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頭到腳,毫不避諱地打量著他。</br> 墨言還在思考來人的身份,就聽到綠衣女子身邊的宮婢厲聲道,“大膽!見到鴻蒙公主還不跪下行禮?!”</br> 鴻蒙公主?</br> 墨言的眼眸一深,大夏沒有女嗣,女皇就從自己正夫的家族當中,認了兩個閨女接進宮里,當做公主培養了二十年。</br> 鴻蒙公主陸皎皎,就是其中一個。</br> 墨言絲毫沒動,那婢女簡直要氣死了,一旁的陸皎皎卻潑辣地笑出聲來,言語之間滿是輕蔑,“優爾,說你不長眼,還真是沒錯。”</br> “你難道沒看出來嗎?這位是鳴凰公主的新男寵。”</br> 她勾唇笑得譏諷,掃了眼墨言,還有坐在椅子上不動彈的南晚煙,眼神里的火氣卻出賣了她嫉妒至極的心境</br> “這么好看的男寵,唯獨只有鳴凰公主有,母皇對她,真是好極了!”</br> 現在舉國上下都知道母皇為了南晚煙,大肆舉辦選夫會親的儀式,那些好看又有本事的男人們都爭先恐后過來自薦。</br> 就連夜千風那樣尊貴的人,都不惜放下身段來了。</br> 還有那個程書遠,明明是世家子弟,竟也為了這個狐貍精,成日里忙得不亦樂乎!</br> 真真是出盡風頭,令人不爽!</br> 陸皎皎走向眼前俊朗無雙的男人,忽然饒有興味地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br> 這男人確實生得好看,雖然不及三皇兄,但這副皮囊讓旁人見了,也會忍不住垂涎三尺。</br> 墨言并未多話,俊美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可眼神卻說不出的冷。</br> 優爾還沒有見過這么狂的男寵,正要教訓墨言,又被陸皎皎按住。</br> 她瞧著墨言,笑意囂張又充滿了挑弄的意味,“沒想到,還是個啞巴?”</br> “看來鳴凰選人居然這么沒眼力,留一個啞巴待在身邊,多無趣啊。”</br> “不過,你可以跟著我,只要你伺候得好,我保證,能比她對你更好,許你一輩子富貴榮華,吃穿不愁。”</br> 她故意用指尖輕撫調戲墨言的下頜,眼里輕蔑又張狂的笑意噙滿了對眼前人的不屑與侮辱。</br> 墨言漆黑無溫的瞳孔,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逝,想到什么,最后又全都壓下去了。</br> 陸皎皎見墨言被她如此挑逗都紋絲不動,瞬間更加氣憤地咬緊牙關。</br> 要知道她的姿色可不算差,竟然連這么個男寵都拿不下來?!</br> 于是她開始變本加厲,直接將手環到墨言的腰間,想扯他的腰帶,手還沒有勾著,胳膊就被人猛地用力抓住,硬生生甩開。</br> “你!”陸皎皎心驚,正要抬頭破口大罵,就聽到一陣低沉自帶威勢的女聲陡然響起,“鴻蒙公主要是思春了,大可以出門右轉,去宮外找那些花柳巷里的男人。”</br> “在宮里堂而皇之地勾引我的人,你在挑釁我?”</br> 墨言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南晚煙,她清凜冷冽的眸子里泛著慍色,明晃晃的護著他。</br> 他的眼眸里忽然就閃過一絲賭對了的笑意,攥緊的雙手也終于松了一些。</br> 南晚煙的話直白,氣得陸皎皎憤憤地跺了跺腳,“你胡說什么,什么思春,本公主又不是畜生?!”</br> 南晚煙懶得理她,示意墨言離開。</br> 可這時,陸皎皎卻又攔住了墨言的去路。</br> “站住!本公主沒說他可以走!”</br> 陸皎皎囂張跋扈地叉腰橫在南晚煙的跟前,那股子張揚勁兒讓南晚煙和墨言都不約而同煩躁地蹙眉。</br> 南晚煙對陸皎皎是不屑的,若不是因為陸皎皎是姨母的養女,她此刻斷然不會給她面子。</br> 但看在姨母的份上,她抱懷,目光如刀地看著陸皎皎,“還有事?”</br> 陸皎皎冷笑一聲,“有事!鳴凰公主,你身邊既然有那么多美男圍在身邊,想必也用不完吧?”</br> 她不敢跟南晚煙爭程書遠和夜千風,那兩人對南晚煙死心塌地,她也爭不過。</br> 但她嫉妒這個半道殺出來的女人搶了原本該屬于她的一切榮華富貴,不論如何,她都絕不會讓南晚煙如此威風!</br> 她指著墨言,“本公主看上你身邊這個啞巴美男了,你若是現在把他給我,我——”</br> 南晚煙根本不等陸皎皎說完,便強硬地打斷了,“癡心妄想,我的人,憑什么讓給你?”</br> “鴻蒙公主,你要是閑的沒事,就回去好好看書吧,免得成日里讓姨母操心,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奉陪了。”</br> 沒料到南晚煙的態度如此果斷強硬,一口一個她的人,墨言的眼里的笑意幾乎都要遮掩不住了。</br> 原來他在她心里,竟是這么重要。</br> 他頓時表現得更加乖巧,貼著南晚煙的后背,一臉仿佛真怕自己被陸皎皎搶走一般的神色來。</br> 陸皎皎卻氣得直跺腳,俏臉難看到了極致。</br> 這個南晚煙,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跟她硬剛,每一次都這樣,從不低頭!</br> “南晚煙!你別總是用母皇來壓我。”</br> “既然你不肯把他給我,那好,我也不要這個啞巴了,但就算拋開他,你也還有七個男寵吧?”</br> 南晚煙揚眉,語氣云淡風輕,“是又如何?”</br> 陸皎皎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表情,“那你今日,必須從那七個里面挑兩個出來給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