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風看向程書遠,“程公子此言何意?”</br> 程書遠搖著扇子,冷哼。</br> “誰知道呢,反正我覺得,這個墨言來頭不小,若是他一直跟在鳴凰公主的身邊,說不定哪天,就會搶走你我二人原本所擁有的一切。”</br> “唉,今夜又是孤苦伶仃的一夜,我不想跟你這個受到公主寵幸的人待太久,走了。”</br> 他手里搖著折扇,嘴里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只剩下夜千風一人站在原地。</br> 夜千風攥拳,他也覺得墨言來頭不小,而且來者不善,只希望能盡快揭開他的真面目,不然公主和幾位郡主世子,還不知道要被騙到什么時候。</br> 他的眼神不經意流露出暗色,趁著月色緩緩爬上天幕,他也轉身回了自己的寢殿,等到南晚煙安排人過來……</br> 與此同時,襲月殿里。</br> 墨言和南晚煙都已經換好了衣裳,南晚煙囑咐他坐下,隨后撩開他頸后的墨發,盯著那道比較隱秘的傷口,黛眉緊蹙。</br> 她將暗器擺在桌子上,一面幫墨言上藥一面沉聲問道,“這個暗器,你可有印象?這是你后頸處的暗器。”</br> 墨言感受著女人溫涼的指尖正在觸碰他的肌膚,還是他的脖子,不由得身體緊繃。</br> 滾燙的掌心緊了緊,他正值年輕,可輕易撩撥不得,佯裝面不改色地半瞇眼看著那暗器,“沒有印象。”</br> 怎么會在他的后頸處,誰做的?</br> 這暗器雖然不至于要他性命,但能在宮里神不知鬼不覺地出手,背后之人,定是有不容小覷的本事。</br> 南晚煙的臉色陡然變得更加冷肅凝重了,她抿緊紅唇,將墨言的衣領重新立好。</br> 她在旁邊坐下,細細觀察起暗器來,“那你可曾記得,這暗器是在你落水前就攻來的,還是落水后?”</br> 墨言冷銳的雙眸忽閃,語氣鄭重篤定,“在落水之后,若是落水前,屬下足以應對,也能發現。”</br> 肯定是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下的手,看來,有人想要他的命。</br> 南晚煙撥弄著那個暗器,做工并沒有特別之處,在大夏,應該屬于常見的類型,根本找不出任何線索。</br> 聽墨言這么肯定,她頓時瞇起美眸,心里覺得十分不可思議。</br> 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都把手伸進皇宮了……</br> 她抬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墨言,忽然有幾分愧疚,“今日多謝你了,還連累你無辜受到這樣的傷害。”</br> 南晚煙在心里認為,墨言一定是替她擋災了。</br> 畢竟墨言只是個平民,不會有人惦記他的這條小命,就算是有人針對她,想從她身邊的男寵下手,那也應該是惦記著夜千風。</br> 畢竟夜千風的家世是最好的,對她的幫助最大。</br> 墨言緊緊地凝視著她,眼神很深,“公主言重了,這本就是屬下的責任,沒有牽連一說。”</br> 雖然墨言看上去沒什么反應,但心里,也同南晚煙一樣,認為這皇宮里危機四伏。</br> 他從沒想過宮中還有這樣深藏不露的危險人物,今日這一遭還好是他遇到了,往后,他得更加形影不離地跟在南晚煙的身邊,好好保護他們……</br> 墨言還在失神,突然就聽見南晚煙略帶狐疑地開口,“不過話說回來,平日里你看著都挺穩重的,今日怎么這么莽撞,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怕水么,還奮不顧身地沖進蓮池救人?”</br> 這是她最困惑的點,難以理解墨言的做法,而且他怕水……這個特征,她難以忽略。</br> 墨言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屬下沒想過那么多,只是在那個瞬間,很是害怕郡主和世子們會出事,便頭腦一熱跳進蓮池了。”</br> 聞言,南晚煙瞬間愣住,眼神竟登時變得犀利冷硬,好看的黛眉擰緊,纖長如蔥削的手指一下攥了起來。</br> 他怕孩子出事?所以不顧自己會不會游泳,就這么跳下去了?!</br> 一次湊巧是湊巧,兩次湊巧是湊巧,三次湊巧就離譜了,這世上,怎么會有人生怕別人的孩子落水危險,而奮不顧身,失去理智地去救人?</br> 不是傻子,就是孩子的父母!</br> 而從墨言平日里的行為舉止來看,他明顯不是前者!</br> 她心頭的冷意越發彌漫,蔓延至四肢百骸,根本沒法再欺騙自己了。</br> 墨言跟那人一樣,武功高強,也同樣疼愛寵溺孩子,孩子們也十分喜歡依賴他。</br> 最最重要的是,連怕水這一點,他們都做到了驚人的相似!</br> 南晚煙忽然冷笑,眼神一下猩紅起來,倏地冷聲道,“顧墨寒!”m.</br> 久違的稱呼入耳,墨言的心里猛地一驚,漆黑深邃的冷眸里閃過一絲錯愕。</br> 然還不等他反應,就發現南晚煙手持寒光熠熠的銀針,徑直抵住了他的心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