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蓮偏頭看著沈予,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你在笑什么?”</br> 沈予搖搖頭,卻藏不住一臉的笑意,“也沒什么,就是從來都沒覺得,宮里的月光如此美過。”</br> 湘蓮垂眸,卻輕笑一聲,“你撒謊的樣子,可騙不過我。”</br> 沈予有些尷尬地紅了臉,聳聳肩如實道,“我只是決定好了,要給皇后娘娘報仇。”</br> “報仇?”湘蓮似是沒料到還有這樣的事情,頓時有了些興趣,“你要幫娘娘報什么仇?”</br> 沈予不敢看她,舉起拳頭輕咳一聲,“就,就是覺得,娘娘這些年過得挺慘的。”</br> “包括現在也是,打壓、看不起她的人還很多,要是想讓娘娘和皇上永遠像這樣和睦,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多多少少還是需要盡一份自己的力量。”</br> 湘蓮抬頭看著明月,眼里有些傷感,“是啊,娘娘她確實很可憐。”</br> “我希望以后,這虞心殿里不要再寂靜無聲了。”</br> 她望著明月,而沈予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柔情,“我相信,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娘娘會和皇上白頭偕老的。”</br> 不僅僅是為了皇后娘娘,也是為了他的私心。</br> 只要除掉皇后和皇上之間的絆腳石,皇上不再有顧慮,不再受救命之恩的責任牽扯,和皇后娘娘自然也能和好如初,湘蓮也就不會……總是緊蹙眉頭了。</br> 虞心殿的夜美好,可觀默殿里,完全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br> 云雨柔正在殿中大發雷霆,明明早就到了就寢的時候,可她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坐在桌邊氣得心肝兒疼,肚子更疼,臉色煞白。</br> 她恨恨地攥緊拳頭,一雙眼睛猩紅嗜血,“南晚煙那個恃寵而驕水性楊花的賤貨,竟然這么不知好歹!”</br> 碧云在她身邊伺候著,也是同樣的一臉不平,“娘娘,那個南晚煙就是仗著自己受寵,才敢對皇上那么亂來。”</br> “聽說,當時她的脾氣可大了,在養心殿和虞心殿把皇上罵的都不敢還嘴,還拒絕了皇上所有的好意呢!”</br> 這些事情,都是她從各宮各院的宮女太監們那里聽來的,第一時間就趕回觀默殿告訴云雨柔了。</br> 云雨柔的眸底全是妒忌,怒火,她咬牙,忍不住地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br> 顧墨寒的深情,那是她求都求不來的,可南晚煙竟然棄如敝履,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唾棄。</br> 這樣的對比,讓她怎么可能甘心,更怎么忍得下這口氣!</br> 但她現在,又不得不忍。</br> 碧云見云雨柔將自己掐的掌心通紅,立馬緊張地上前,“娘娘,娘娘您這是做什么啊!您若是生氣,打罵奴婢也好啊,犯不著對自己動手!”</br> “萬一傷著您了,更傷著您肚子里的龍裔了,那叫奴婢如何是好啊。”</br> 云雨柔卻冷笑一聲,看著碧云這副諂媚的模樣不由得冷聲道,“在你眼里,恐怕我肚子里的孩子比我更重要。”</br> 她說了實話,碧云卻心里一驚,連忙跪下,“娘娘,奴婢,奴婢怎么敢呢!在奴婢眼里,您才是最重要的啊!”</br> “只是奴婢擔心,您氣壞了身子,才會這么說的。”</br> 云雨柔當然知道這些見風使舵的小人的秉性,但她也沒深究。</br> “算了,起來吧,你確定今日送去的那個宮婢,被罵回來了?”</br> 為了刺探南晚煙是否真的懷孕,晚上她刻意安排了人去試探南晚煙來著,結果那宮婢垂頭喪氣地就回來了。</br> 碧云慌慌張張地起身,連忙點頭如搗蒜。</br> “沒錯,您讓奴婢去安排人給皇后送了孕婦不能吃的生冷食物,結果真的被那個趾高氣昂的封央給痛罵了一頓。”</br> “奴婢聽說,當時封央十分維護皇后,還說什么皇后今晚要親自下廚,這些生冷的食物往后都不要再送來了,否則讓她看見了,見一次打一次。”</br> 云雨柔心里的氣悶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地篤定和冷意。</br> 她冷笑一聲,“那些東西,都是孕婦忌口的,平日里我碰都不會碰,一看到,就會想吐,南晚煙那么抗拒,想必也是跟我一樣。”</br> “仔細想來,她這段時間在宮里的衣著打扮,也明顯跟以前不一樣了。”</br> “好像那些衣裙比她平日里穿的要大上一圈,這明顯是為了掩蓋顯懷的肚子,看來,她可能是真的有了。”</br> 碧云見云雨柔的心情有所好轉,連忙附和道,“您說的沒錯,沒想到皇后她竟然死性不改,如今有了別人的野種,她斷然是不敢讓皇上知曉的,娘娘,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機會啊!”</br> 云雨柔何嘗不知道這是扳倒南晚煙的絕佳時機。</br> 她冷冽一笑,眼神陡然變得十分陰狠邪惡。</br> 她示意碧云靠近,在碧云耳邊吩咐了幾句,然后冷冷的笑了,“我也累了,你安排下去吧,明日,我想看到皇上大發雷霆。”</br> “是,娘娘。”碧云笑盈盈的,恭敬地應下,忙不迭跑出去準備了。</br> 云雨柔回到床上,只覺得周圍空氣都舒暢了不少。</br> 南晚煙啊南晚煙,從前的圈套你能逃得過去,算是有本事,可懷了野種這樣的事情,你也該無計可施了吧?</br> 我們之間的恩怨,也該有個了結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