要有足夠的鋒芒以讓他人敬畏。
    因?yàn)樗淼牟恢皇亲约海€有身后的宗門。
    劍宗如今之所以被洗劍池“挑釁”,不就是謝青云歸墟,作為新任宗主的陸青山壓不住場的緣故?
    “真的是三劫境.......”龍象寺修士收回神識,內(nèi)心中的情緒之復(fù)雜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三劫境修士,他見過不少。
    但這個(gè)年紀(jì)的三劫境修士,別說沒見過,甚至是想都沒敢想過。
    即使是天驕云集的道宗中,在陸青山這個(gè)年紀(jì),能有個(gè)煉虛期修為就已經(jīng)可以算是百年一遇了。
    其它人此刻心里所想也與龍象寺修士差不了太多。
    這個(gè)年紀(jì)擁有這等修為,絕對是前無古人,他們甚至是敢斷言后無來者。
    三十歲的三劫境修士?
    仙人轉(zhuǎn)世也不過如此吧?
    陸青山的履歷有跡可循,從七域論道開始就擺在眾人面前。
    只要稍稍回顧,便會(huì)發(fā)現(xiàn)他從金丹期一路修行到三劫境,花費(fèi)的時(shí)間不過是十五年。
    最可怕的是,他就好似沒有瓶頸般,一直保持著修為的突飛猛進(jìn)。
    如此看來,陸青山雖還不是劍仙,可說他將來必成劍仙卻是絲毫不過分。
    既然如此,劍宗的道宗之位,似乎也就沒有什么好商榷的了。
    即使是作為陸青山師尊的夏道韞,本身也是無上天驕的夏道韞,此刻也有些不由自主的顫栗。
    .......
    “雖值得稱道,但在我面前,似乎是不大夠看,”這邊,白霜?jiǎng)χ餍睦锶绾蜗氲呐匀瞬坏枚诿嫔希€在繼續(xù)道:“陸宗主也未免太過盲目自信了。”
    事實(shí)上,白霜?jiǎng)χ鞑皇遣幻靼钻懬嗌竭@個(gè)年紀(jì)便擁有這種修為代表著什么,但他也確實(shí)有些騎虎難下了。
    劍宗,他已經(jīng)徹底開罪。
    既然如此,便只有一條路走到黑。
    所幸,如今的陸青山還只是三劫境,絕不是他的對手。
    可以想象,若是再給他十年二十年時(shí)間,那還得了?
    這個(gè)角度想的話,他發(fā)難的時(shí)機(jī)正是恰到好處。
    “只要洗劍池成功晉升道宗,我作為洗劍池宗主,便能獲得道宗之氣運(yùn),到時(shí)借氣運(yùn)護(hù)體,我就可以嘗試開道,入劍仙境。”
    “一旦我成為劍仙,便是諸事皆休,他天賦再高又能如何?”
    白霜?jiǎng)χ髟谛闹斜P算,咬了咬牙,下定決心。
    他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在收到謝青云歸墟的消息之后,就開始覬覦劍宗之位,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為了入劍仙境。
    道宗之位,還關(guān)乎著劍仙之路。
    眾所周知,劍修想要入九境,必須要有氣運(yùn)護(hù)道。
    開道如此逆天之舉,需要的氣運(yùn)龐大至極,即使是作為人族第二劍修宗門的洗劍池也無法匯聚。
    如此龐大的氣運(yùn),唯有道宗才能提供。
    ........
    白霜?jiǎng)χ鞯奶翎叢⒉荒軤縿?dòng)陸青山太多的情緒,他看著前者淡然道:“三劫境的修為的確不高,但若只是要?jiǎng)倌悖瑓s是綽綽有余了。”
    他十分平靜,并沒有嘲諷之意,因?yàn)樵谒磥硎聦?shí)便是如此。
    可在旁人看來,一個(gè)三劫境修士與七劫境修士如此說話,嘲諷意味卻是溢出言表。
    白霜?jiǎng)χ饕彩沁@般想的。
    所以他憤怒了。
    白霜?jiǎng)χ餮鎏齑笮Γ聪蜿懬嗌降难凵耖_始變得極為陰沉,“不愧是劍宗之主,才堪不堪任不好說,這“德”倒是很配的上這個(gè)位置。”
    話音落下,他便是化作白色劍光暴起,徑直飛出大殿,瞬息懸于高空之上。
    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當(dāng)著燕蘭關(guān)修士面,讓這位口出狂言的年輕宗主顏面掃地。
    陸青山毫不猶豫,緊隨其后,身形飛掠而起。
    ......
