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煙嚇得一激靈,猛地坐起身,“墨言?”</br> 墨言卻還在原地,他似乎也有些慌張,俊臉和耳根都有些發紅,“公主,屬下在打蚊子,吵醒公主了?”</br> 沒克制住多吻了她一會,竟將她驚醒了,還好他反應快,她應該沒有發現破綻。</br> 蚊子?</br> 對,剛剛是有蚊子在咬她,南晚煙摸了摸臉,也摸了摸唇,讓他坐回位置上。</br> “你受傷了,就不用做這些事情了,現在感覺如何?”</br> 墨言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坐回原位上,下意識的摩挲著手腕,卻驀然發現自己右手的護腕不知何時沒了蹤影,他的墨瞳驟然一縮,心頭的慌張瞬間放大。</br> 他立即將手背在身后,目光深深的看向南晚煙,不知她有沒有看見他的傷疤,強自鎮定的道:“屬下沒什么大礙,多謝公主救治。”</br> “你舍身護駕,這也是我該做的。”南晚煙用手測了測他的額頭,“退燒了,看來確實恢復了不少。”</br> 只是她依舊狐疑地盯著墨言,不知在想些什么。</br> 墨言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馬車里顯得安靜過了頭。</br> 南晚煙盯著墨言放在身后的右手,揚眉道,“你也不用遮掩,我都看到了。”</br>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苛刻的人,不會因為你身上的疤痕就有所嫌棄,但是你這傷已經有些年頭了,怎么會燒得這么嚴重,事后沒有處理過嗎?”</br> 給墨言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他的右手,燒傷這么嚴重,都不知道他經歷了什么。</br> 墨言一愣,神色復雜地盯著南晚煙,見她神色如常只是簡單地出于關心,忽然才想起在西野的時候,在他的遮掩下,她從沒見過這傷口。</br> 他松了口氣,也不再遮掩著,自然地將手放在身側,眼神卻有幾分失落和苦澀。</br> “沒什么,就是從前家里走水了,屬下為了救兩個弟弟,不小心被燒傷的。”</br> “當時家里也沒什么積蓄,還要修繕房屋,自然不會將錢財浪費在屬下的傷疤上,平日里纏著護腕,也是怕嚇到旁人。”</br> 南晚煙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墨言,雖然他說的很輕松,但他悵然若失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br> 她越發覺得,墨言是個神秘又奇怪的人。</br> “不管怎么說,當時你的情況一定很嚴重,能保住這條手臂就已經是萬幸了,這疤你要是在意,我可以幫你祛了。”</br> 聞言,墨言怔怔地看著南晚煙,“公主是說,屬下的傷疤能夠去掉?”</br> 他不愿讓她看到他丑陋的疤痕。</br> 可能夠恢復如用這雙好看手擁抱她,他又顯得那么渴望期待。</br> 南晚煙不置可否地頷首,“當然,你這傷口沒有毒,好處理。”</br> 說著,她便從懷里摸出一瓶祛疤的藥膏,朝墨言示意讓他將手伸過來。</br> 墨言抿唇,卻還是猶豫著不肯讓她見到,她這么美麗,想必也不喜歡見到什么丑陋的東西。</br> “還是不了,屬下怕污了公主的眼睛。”</br> “你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猶猶豫豫的。”南晚煙皺眉,直接將他的右手拉過來,麻利地掀開墨言右手上的袖子。</br> 他的傷疤錯綜扭曲,面積還不小,徑直延伸到他上臂。</br> 這處理的太糟糕了,當時應該受了不少苦,南晚煙身為醫者,真看不得這種失敗的處理病例,明明可以讓患者少受苦的。</br> 她嘆了口氣,將藥膏涂抹到他的手臂上,“你不是說,往后還要用這雙手擁抱你要找的那人嗎,若是這個樣子,你就不怕嚇到她/他?”</br> 墨言深深地看著蹙眉的南晚煙,心中一酸說不出的難以言喻,他垂眸似乎笑了,語氣輕柔,“不怕,嚇不到她的。”</br> 她已經看見了。</br> 南晚煙挑眉奇怪地看著墨言,說不出是種什么感覺。</br> 她也不再多說,而是道:“今天先謝謝你了,救了我的孩子一命。”</br> 小蒸餃說,要不是墨言推開她,他也不會挨這一刀。</br> 想到之前的場景,墨言的臉色驀然一沉,眼神極冷。</br> “是屬下不中用,一點小傷竟然就暈過去了,好在您和幾位郡主世子沒事,不然,屬下難辭其咎。”</br> 南晚煙將抹好藥膏的手放下,一臉凝重地看向墨言,“你不用跟我掩飾,我清楚你暈倒并非因為這一劍,而是早就積壓在身體里的內傷復發了。”</br> “這種內傷我見過,跟夜千風的一模一樣,磨人難纏,久治不愈,在內傷治好前不適合動武,否則容易發作陷入高熱不退,蝕骨鉆心的疼,最后意識模糊暈倒,時間一長,更是能慢慢要了人的性命。”</br> “他當初是因為去了瘴谷,吸入太多瘴氣才會有了這內傷,據我所知,也只有瘴谷里的瘴氣能導致這個效果,莫非,你也去過瘴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