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煙先跟安安鬧鬧親熱了一會兒，看向墨言，語氣淡淡的，“坐吧。”</br> 墨言沒辦法，只能坐到陸笙笙和鬧鬧的中間，離南晚煙算是比較遠了。</br> 陸笙笙瞥了墨言一眼，神色驚艷一剎后，又迅速將視線放到了程書遠的身上。</br> 程書遠看著墨言，有些不屑地輕哼一聲，倒沒多說什么。</br> 夜千風抿抿唇，意味深長地盯著墨言，臉色微微一冷。</br> 人都到齊了，南晚煙也吩咐封央等人開始上菜。</br> “如今正值姨母壽宴期間，叫大家來襲月殿，也是簡單地用個便飯，順便與你們聊聊天。”</br> “大夏失去金陵和蘭陵二十年，但是在昨日，這兩座城池也算是真正回歸了國境，姨母很是開心，也因此大赦天下。”</br> 聞言，小蒸餃和小包子不約而同地看向墨言，心里喜滋滋的，很高興。</br> 安安和鬧鬧聽不太懂這些，就明白是好事，有很多好吃的，悶頭安靜地炫飯。</br> 陸笙笙卻溫聲道，“雖然如今蘭陵金陵回歸大夏，但對于那些諸侯們來說，卻不是什么好事。”</br> “聽聞，今日他們都待在各自的居所里，連門都沒有出。”</br> 對于各封地的諸侯來說，大夏疆土歸于完整固然是好事，但這也意味著女皇的勢力更加強盛，并且現在還牽扯進一個西野帝王顧墨寒，亦敵亦友，讓人琢磨不透。</br> 桌上眾人的臉色各有變化，唯獨程書遠，還笑著給南晚煙夾菜，好看的狐貍眼完成月牙，一舉一動都透著深情。</br> “公主，國事重要，但您還是更應該注意自己的身體。”</br> “這早膳是人之根本，您得好好用膳，不然餓壞了肚子，書遠該心疼了。”</br> 陸笙笙看了程書遠一眼，抿抿唇，隨后低下頭去。</br> 南晚煙自然是注意到了，微微頷首開口道，“程公子不必這么麻煩，這些事情，本公主自己來就行。”</br> 程書遠的腦回路，她一直沒想明白，他跟大家總是格格不入，說他天真吧，那還真不是，但又不能說他是蠢，畢竟有些時候，他的腦子比大多數人都要好使。</br> 夜千風和墨言都有幾分不滿地看著程書遠，程書遠卻視若無睹一般撇撇嘴，“那怎么能行呢！”</br> “書遠現在可是公主您的人了，當然更要盡心盡力地服侍，不過，就城池歸回一事而言，書遠總覺得有詐。”</br> “顧墨寒消失了兩年多時間，如今忽然冒出來，還送了大夏一個如此無價的禮物，怎么想都覺得有陷阱。”</br> “公主向來心善，書遠希望您能多留一個心眼，莫要被某些人做的某些事，輕易賄賂了！”</br> 他的話意有所指，顧墨寒是厲害，想送城池就大手一揮，但他壞啊，公主可千萬不能被眼前的利益沖昏了頭腦，就忘記過去有多慘，巴巴地跟顧墨寒又在一塊了！</br> 程書遠剛坐下，就收到墨言的一記眼刀。</br> 他頓時后背發涼，莫名地在心里犯起嘀咕，他又沒說墨言，墨言兇什么？</br> 墨言陰鷙的雙眸里寒意乍現，很快又恢復如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水壓壓火。</br> 南晚煙不動聲色地看了墨言一眼，沒看出什么來，也就沒想著應話。</br> 畢竟，程書遠的話影響不了她。</br> 可小蒸餃卻不樂意了。</br> 她忍不住氣憤地鼓起腮幫，在桌下踹了程書遠一腳。</br> “好歹別人還送了兩座城池給姨姥姥呢，要是真有什么陷阱，那也是好的陷阱，不論如何，姨姥姥收到禮物可開心了，程叔叔現在這么說，豈不是讓收了禮物的姨姥姥顯得很尷尬？”</br> 渣爹她能欺負，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欺負！</br> 小包子也想為顧墨寒辯解什么，但轉頭看了看南晚煙，還是忍住了，只偷偷瞟了墨言一眼。</br> 程書遠正好被踢中膝蓋，疼得他臉色一變五官都有些扭曲，頓時哇哇叫，“哎喲！”</br> “安平郡主，您，您怎么……”</br> 但他又不敢說小蒸餃的不是，只能強忍著，把所有的疑惑和不滿憋回心里。</br> 陸笙笙在一旁看得心疼壞了，忙不迭看了南晚煙一眼，“鳴凰公主，這……”</br> 南晚煙嚴肅地沉眉，盯著小蒸餃，“小蒸餃，不得無禮！快給程公子道歉。”</br> 小蒸餃不服地看了程書遠一眼，目光不著痕跡掠過墨言，有些勉強地努努嘴。m.</br> “哼，對不起程叔叔，方才我不是故意的。”</br> “只是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罷了。”</br> 程書遠哪敢反駁什么，趕緊委屈地笑笑，“沒事沒事，郡主開心就好，是書遠僭越了。”</br> 南晚煙蹙了蹙眉，不再言語，墨言盯著小蒸餃那副“護犢子”的模樣，眼底卻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br> 不愧是他的女兒，這么護著他，沒白疼。</br> 安安鬧鬧吃著碗里的肉，吃的不亦樂乎，壓根不知道場面上的人都在說什么話。</br> 夜千風長眉輕挑，倒沒像程書遠那般過度在意。</br> 雖然他也在意，但西野遠在天邊，有國師的仇恨在，他也相信南晚煙絕不會原諒顧墨寒，更不信顧墨寒能夠這么輕易地將南晚煙帶走。</br> 眼下，最棘手且近在咫尺的存在，那就是墨言。</br> 他冷邃的眸子緊鎖在墨言的身上，“公主，千風倒是認為，程公子言之有理。”</br>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平日里根本不出面的人忽然向您示好，那必定是帶著目的而來。”</br> “就跟您身邊莫名其妙出現的能人一般，不斷示好，關系拉近，實在太過湊巧了。”</br> 他看著墨言俊美冷漠的臉，眼神逐漸凌厲，“湊巧到讓人覺得，此人是不是，心懷不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