    洗劍池,天下第二劍修宗門。
    白霜?jiǎng)χ鳎磩Τ刈谥鳌?br/>     所以,白霜?jiǎng)χ鬟h(yuǎn)不如謝青云這點(diǎn)雖毋庸置疑,但他的手中功夫也絕不是花架子。
    甚至可以說,在沒有牛耳之前,即使是夏道韞,對上白霜?jiǎng)χ饕膊桓逸p言能取勝。
    這么看來,陸青山的那一句“一定贏他”從這個(gè)角度來說,著實(shí)有些像是后輩不知天高地厚的豪言壯語。
    高懸于天穹上的兩人目光相對。
    白霜?jiǎng)χ魃斐鲇冶邸?br/>     一柄白色如雪的長劍被他握在了手中。
    白霜。
    洗劍池排名第一的寶劍。
    白霜?jiǎng)χ鲃庑敝戈懬嗌剑瑢χ湫σ宦暎蟾攀鞘疽膺@位年輕宗主可以做好落敗準(zhǔn)備了。
    陸青山同樣是伸出右臂,微微一握。
    一柄青色的長劍被他從虛空中取出,猶如出鞘。
    不是龍雀,是扶搖。
    既然此刻代表的是劍宗,陸青山便要用扶搖來戰(zhàn)白霜。
    其實(shí)在知道洗劍池試圖取劍宗而代之時(shí)起,陸青山就知道自己跟白霜?jiǎng)χ髦g必定有一戰(zhàn)。
    所以當(dāng)這一刻真的到來,他并沒有太多的復(fù)雜心緒,反而顯得很輕松。
    能用劍解決的事情,就不算事情。
    斬妖除魔既然不在話下,那自然也斬得了魑魅魍魎。
    想要?jiǎng)ψ诘牡雷谥弧?br/>     很簡單。
    先問過我,再問我劍。
    ............
    劍宗年輕的新任宗主與洗劍池老宗主之戰(zhàn)。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如今不過是一舞臺。
    五大道宗代表修士,大夏尊上以及夏道韞作觀眾。
    還有滿城燕蘭關(guān)修士共襄此盛舉。
    這是注定要載入史書的一場戰(zhàn)斗,不論結(jié)局如何。
    劍宗與洗劍池之爭即將落下帷幕。
    而答案,就在他們二人的劍里。
    ........
    白霜?jiǎng)χ鞔筇げ较蚯埃稣胁]有太多的講究,直接是轟向陸青山。
    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劍劈下。
    一力降十會(huì)。
    他要以七劫境的修為,毫無道理地碾壓三劫境的陸青山。
    陸青山衣袖輕輕飄動(dòng),強(qiáng)大的元力波動(dòng)從身體中噴薄而出。
    碾壓?
    不存在的。
    從煉氣到如今三劫境,他走的都是最完美之路。
    無瑕道基,十花極境。
    劍域,完美天人合一。
    他的底蘊(yùn),又豈是三劫境修士所能比擬?
    尋常三劫境修士的元力底蘊(yùn)是四十萬到六十萬。
    而陸青山如今的元力底蘊(yùn),是一百七十萬。
    單論元力底蘊(yùn),他已足以與七劫境修士角力。
    氣蒸大澤。
    白霜?jiǎng)χ鲌?zhí)劍劈下,陸青山凌空而站,撩劍而上。
    就像是一場天地之爭,風(fēng)云突變。
    兩股磅礴的氣機(jī)在天穹上發(fā)生撞擊。
    咚!
