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不自覺地摩挲,顧墨寒的眉頭蹙的更緊,還沒說什么,余光便看到了養心殿門口,緩緩而來的太妃。</br> 他勾唇,露出一抹淺笑,“母妃……”</br> 可話未說完,太妃身后的劉尚書等人,也都一一走進大殿,畢恭畢敬地站成了兩排,朝顧墨寒行禮。</br> “臣等參加皇上。”</br> 頓時,他還蓄滿笑意的眼眸瞬間變得陰鷙漆黑,“你們來做什么?”</br> 太妃看了一眼云雨柔,沒說什么,卻有些擔憂地看了看顧墨寒,“皇上,劉尚書他們,有話要講卻見不到你,便求著哀家帶他們來了。”</br> 看顧墨寒這個反應,果然這件事情,比她想象中要嚴重得多。</br> 劉尚書等人仗著太妃在場,根本不給顧墨寒趕走他們的機會,烏泱泱一片跪在地上,“臣惶恐!還請皇上降罪!”</br> 顧墨寒冷銳的眸子掃視著眾臣,最后將視線落到劉尚書身上,語氣如淬寒冰,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壓。</br> “劉愛卿不請自來,朕看你,倒是沒有半點惶恐的樣子!”</br> 他眉宇間的黑云變得厚重,那股威勢瞬間讓整個養心殿的氣溫都低了好幾度。</br> 云恒心里打著鼓,卻不敢抬頭看顧墨寒的表情。</br> 劉尚書更是出了一身冷汗,雙手都有些不聽使喚了。</br> 但他咬咬牙,還是硬著頭皮道,“皇上!忠言逆耳,有些話,臣必須說啊!”</br> “臣子之妻不可留在宮中!還請皇上將那個白芷送出宮去!以免她禍亂了您的后宮!”</br> 云雨柔看著劉尚書等人,忽然勾唇暗暗冷笑。</br> 她自覺地退到一邊,卻并沒有要走的打算,而是微微昂首,等著看一出好戲。</br> 如今事情鬧得這么大,那個白芷的名聲,恐怕很快就要毀于一旦了,不過是個替身而已,還敢在她面前猖狂,簡直找死。</br> 沈予心思沉沉壓低眉峰,抿抿唇看了顧墨寒一眼。</br> 顧墨寒冷郁的眼眸泛著寒氣,目光如刀剜著劉尚書,“朕說了,你們都不許插手朕的后宮之事。”</br> “怎么,劉尚書這是要帶頭造反了?”</br> 明明再給他些時間,他就能好好將她留下了。</br> 怎么每一次,路上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br> 他的語氣咄咄逼人,周身駭人的煞氣更是讓好多膽小的官員都伏低了身子,一個勁兒瑟瑟發抖。</br> 養心殿里的氣氛尤其叫人膽寒,太妃擔心地看了顧墨寒一眼,再看看殿上那些抖成篩子的官員,終究還是心軟了。</br> 她看著顧墨寒,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力,“好了,既然事情都鬧到這個地步了,皇上也好,你們也罷,這樣爭執不下,也不是個辦法。”</br> “不如就將那白芷帶過來吧,畢竟是因為她,才會牽扯出這么事情來。”</br> 她倒也想看看,這個白芷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本事,竟然能把他的兒子迷得神魂顛倒的,甚至連她的好兒媳都給忘記了。</br> 太妃直接給身邊的王嬤嬤遞了眼色,王嬤嬤心領神會,轉身便離開了大殿。</br> 劉尚書見狀,心里松了口氣,贊許不愧是太妃娘娘,做事果決。</br> 白芷這個女人定是妖女,留不得,留不得啊!</br> 顧墨寒清冷的眸色閃了閃,看著太妃直接叫人去找白芷了,也沒阻攔,只是那張俊臉,冷得可怕。</br> 沈予皺了皺眉,不好說些什么。</br> 白芷姑娘是皇后娘娘的朋友,此番事情鬧得這么大,也不知道會不會對她有什么影響。</br> 畢竟她也是個好人,并非那些大臣們想得那樣。</br> 云恒的腿都有些發軟,他小心翼翼抬頭看了顧墨寒一眼,卻見顧墨寒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正盯著他瞧。</br> 不知為何,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他忙不迭將頭低了下去。</br> 大殿里,眾人心思各異,可都覺得這白芷今日逃不了了。</br> 特別是云雨柔,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幽冷狠毒,嘴唇勾起的弧度還帶了幾分勢在必得的意味。</br> 這場戰役,終究——還是她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