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順著胡家為了運輸?shù)V石而修好的驛道奔襲。
    隨著離大慶礦山越來越遠，驛道周邊的景色逐漸變得鮮明起來。
    這讓在礦洞中呆了多年，習慣了暗色調(diào)的礦工們精神為之一振。
    當天色轉(zhuǎn)深之時，大軍終于停下腳步。
    他們已經(jīng)臨近安嶺城，此時需要修養(yǎng)生息，恢復精力，以備接下來的硬戰(zhàn)。
    陸青山翻身下馬,手持道劍龍雀，遠遠眺望。
    安嶺城映入眼簾。
    斑駁的城墻飽經(jīng)歲月風霜，城頭上有朦朦朧朧的人影在穿梭，粗略一數(shù)，足足也有千人之數(shù)。
    胡家人早已做好準備。
    從大慶礦山到安嶺城的路上，周邊有著不少的村鎮(zhèn)。
    青山軍人數(shù)已有數(shù)千,陣勢浩浩蕩蕩，所以一旦調(diào)撥起來,行蹤根本無法隱瞞。
    陸青山也根本沒想過隱瞞。
    他的身后，顧天雁神情肅穆地走上前來。
    “將軍，胡家底蘊深厚，縱然只是一座小城，在短時間內(nèi)他們也能抽調(diào)出千人的防守力量。
    他們有高大的城墻、守城器械以及厚重的城門作為倚靠，青山軍又沒有強有力的攻城器械輔助，我們?nèi)羰且廊贿x擇強行攻城，必然損失慘重。”
    顧天雁與陸青山說道。
    青山軍還是支草根隊伍，投石車、火炮、云梯等攻城器械那是一個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下，這場戰(zhàn)注定不輕松。
    至少在顧天雁看來是如此。
    “不用擔心。”陸青山手一擺，卻是根本沒把顧天雁的擔憂當做一回事。
    ……
    天色漸深。
    陸青山再度上馬，轉(zhuǎn)過身，對著全體青山軍大聲道：“小子們，休息好了就準備跟我沖。”
    “這個天下是我們的！”
    “攻城！”
    陸青山手掌向下一抹，雙腿一夾，胯下駿馬四腿一蹬，率先飛馳而出,直撲安嶺城。
    數(shù)千青山軍跟著齊齊涌出。
    時值黃昏，夕陽將天地染得一片殷紅。
    陸青山身上沐浴著夕陽,盔甲一片熾紅，儼然與龍雀成一色。
    他的速度很快很快，一點減速的意思都沒有，不一會兒就是與后方的青山軍拉開了一段距離。
    若是從天上俯瞰，便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大軍在平原上列陣沖城，一騎遙遙在前，掀起塵煙滾滾。
    不知道的還以為后方的大軍在追殺陸青山。
    “他們要硬攻，快放箭！”
    “還有石料，等他們接近了，就砸死他們！”
    城頭上負責指揮調(diào)度安嶺城守衛(wèi)軍的統(tǒng)領，看到這一幕，呼喝不斷，迅速下著各種命令。
    在他的指揮下，頓時是有嗖嗖嗖的羽箭從城墻上破空而出。
    那第一批羽箭幾乎都是對著陸青山而去的——因為此時只有陸青山進入了弓箭的射程。
    對此，陸青山只是龍雀抬起，揮動。
    龍雀叮當作響，將一支支羽箭斬落。
    只是人雖然沒事，陸青山胯下的駿馬卻是擋不住這如雨下、如水潑的羽箭。
    一支箭矢刺穿馬匹的頭顱,隨后更多的羽箭落在馬身上，入肉三分。
    溫熱的馬血四濺。
    高速奔跑的馬匹在疼痛之下,前蹄跪地，身體被巨大的慣性扯得大頭朝下，翻出去老遠。
    但在駿馬倒下的一瞬間，陸青山已經(jīng)是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身形如鬼魅一般，接著向城墻沖去。
    嗖嗖的風聲不斷從他的頭頂冒過。