    聲音之大之沉,猶如黃鐘大呂。
    云氣在劍鋒之下隨意被扯開,拋至一旁。
    霜白色劍光與青色劍光貫穿長空,猛然交擊。
    兩人不過是各自后退。
    但是他們左右兩側(cè)的白云卻是攪合成一團(tuán),四處零散,然后簌簌落下,被硬生生撞出了一條軌跡。
    足以殺人于無形的氣機(jī)像是一道沖擊波一樣向著四面八方蕩去。
    還好是他們將戰(zhàn)場選擇了在天穹之上,不然就剛剛的這一次交手,就足以將燕蘭關(guān)沖得滿目瘡痍。
    白霜?jiǎng)χ髟谂c陸青山這一次對撞一劍各自退后之后,不由皺了皺眉頭。
    高手過招,一招便可知底。
    是何原因他不清楚,但他清楚,陸青山竟然是有媲美他的修為底蘊(yùn),可以與他正面角力。
    這一場戰(zhàn)斗,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沒有他預(yù)想的那般輕松。
    “我修劍萬載,出劍無數(shù),同一境界的修士都未曾敗過,豈會(huì)敗給你一修劍不過二十載的黃毛小兒?”
    白霜?jiǎng)χ饕宦曢L嘯,即是增長自身之勢,也是打壓陸青山的心境。
    白霜?jiǎng)ι希瑒獗虐l(fā),氣貫長虹。
    一道粗如蛟龍的劍氣直沖陸青山面門。
    后者扶搖劍出,快到連殘影都看不見。
    扶搖,風(fēng)屬之劍。
    【承影】(被動(dòng)):蛟分承影,雁落忘歸。扶搖若是作為手持之劍,出手速度增加100%。
    氣勢洶洶的劍氣,在陸青山身前突然炸開,絢爛無比,旁人根本看不清發(fā)生了什么。
    剎那之間,在爆碎的劍氣之后,白霜?jiǎng)χ饕呀?jīng)再度臨近,所過之處,綻開雷鳴轟響震震。
    陸青山?jīng)]有慌張。
    他的眉心,一枚紫金蓮花印記閃現(xiàn),片片花瓣怒放,熠熠生輝。
    紫金色的劍域已經(jīng)散開。
    他的身形無聲無息,無影無蹤,出現(xiàn)在白霜?jiǎng)χ鞯谋澈蟆?br/>     兩極反轉(zhuǎn),移形換影。
    【歸】字秘。
    青色的劍光對著白霜?jiǎng)χ鞯谋巢繑厝ィ缭娇臻g,頃刻而至,根本不給白霜?jiǎng)χ鬓D(zhuǎn)身的時(shí)機(jī)。
    秘劍·春風(fēng)歸。
    感受到脊背上傳來的鋒銳之意,白霜?jiǎng)χ餮凵駝C然,怒喝一聲,竟然是強(qiáng)行換氣,生出劍氣如蓮,擋在陸青山的扶搖之前。
    然后他終究還是小覷了陸青山這一劍的威力,如被撞鐘一般,整個(gè)身軀向前晃去,這才堪堪卸掉這一劍中的勁道。
    強(qiáng)忍著腥味,咽下喉嚨中的那口血沫之后,白霜?jiǎng)χ髅鏌o表情地轉(zhuǎn)身,望著那足以被稱之為“天元年劍修領(lǐng)袖人物”的陸青山,并沒有為自己的落于下風(fēng)而感到羞怒。
    到了他這個(gè)等級的劍修,在戰(zhàn)斗時(shí),不論如何總能是冷靜的。
    這是劍修與生俱來的戰(zhàn)斗素養(yǎng)。
    或者說是,沒有這種戰(zhàn)斗素養(yǎng)的劍修,早就死了。
    ........
