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皎皎覺得晦氣,畢竟要不是因為那封信,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田地,但她還是開口道,“打開看看,上面又說了些什么。”</br> 優爾點點頭拆開信件,臉色卻驟然一變,莫名的很是難看,“這……”</br>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陸皎皎兇巴巴地吼出聲來,優爾這才硬著頭皮將信遞到她的眼前,“公主,您,您看看吧。”</br> 這信上的內容,她可不敢念出來!</br> “沒用的東西!”陸皎皎吃力地伸手,抓著信件仔細閱覽起來,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鐵青一片。</br> 她還沒說什么,優爾就看到陸皎皎猛地翻身坐起,連疼痛都顧不上了,纏著紗布的手一把推翻了桌上的杯子,“好你個南晚煙!”</br> 這信件上,一五一十地記載了南晚煙,今日在女皇壽宴上大出風頭的事情。</br> 包括南晚煙送的禮物得到嘉獎,還有顧墨寒用南晚煙名義親手奉上了金陵、蘭陵,以及安安鬧鬧送出的花瓣雨。</br> 南晚煙今日一鳴驚人,而她卻只能像個見不得光的賊一般,待在自己的府里喝清粥,看到這些內容,讓體無完膚的陸皎皎怎能不生氣?</br> 她目眥欲裂,瞪著地面沒好氣地破口大罵道,“她算個什么東西!既然她是西野的帝后,那顧墨寒還這么明目張膽地對她好,那就滾回西野享福去啊!現在在大夏裝什么儲君呢!”</br> “害人精,絆腳石!占著茅坑不拉屎!”</br> 說完,她只覺得臉皮一陣拉扯,疼得她直倒涼氣,“哎喲!”</br> 優爾急壞了,又不敢亂動,只能跺跺腳勸道,“公主您別動怒,一會兒臉上的傷口又該裂開了。”</br> “奴婢雖然不太懂大道理,但也能看的出來,這西野的皇帝對鳴凰公主肯定還戀戀不舍,如今他將金陵、蘭陵送還,女皇肯定多有動搖,在心里對那鳴凰公主更加喜愛了。”</br> “你說,咱們現在該怎么應對啊?”</br> “呸!”陸皎皎根本不認同優爾的話,有氣無力地又躺了回去,“什么戀戀不舍,本公主看啊,那南晚煙本就不是大夏長大的人,肯定是對大夏包藏禍心。”</br> “現在顧墨寒出面,還來那么一大手筆,兩人定是私底下還保持著聯系,說不定想借此打消母皇的戒備,由此一來,南晚煙就好跟西野的人里應外合,一舉拿下大夏!”</br> 她雖然魯莽,有些時候行事也任性,但這顆心完全是向著大夏的。</br> 如今一旦猜到大夏有陷入險境的可能,陸皎皎怎么會坐得住。</br> 她咬咬牙,“不行,本公主絕對不會放任不管,那南晚煙,一定要盡快除掉!”</br> 優爾點點頭附和,幫陸皎皎蓋好被子,“公主說的沒錯,只是……”</br> 她看了看窗外,伏低身子湊到陸皎皎的耳邊,聲音細若蚊吟。</br> “只是奴婢聽說,今日在宮里,那駱楚公爵似乎跟鴻靈公主聊了許久,氣氛還算不錯。”</br> “陸笙笙?”陸皎皎挑眉,臉色變得有幾分古怪狠佞。</br> 她向來看不慣陸笙笙,總覺得那人假的很,看上去與世無爭,但她才不相信。</br> 鴻靈被母皇寵愛了那么多年,一朝被人奪走一切,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將自己的位置拱手讓人!</br> 優爾附和,“沒錯,奴婢覺得,如今諸侯們紛紛回京,若是公主您想打壓鳴凰公主,現在無疑是個最好的時機。”</br> “那些諸侯們雖然去找了鴻靈公主,但還有一些人按兵不動,您不如……”</br> “本公主才不會跟那些墻頭草似的諸侯聯手!”</br> 陸皎皎徑直打斷了優爾的話,眼神犀利,“那些人明明知道本公主受傷了,卻沒一個來看望,明擺著就是看不起本公主!本公主也不稀罕他們!”</br> 她忽然看著那封信,手指攥得緊緊的,冷笑,“有更好的選擇,本公主才不跟那群亂臣賊子聯手呢!”</br> 優爾頓時心領神會,知道自家主子說的,就是這個兩次送信的神秘人。</br> 但她也不免有些擔憂,“可是公主,此人身份神秘,我們從未見過,奴婢怕到時候吃虧的,反倒是您啊。”</br> 陸皎皎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本公主看得出來,南晚煙很忌憚這個背后送信的人。”</br> 不然,南晚煙也不會急著往死里整她,就為了問出幕后黑手的事情……</br> 陸皎皎的眼睛里充滿了算計,招呼優爾去拿紙筆,寫好了回信,準備聯系那個神秘人……</br> 這一夜,大家都各懷心思地入睡。</br> 翌日上午,云恒早早來到墨言的寢殿,兩人在屋里低聲交談著昨日發生的事情。</br> 墨言擰眉,昨夜他在殿內輾轉反側根本沒有睡著,不單單在思考南晚煙質問他的事情,更對大夏復雜的內政形勢感到棘手。</br> 男人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戾色,修長好看的手指輕叩在桌面,語氣幽幽開口道,“這段時間,你定要加強宮里的戒備,好好保護晚煙和幾個孩子。”</br> “昨夜我跳進蓮池,昏迷不醒的時候遭人暗算遇襲,恐怕是有些心思叵測的人,趁著女皇壽宴渾水摸魚進來了。”</br> 云恒立馬緊張地盯著墨言,急急關切道,“您遇刺了?!傷在哪里,可要緊?!”</br> 墨言不在意地搖頭,“晚煙已經幫我處理過了,無妨。”</br> “那暗器雖然刺中我的后頸,但并無涂毒,也沒傷到要害,只是我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所以讓你多加小心。”</br> 如今看來,這大夏國內的形勢,遠比他之前想象中的要復雜得多。</br> 晚煙雖是儲君,但畢竟不是從小在大夏長大的,雖民心所向卻非朝廷所向,而且各地諸侯分權太多,難免有些人狼子野心,蠢蠢欲動,對她來說諸多不利……</br> 云恒蹙緊了眉頭,“卑職明白了,請您放心吧!”</br> 說著,他又想到今日來的目的,趕忙鄭重道,“對了公子,昨天半夜里,女皇飛鴿傳書,連夜將一封信件送去了西野。”</br> “信件已經截獲,說是鳴凰公主想帶幾位郡主和世子,私下里跟‘您’見一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