    陸青山憑借一柄龍雀，防得密不透風，所有的箭矢都落不了他身，無法停下他的腳步。
    “跟上將軍！”顧天雁看著陸青山的背影，只能是咬緊牙關大喊道，盡最大努力跟上陸青山的步伐。
    他不知道陸青山究竟是準備如何破城，但將軍沖鋒在前，他們又怎能退，怎能掉隊？
    如今的情況是，那孤身行在最前方，面對箭雨也沒有半點退縮之意的陸青山，此刻仿佛是以一己之力將數(shù)千人的青山軍全部裹挾，給全軍帶來了一股勇往直前的氣勢。
    即使他們只是肉體凡胎，即使二十天前，他們還只是未接受過任何訓練的礦工、奴隸，但這一刻，所有人都不再畏懼。
    箭雨中，陸青山蹁躚若龍，劍法更是鬼魅若神。
    在城墻上安嶺城守軍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陸青山竟然就這么硬生生于沸騰戰(zhàn)場中穿行而過，已經(jīng)離城門只有數(shù)十丈。
    眼看前方就是城墻，再沒有路。
    陸青山非但沒有減速，甚至是再次加速。
    他的步伐變得越來越快，每一步都是躍出數(shù)丈，再重重落在地面上，發(fā)出極重的落地聲，踩出一個淺淺的腳印，
    那一聲又一聲的步伐落地聲，不像是踩在地面上，反倒像是踩在城頭山每一個守軍的心頭上。
    “快扔石頭，砸死他！”安嶺城統(tǒng)領連忙大聲喊道，聲音微微顫抖，有著掩蓋不住的恐懼。
    “別怕，他就一個人，連云梯都沒有，即使闖到城墻下又有何用？
    難不成他還能跳上城墻，把我們都殺了不成！？”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潛意識里的恐懼，或許是為了鼓舞士氣，那安嶺城統(tǒng)領又怒喝道。
    ……
    “將軍小心！”后方的顧天雁抬頭看見城墻上有著數(shù)十塊大石如下餃子一般落下，幾乎是下意識出聲喊道。
    石頭可不比羽箭。
    羽箭還可以揮劍斬斷，就算是一時失手，只要不是射在要害部位，也不致命。
    但是巨石可不一樣，無法憑借長劍斬碎不說，而且一旦被巨石砸中，那應該就是直接腦袋迸裂的慘烈結(jié)局，沒有半點余地。
    顧天雁心急如焚，目光死死盯著陸青山的背影。
    下一刻，他的瞳孔驟縮，嘴巴忍不住張大。
    陸青山整個人在距離城門還有十丈的時候，雙腿微弓，然后崩直，整個人就像離弦的箭，嗡的一聲“射”出。
    他的這一“射”，竟然是飛躍了十丈的距離，讓陸青山直接越過落石區(qū)。
    緊接著他去勢不減，以龍雀做矛，徑直撞向城門。
    而在陸青山原先雙腳起跳處周圍的土地，則是莫名的龜裂，干枯，無比詭異。
    ……
    “破！”看著那扇緊閉的城門，陸青山一聲冷喝，龍雀劍身上紅光一閃而逝，體內(nèi)的山海之力沸騰，劍尖瞄準城門。
    砰！
    一聲巨響。
    包裹了一層精鐵的厚重城門，居然是被他的龍雀直接洞穿。
    緊接著一聲更大的響聲傳出。
    轟！
    整個城門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直接爆碎開來，木屑四濺。
    陸青山的確像安嶺城統(tǒng)領所說的那樣，并沒有跳上城墻殺光他們。
    但是……他直接是把城門給轟破了。
    陸青山順勢殺入城中。
    城門口也有守衛(wèi)軍，人聲沸騰。
    陸青山看也不看，龍雀便是錚鳴著劃過城門口那些守衛(wèi)軍的脖頸，數(shù)顆人頭高高拋起，幾道血箭噴涌而出。
    “城門都擋不住我，還有誰能攔我？”他縱聲道。
    深入敵群的陸青山，如砍瓜切菜，龍雀往人堆里一滾，便是鮮血淋漓。
    .......