    白霜?jiǎng)χ骱蟪芬淮蟛健?br/>     風(fēng)起云涌,霜雪浮現(xiàn)。
    這是他的法域。
    一劍劃出。
    先聞連綿雷聲炸響,再見白霜?jiǎng)σ砸粍χ畡菟毫烟炜铡?br/>     這一劍如寫意潑墨,劍鋒即筆鋒,虛空為紙,劃出一個(gè)優(yōu)美且巨大的弧度。
    劍氣瀑布,如墨水般傾瀉而下,垂落而下。
    陸青山神色微沉,深呼吸一口氣。
    青色扶搖在空中劃出一個(gè)半月之弧,漫天劍影隨之而生。
    秋老芙蓉一夜霜,月光瀲滟蕩湖光。
    秘劍·秋霜凝。
    百零八道劍影如一道瀑布倒掛而上,與劍氣瀑布相觸,互相消融。
    白霜?jiǎng)χ鞑粩喑鰟Γ瑵娔隆?br/>     陸青山逆水行舟,飄飄蕩蕩,卻如那中流砥柱,始終屹立不倒。
    兩者攻勢守勢不斷變換,各有奇妙,戰(zhàn)場轉(zhuǎn)眼間就已經(jīng)是橫移了數(shù)百里,將燕蘭關(guān)的天穹攪的不得安寧。
    白霜?jiǎng)χ骶痈吲R下,愈戰(zhàn)愈勇,始終出劍不停,任由陸青山迎對,但自信總有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來臨之機(jī)。
    不過是半刻鐘的時(shí)間,他就已經(jīng)揮出不下三千筆,陸青山則是來者不拒,接下這三千多波劍氣瀑布。
    終于,迎來了轉(zhuǎn)折點(diǎn)。
    白霜?jiǎng)χ鞯纳砼酝蝗涣疗鹨坏辣热展膺€要亮的光芒。
    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預(yù)兆,就這么出乎意料的出現(xiàn),直接刺入他的眉心。
    這一瞬間,白霜?jiǎng)χ魇种袆φ型回MO拢⒃谠亍?br/>     夜暗方顯萬顆星,日明始見一縷塵。
    元神秘劍,日見!
    以劫境元神發(fā)出的一道元神秘劍。
    來無聲息,去無影蹤,無視點(diǎn)面防御,直殺元神。
    鋪墊了三千劍,陸青山只為了這一刻的出其不備。
    【歸】字秘再現(xiàn)。
    電光火石間,陸青山出現(xiàn)在白霜?jiǎng)χ魃硇沃稀?br/>     扶搖劍上有恐怖威勢生出,所過之處,彩云喧沸翻滾,聚散無形。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秘劍,夏雨落。
    最強(qiáng)爆發(fā)之劍。
    直到此時(shí),白霜?jiǎng)χ鞑呕剡^神來,心思通明。
    勝負(fù)一線間,他竟是鬼使神差般地遞出左掌迎向陸青山的這一劍,明知會(huì)被扶搖貫穿掌心,仍是沒有半點(diǎn)猶豫。
    噗嗤!
    一串猩紅血液在陸青山眼前一溜而過。
    扶搖建功,白霜?jiǎng)χ鞯淖笳圃谶@一刻直接是被廢,左臂頹然下垂,血液止不住淌下。
    但陸青山并沒有喜悅,反而是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若是白霜?jiǎng)χ飨胍昝罁跸逻@一劍,那他有把握憑借夏雨落的爆發(fā)之力,直接分出勝負(fù)。
    以一種粗暴直接且讓白霜?jiǎng)χ鞅锴姆绞健?br/>     但是白霜?jiǎng)χ鲄s是在最短的時(shí)間里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選擇了以傷換招,以自廢左手的方式硬生生卸掉了陸青山這一劍,卸掉了陸青山苦心打造的良機(jī)。
    ——他出劍用的是右手,左手被廢,至少短時(shí)間內(nèi)對他沒有什么影響。
    只能說,姜還是老的辣。
    “可惜了。”白霜?jiǎng)χ魅玑屩刎?fù),看了眼手上的傷口,笑了笑。
    “夠了,”他沉聲道,“就到此為止吧。”
    陸青山一驚,似有所覺地望向四周。
    驀然間,不知何時(shí),天穹上已經(jīng)是有漫天雪花滾落。
    驚蟄天變大雪。
    白霜?jiǎng)χ鞔丝毯盟撇辉诟懬嗌缴罃硨Γ谷婚_始絮絮叨叨起來,言語中竟然滿是感慨唏噓。
    “我出生時(shí),天有異象,三伏天竟然是飄雪百里,天池之中沉眠萬年的白霜?jiǎng)S然而出,繞池盤旋三周。”
    “我練劍第一天,親自傳授劍術(shù)的上一任宗主就與我說過,等我筑基了,就可以去天池取出白霜。”
    說到這,白霜?jiǎng)χ餍α诵Γ笆畾q,我得白霜,十六歲,我結(jié)金丹,二十八歲,凝元嬰,五十一歲,練神返虛,又游歷西域,足跡踏遍每一寸大地,在三百歲之時(shí)得以化神。
    三百歲之后我又入東域,花費(fèi)三百年時(shí)間想看看這蘊(yùn)育了第一劍宗的土地究竟是有何等神奇,在此期間凝結(jié)法域之種,進(jìn)入七境。”
    “合體境,我花費(fèi)了五百年時(shí)間,一劫境六百年,二劫境七百年,三劫境八百年,四劫境一千年,五劫境八百年,六劫境三百年。”
    “劍道之路我可以說是越走越順,得見真意。”
    “但是我進(jìn)入七劫境,至今卻已有四千年未得寸境,你可知為何?”
