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沒有做錯什么,等過段時間娘親的心情好些了,他再誠心誠意地去向娘親解釋,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呢?”</br> 小包子抿唇凝視著小蒸餃,心情別提有多復雜了。</br> 她絞著衣袖,小臉上的淚痕還未干透。</br> “好吧,那我也姑且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只希望他不要再讓我們,讓娘親失望了。”</br> 小蒸餃歡喜地抱緊了她,“你放心,他一定不會的!你看今日,他不就把姨姥姥最想要的禮物給送來了么?”</br> “我覺得,他以后一定會做得更好!”</br> 兩姐妹相視一笑,小包子也就沒再那么糾結了。</br> 但忽然她想到什么,臉色陡然變得嚴肅起來,“阿姐,既然你知道了,那安安鬧鬧那兩個淘氣鬼,不會也知道墨言的身份了吧?!”</br> 小蒸餃篤定地搖頭,“那兩個小笨蛋,一定不知道!”</br> 但轉念,她也有些提心吊膽地咬了咬唇,“不過,要是他們知道了的話,事情可就會變得越來越麻煩了。”</br> “安安和鬧鬧一直那么想要親爹,要是得知了這個真相,肯定一秒都瞞不住,大張旗鼓地告訴天下人了!”</br> 兩姐妹的心剛放松下來,就一刻不停地再度變得緊繃。</br> 她們面面相覷,開始小聲地討論起該如何使勁瞞著兩個弟弟了……</br> 另一邊,南晚煙從襲月殿出來以后,徑直朝著女皇的寢殿去了。</br> 月黑風高,宮里除了看守的侍衛在來回巡邏外,顯得有些靜謐過頭了。</br> 一路上,她都感覺身后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寸步不離地追著她,可她回頭看去,又毫無異常。</br> 南晚煙蹙了下眉頭,很快就走進了女皇的寢殿,卻沒發現身后隱蔽處,一襲墨色的衣角看見她走進女皇寢殿后,才悄然隱入夜色,無跡可尋……</br> 寢殿里,女皇還未入睡,聽到南晚煙來了,她立馬笑著上前迎接,“朕就知道,你這丫頭是有話想跟朕說,不然都不會想要留宿的。”</br> “姨母,”南晚煙心緒復雜,也沒跟女皇客套,開門見山地拿出暗器,“晚煙來找姨母,是有要事要稟報。”</br> “這個暗器是晚煙今日從墨言的身上發現的,據他所說,應該是在他落水以后才受的傷。”</br> “今日幾位皇兄都在蓮花池邊,可這個下手之人竟然能避開各路高手,精準無誤地傷到了墨言,可想而知,定不是泛泛之輩。”</br> 女皇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接過暗器仔細端詳了半晌,隨后蹙眉道,“這暗器,確實是大夏獨有,但并非什么厲害的東西,就連京城百姓都能買到。”</br> “但此人敢在皇宮里動手,本事的確不小。”</br> 她半瞇起眼,凌厲的氣勢叫人膽寒。</br> 南晚煙精致的眉眼擰起,又道:“還有那日的刺殺一事,晚煙認為,短時間里出了這么多的變故,宮中,恐怕是要不太平了……”</br> 陸皎皎安排刺殺的那場變故,她在心里始終覺得是高漫遠的手筆,但今日對付墨言的,她卻不認為是高管家。</br> 高管家沒必要殺墨言,而且今晚壽宴名單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也不可能是他,很有可能是別的勢力。</br> 女皇卻只是冷著臉,倒沒有顯得很意外,高深莫測的眼底似乎有幾分意料之中。</br> “朕的壽宴本就來賓眾多,又恰逢四方諸侯云集,這些狼子野心的諸侯絕不會放過回京的大好時機,人人都想趁此機會搞些事情,注定是不太平的。”</br> 女皇忍不住閉了閉眼,“你也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場戰亂,讓整個大夏四分五裂,直到現在都還內憂外患,無法萬眾一心。”</br> 大夏整體局勢是不太穩妥的,南晚煙也明白女皇在憂心什么,“晚煙明白,若是姨母需要晚煙做些什么,還請姨母盡管開口。”</br> 女皇搖頭笑的溫柔,跟方才談起國事時的凌厲截然不同。</br> 她心疼地拍著南晚煙的手,“你不用做些什么,能夠看見你安然回到大夏,已經是朕最大的心愿了。”</br> “晚丫頭,你放心,朕絕對會在你上位之前,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處理好,讓你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坐穩江山。”</br> 南晚煙心中一熱,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br> 她回握住女皇的手,“姨母千萬不要這么說。”</br> “晚煙從不覺得您有哪里做的不妥,相反,您待我視如己出,自從回到大夏以后,明明自己都為了國事分身乏術,卻還要為我操碎了心,也沒有將重任壓在我的身上。”</br> “晚煙知道,身為女帝,您雖然表面上故作輕松,但乾惜也曾跟晚煙說過,其實每天夜里,您根本睡不著覺,日日操勞大夏政事,怕戰爭再起,生靈涂炭,始終穩固著諸侯,還有外政的事情,您才是最辛苦的。”</br> 女皇沒想到,南晚煙竟然還知道這些事情。</br> 她的鼻尖有些發酸,心里對南晚煙的愧疚更甚了,卻忽然十分認真地看著她,“晚丫頭,有件事情,朕不知道該怎么開口。”</br> “今日在壽宴上,那顧墨寒來了這么一出,當時情況焦灼,朕也沒辦法過問你的意見,只能先將那駱楚公爵打發了去。”</br> “你現在老實告訴朕,你,想見他么?”</br> 她向來尊重南晚煙的意見,不管南晚煙說什么,她都會盡力幫其完成的。</br> 南晚煙一愣,眼神忽然變得神思復雜。</br> 從前她一直堅定自己的態度,此生都絕不會再跟顧墨寒相見。</br> 但是今日,墨言的事情一出,她又無法打消對他身份上的疑慮,她卻忽然覺得,跟顧墨寒見一面,能處理很多事情。</br> “不涉及朝政,我會帶著孩子們,私下跟他見一面。”</br> 見顧墨寒的那天,她會帶上墨言一塊去見,一人不可能分飾兩角,墨言今晚說的是真是假,自當有個結果。</br> 若墨言就是顧墨寒,那她,絕不會放過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