    “城門已被將軍所破！”
    安嶺城外，顧天雁大吼道。
    他戰(zhàn)前最擔憂的問題，就這么被陸青山解決了。
    接下來，他們只需要沖進城去，殺死所有的守衛(wèi)軍就行了。
    所有青山軍士兵，都被陸青山的勇武所震驚，所感染，因此爆發(fā)出無法形容的恐怖氣勢。
    他們一起怒吼，猶如山呼海嘯，洶涌撲向安嶺城。
    不乏有人中箭，但只要不是致命傷，就立刻拔出羽箭，任由鮮血流淌，咬緊牙關繼續(xù)沖鋒，絕不肯掉隊。
    .......
    “找死！”
    城門口，一個身穿黑色大鎧的男人握著一柄大刀，劈向陸青山腦門。
    他是安嶺城統(tǒng)領，胡藤，胡家之人。
    在城門破碎的一瞬間，胡藤便是帶著大隊人馬沖下城頭，欲要當場格殺陸青山，再以石頭堵住城門，進行挽救。
    城門口戰(zhàn)場混亂，沒有騰轉(zhuǎn)挪動的空間，陸青山面對胡藤的工攻勢，立即是擺開弓馬，龍雀直接磕在胡藤的大刀之上。
    刀劍相擊，發(fā)出一聲讓人牙酸的聲音。
    驟然發(fā)力之下，胡藤只感覺自己手腕麻木，疼痛無比——陸青山這一劍中蘊含的力度太過恐怖。
    而陸青山的龍雀，在將胡藤的大刀彈開之后，則是長驅(qū)直入，直接沒入胡藤的胸口，再快速拔出。
    胡藤連連后退，胸口不停往外滲血。
    他的手再沒有半點力氣，再握不住大刀，使得大刀脫落在地。
    胡藤伸出手指指著陸青山，滿臉不可思議，“你........是誰？”
    話剛說完，他便是撲通一聲，無力地栽倒在地上，永遠都無法得知答案。
    陸青山繼續(xù)沖殺。
    劍光閃爍，狂風驟雨般斬入敵軍。
    他借著山海之力的加持，越戰(zhàn)越勇，鋒利的龍雀只需要隨意一斬，便可造成恐怖的傷害。
    龍雀劍鋒所過之處，殘肢亂舞，血液飛濺。
    陸青山接著向前，從城門一路殺進城中，硬生生開出一條血路。
    這時，顧天雁也終于是帶著青山軍沖到了城門下面，加入廝殺。
    “山”字旗攪動，殺聲沸騰，泥土與血液一起飛濺，天地間一片猩紅。
    攻城戰(zhàn)變成了白刃戰(zhàn)。
    陸青山見人就殺，令人聞風喪膽，如同天上降魔種。
    當他四周再也見不到任何一個安嶺城守衛(wèi)軍時，天邊已經(jīng)僅剩最后一抹霞光。
    借著這抹霞光，陸青山站在安嶺城守衛(wèi)軍的尸體上，向四周掃視一圈。
    迎接他的是一片歡呼聲。
    所有的青山軍將士們，身上都帶著血跡，個個形容狼狽，身上或多或少插著一兩只箭矢。
    但是他們仿佛感知不到痛，只是無比狂熱地看著陸青山。
    初次戰(zhàn)斗，便經(jīng)歷如此血腥殘酷的場面，他們卻并沒有感到不適，有的只是熱血沸騰。
    陸青山微微點了點頭。
    他在這些青山軍將士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之前未有過，但無比重要的殺氣。
    劍法，殺法也。
    不殺人，是絕對練不出好劍法的。
    經(jīng)此一役，由礦工們組成的青山軍，在血與火中完成了一次蛻變。
    而這一役，也將會是這個世界的蛻變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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