    白霜?jiǎng)χ髯詥栕源鸬溃骸昂芎唵危抑畡Φ酪炎叩疆?dāng)前的盡頭,唯有開道,才能繼續(xù)前行。”
    “可是,洗劍池的氣運(yùn)并不足以支撐我開道,所以我只能被迫停留在七劫境。”
    “陸青山,你可知,天元年至今不過二十年時(shí)間,三大劍仙就已經(jīng)走了兩位,劍道衰弱,它需要新的劍仙,人族也需要新的劍仙。”
    “道宗氣運(yùn)有能者居之。”
    “你又何必做無謂之掙扎呢?”白霜?jiǎng)χ髅鏌o表情地看著陸青山。
    停留在七劫境四千年,白霜?jiǎng)χ餍逓槲吹么缇常珔s練就了一招。
    “霜......殺百草!”
    就像是一幅鋪于天地間的畫卷。
    天地間瞬間萬籟俱靜,只余雪花飄落。
    漫漫雪花,在下一刻各自凝聚一線,成為一截截霜?jiǎng)Α?br/>     意氣磅礴,不似人間物,恍恍惚惚。
    白霜?jiǎng)χ饔谜那陼r(shí)間修出的這一劍,咄咄逼人。
    截截是劍。
    無數(shù)柄劍。
    沒有了雪,只剩下劍。
    這是天地間的唯一。
    時(shí)空仿佛靜止,凝滯。
    “不是只有鞘中劍才可作殺人劍,我以霜雪作劍,馭劍數(shù)十萬,即使薄如冰刀,輕如棉絮,一樣可以壓死你。”白霜?jiǎng)χ鞑]有出“劍”。
    因?yàn)檫@一劍若是出了,即使是他,也收不住。
    但不是因?yàn)樗蚀龋撬蓱剟ψ凇词故恰皻垟 钡膭ψ凇?br/>     “陸青山,你還要與我爭嗎?”
    “若是不爭,我便收劍。”他說道。
    數(shù)十萬霜?jiǎng)σ詫Γ姿獎(jiǎng)χ鬟瓦捅迫耍绱饲榫埃懬嗌絽s是莫名笑了。
    他收起扶搖,輕聲對白霜?jiǎng)χ鳎炙茖λ腥说溃骸澳慵葋碇冶惆仓瑹o非就是一樁劍出與否的事情。”
    “出劍之事,我陸青山又何曾輸過?”
    隨即,陸青山當(dāng)著漫天霜?jiǎng)ε膊角靶校缤羞b人間的謫仙人。
    他每走一步,身邊便會(huì)有千百劍從虛空中出現(xiàn)。
    朝天闕。
    滿江紅,虞美人,蝶戀花,西江月,采桑子。
    霜葉飛,夜合花,渡江云,酒泉子,斷腸迷,淡黃柳,夢芙蓉。
    天香,六丑,瑤華,秋霽,無悶.......
