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他得阻止!</br> 可這時,那些大夏使臣們卻倒戈了,還勸誡高管家道,“漫遠將軍,下官倒是覺得皇后娘娘這個提議不錯,得體又顧大局。”</br> “是啊,皇太妃畢竟是我們大夏的人,叫她出來指認,不是更能坐實郡主的身份嗎?”</br> “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高使臣的話一直都可信,更不怕被他們稽查,要指認,便讓皇太妃來指認罷!”</br> 眾人這樣說,高管家也不好再阻撓,眸底卻多了一抹暗色。</br> 顧墨寒側目看了南晚煙一眼,眼神極深,他早知道云雨柔的身份經不起推敲,假的如何成為真的。</br> 也知道,他一旦應下南晚煙的提議,便等于親手將她推到了大夏郡主的位置上,可他抿了抿唇,還是開了口。</br> “去請母妃!”</br> “是,皇上。”陳公公畢恭畢敬應下,忙不迭的離開了大殿。</br> 見顧墨寒沒有反駁,南晚煙便松了口氣。</br> 之前見他在郡主這件事上,始終沒有發表過什么意見,她還以為他發現了什么貓膩,幸好沒有。</br> 她之所以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也是怕顧墨寒不愿放人。</br> 本來局面她就很難控住了,要是顧墨寒也幫著高管家,她恐怕真的很難扭轉……</br> 陳公公走后,大殿里眾人心思各異,但南祁山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腦海里驀然浮現出一張姿容絕美的臉。</br> 女人的眉眼與南晚煙六七分相似,只是她比較溫婉,清冷,不像南晚煙如此張揚,明媚,氣質上截然不同,所以讓人很難聯想在一塊罷了,但其實眉眼幾乎是如出一轍的。</br> 南祁山記不清,他有多久沒想到過那人了,視線不自覺地朝南晚煙看去。</br> 看了一會兒,他便皺眉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云雨柔。</br> 云雨柔那張臉,跟那個賤婢如出一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也跟她生母一模一樣。</br> 云雨柔是他在外生下的女兒,因著身份低微,他便使了手段送到鄉下去,卻弄巧成拙被當成了將軍府的外戚。</br> 這些話,南祁山對誰也沒說,一直藏在心里。</br> 而現在這局面,對他大大的有利,無論是云雨柔,還是南晚煙成了大夏的郡主,他都是受益之人,也許這就是他翻身的時機。</br> 所以,他只需靜觀其變就是。</br> “皇太妃到——”終于,在眾人翹首以盼之下,太妃隨著陳公公緩步踏入大殿。</br> 她的神色異常凝重,視線掃過周圍擁擠的人群,露出一抹冷意。</br> 大夏使臣們還是十分敬重太妃的,尤其有些老臣,見到太妃后,都不由自主地恭敬朝著她行禮,“老臣,見過太妃娘娘!”</br> 太妃對這些老人都還有些印象,便微微頷首致意。</br> 她來到大殿中央,眸光冷冷地剜了云雨柔一眼,充滿敵意與嫌惡。</br> 云雨柔莫名地渾身一顫,有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br> 南晚煙見太妃來了,眼底立馬重燃起希冀,溫聲道,“兒臣打擾母妃了,今日請母妃來,是有事需要向母妃證實。還請母妃分辨,云雨柔究竟是不是大夏的郡主!”</br> 眾人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太皇太后都不免抓緊了扶手,伸長脖子聽著。</br> 顧墨鋒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冷汗都濕了滿背。</br> 今天的事情可太刺激了,他都不知道后續該怎么發展。</br> 只有顧墨寒,俊美的面上始終沉靜如水,沒有波瀾起伏,似乎早就洞穿了一切。</br> 太妃朝南晚煙點點頭,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旋即,她朝著眾人道,“事情我已經都了解清楚了,但我想說,雖然云雨柔的手里握著赤麟玉,但她絕不可能是大夏郡主!”</br> 音落,眾人心神大駭,都不由得面面相覷。</br> 云雨柔和高管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些大夏使臣們卻很懵逼,疑惑地朝著太妃眨了眨眼。</br> 皇太妃環視眾人,擲地有聲地鄭重道。</br> “大夏的郡主從來只有一人,那便是——當今皇后,南晚煙!”</br> 什么?!</br> 皇后娘娘也是郡主?!</br> 太妃話音剛落,人群就已經鬧翻了天。</br> 這到底什么跟什么,得不到真相真是叫人命都短一半!</br> 大家的心里都掀起一陣驚濤駭浪,瞠目結舌地看著南晚煙和云雨柔,因為反應不及,半句話都說不出口。</br> 母妃的話證實了他心中猜想,顧墨寒的眼眸微顫了下,看了眼身邊明艷的南晚煙,抿緊了唇。</br> “太妃……”高管家氣急,剛想出聲,太妃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繼續道,“南祁山呢?!”</br> “臣在。”南祁山當即畢恭畢敬地站了出來。</br> 皇太妃睨著南祁山,先對著大夏眾人道,“我與清姐姐情同姐妹,此事你是知道的,清姐姐當年因為難產,落下了病根,生下晚煙不久后,大病不愈去世了,之后,我也遭受變故,在床上躺了十幾年。”</br> “可清姐姐生下的小女娃,我印象頗深,雖然年紀尚小,但眉眼已初具形狀,跟清姐姐的一般無二。”</br> 說罷,她冷聲質問南祁山道,“當初清姐姐國色天香,那樣的長相,辨識度極高,我問你,晚煙她是不是跟清姐姐長得極為相似?”</br> 眾人都知道,太妃口中的清姐姐,便是南晚煙的生母,原來的丞相夫人。</br> 但顧墨寒卻詫異,沒想到自己母妃,竟然跟南晚煙的生母關系如此好。</br> 他怎么一點不知情?</br> 南祁山蹙眉,誠懇地點點頭,“皇后娘娘的長相,確實隨了夫人,打小便一模一樣,只是年幼時出了些意外,才會導致容貌被毀,現如今容貌恢復,依舊是極為相似的。”</br> 得到南祁山的首肯,皇太妃面向眾人,也不知道是想罵誰,話說得又冷又狠。</br> “諸位都聽見了,血緣親人才會如此相似,云雨柔的容貌,與清姐姐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大夏的郡主怎么會是她?!”</br> “簡直胡扯!荒謬!愚不可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