    洗劍池二十萬劍,長劍短劍,古劍新劍,名劍利劍,浩浩蕩蕩出現(xiàn),歡快顫鳴。
    鏗鏘之聲如鳳鳴九天,清越無雙。
    二十萬劍在他身前劍與劍首尾銜接,依次排開懸停。
    “走!”陸青山沉聲道。
    他凌空再度踏出一腳,雙手扶搖,一氣之下,將那本屬于洗劍池的萬千劍砸向了瞳孔擴(kuò)張,神色愕然驚怒的白霜?jiǎng)χ鳌?br/>     密密麻麻如蝗群般的飛劍以千鈞澄玉宇之勢,狠狠砸了下去。
    再來不及細(xì)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萬千霜?jiǎng)ν瑫r(shí)射出。
    飛劍與雪霜凝結(jié)成的霜?jiǎng)ψ矒粼谝黄?br/>     聲響如山崩石裂,遠(yuǎn)勝驚蟄時(shí)節(jié)的隆隆雷音。
    白茫茫的猶如鵝毛大雪的霜?jiǎng)Γ苯邮潜粩嚑€。
    劍殺百雪。
    你做數(shù)十萬霜?jiǎng)Γ冶阋远f實(shí)劍破之。
    陸青山雙手起勢。
    劍雨急落,如天上暴雨落人間,噼里啪啦的劇烈聲響,好似珍珠大小的冰雹砸在屋檐瓦片之上。
    白霜?jiǎng)χ髅腿惶ь^,目瞪口呆,眼中滿是苦澀。
    一劍驟然飛至,沖破重重霜?jiǎng)Α?br/>     正是朝天闕。
    在它的身后,還有更多的劍。
    “不如謝青云就罷了........當(dāng)真是后生可畏嗎?”白霜?jiǎng)χ餍闹胁]有太多的后悔,只有遺憾與憋屈。
    轟!
    白霜?jiǎng)χ鞯纳硇未怪毕聣嫞瑥街痹谘嗵m關(guān)中砸出了一個(gè)深坑,塵煙四起。
    后面緊跟著的是數(shù)千柄長劍。
    它們并沒有奔著白霜?jiǎng)χ鞫ィ切辈逶诎姿獎(jiǎng)χ魃硇蔚乃闹埽q如一座劍牢。
    幸好燕蘭關(guān)修士個(gè)個(gè)都是好手,早已見勢不妙向四周撤離。
    一身黑金龍袍的陸青山此時(shí)此刻負(fù)手而立于天穹之上,身形下方是困于劍牢之中的白霜?jiǎng)χ鳌?br/>     然后他接下來說的話,在這個(gè)天元十八年的驚蟄時(shí)節(jié),猶如那一聲雷般傳遍天下。
    “今年,劍宗倒懸山脈中,一千六百三十一座山峰變?yōu)楣路澹罡叩哪亲鞣逡惨呀?jīng)失去了它的主人。
    而心魔族,死傷數(shù)近千萬,叛宗浣靈得到應(yīng)有的懲戒,心魔兩尊,魂尊、馭尊盡數(shù)隕落。”
    “心魔族,我們劍宗已經(jīng)將它們驅(qū)逐出中靈,再難成氣候,沒你什么事了。”
    “劍宗不過三千人,十年時(shí)間就已經(jīng)死了兩千人。”
    “如果我沒有記錯(cuò),你洗劍池有弟子百萬,劍修百萬。”
    “我現(xiàn)在只問一句,那你們洗劍池又準(zhǔn)備戰(zhàn)死幾人?或者說,又有幾人敢戰(zhàn)死?”
    “洗劍池劍修的意氣何在?”
    燕蘭關(guān),死一般沉寂。
    他不再注意白霜?jiǎng)χ鳌?br/>     劍道衰弱?
    有劍仙前仆后繼為天下劍修開路,有后輩劍修孜孜以求,我們劍修,又何曾少過風(fēng)流?
    陸青山揮一揮手。
    那斜插在地面中的數(shù)千劍微微顫抖,然后浮空而起,懸立在他的身旁。
    一道劍光掠過。
    夏道韞落在陸青山身側(cè)。
    天元年,劍道最為耀眼的一對師徒就這么并肩而立。
    四周千劍林立。
    干戈寥落。
    驀然,夏道韞嗤笑一聲,顯得異常刺耳。
    “走咯。”她轉(zhuǎn)過頭去對陸青山道。
    看著陸青山的側(cè)臉,她莫名其妙地想道。
    這個(gè)男人,好像真的能扛起劍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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