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冷清孤傲,白皙精致的臉龐俊美,認出是誰后,瞬間,所有的好心情都蕩然無存。</br> 南晚煙的俏臉倏然一沉,仿若化不開的冰山。</br> 而兩個小丫頭同樣看到了顧墨寒,眼神卻亮晶晶的,激動的齊聲道:“父王~”</br> 她們不知道南晚煙和顧墨寒現在的關系,有多水深火熱,還以為如之前那般和諧,便歡歡喜喜的喊他。</br> 顧墨寒走到了她們的身邊,先看了眼面色不虞的南晚煙,隨后瞧向兩小只。</br> 兩小只興高采烈地迎接他,小臉粉嘟嘟的,可愛極了。</br> 男人的鳳眸溫柔,冷毅的俊臉,在月光和燭火的交相輝映下顯得異常好看。</br> 他伸手,寵溺地在兩個小丫頭腦袋上揉了揉,“現在不該叫父王了,改口叫父皇吧,或者叫爹爹。”</br> 小蒸餃沉吟,“那就父皇吧!”</br> 小包子其實想要喊爹爹,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南晚煙,最后忍住了,低下頭,輕輕的喚了一聲,“父皇。”</br> 雖然沒有聽到期盼的“爹爹”二字,但顧墨寒已經十分滿足了。</br> 他眸光深邃地看著南晚煙,薄唇翕動,“在宮里住著,可還習慣?”</br> 南晚煙自然沒應,兩小只倒是點了頭,“跟王府也沒有什么區別,就是大了點,我們認不得路了。”</br> 顧墨寒笑了,“住久了就會熟悉些,父皇知道你們愛玩,以后有時間,父皇會經常帶你們出去散心,定不會委屈了你們。”</br> 他的眼神誠摯,語氣誠懇,兩小只越來越覺得顧墨寒變了,不僅對她們很好,對娘親也很溫柔體貼。</br> 就連一貫無條件站在南晚煙身邊的小蒸餃,也不由自主地想要跟顧墨寒親近。</br> “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娘親告訴過我們,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頭牛都追不上!”</br> “往后你要是不帶著我們出去玩,那我就記在小本本上,不理你了!”</br> 小包子卻害羞地扯了扯顧墨寒的衣袖,“父皇,若是出去玩的話,能帶我去一趟京城最大的書塾嗎,我之前聽嬤嬤們說,那里有好多王府里找不到的詩文……”</br> 但其實她心里知道,有可能不會有那一天。</br> 她們遲早要跟顧墨寒分開,就讓她們在這最后幾天里,好好地陪陪父皇,讓他也開心開心吧。</br> 顧墨寒將兩個小丫頭摟入懷中,欣慰又驚喜地笑了笑,“好,到時候你們想去哪兒,想做什么,我都帶你們去。”</br> “往后的日子,你們不用再小心翼翼,更不用瞻前顧后,快樂、自由便好。”</br> 自由?</br> 一直沉默的南晚煙,俏麗的臉上終于露出一些不悅,還有些嘲諷。</br> 她沒說話是給足他面子,在孩子面前她不想對他發火,不想跟他爭吵,但沒想到,顧墨寒圈禁著她,卻還有臉對孩子說給她們自由。</br> 呵,真是可笑。</br> 可便是這么想,南晚煙也沒有吱聲,她看著父女三人有說有笑的模樣,心里說不出的酸軟。</br> 事到如今,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讓顧墨寒跟兩姐妹親熱接觸,但她是母親,哪里看不出來這兩個小丫頭,已經很喜歡顧墨寒了。</br> 顧墨寒雖然對她十惡不赦,但對兩個小丫頭,算得上是負責的慈父,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有遺憾。</br> 雖然現在,顧墨寒不僅只有兩個孩子了,云雨柔的肚子里,還懷著一個……</br> 想到這里,南晚煙黑白分明的眼眸驟然一縮,紅唇輕抿。</br> 自從她知道云雨柔懷孕以后,總對這件事情心存芥蒂,時不時的就要想起來……</br> 南晚煙始終沒出聲,顧墨寒忍不住朝她看去,只見南晚煙輕抿唇瓣,低垂著眸,好像在思考著什么。</br> “在想什么?”</br> 是,在想離開的事情么。</br> 他的眼底深冷了幾分,莫允明讓兩小只給她回贈了一些吃的,吃食里面有些紙條,他看過了。</br> 然后,他才讓沈予將那些吃食,原封不動送到她手里的。</br> 他倒要看看,莫允明到底能不能從他的手里奪走她,助她離開戒備森嚴的皇宮……</br> 南晚煙驀然回神,都沒看他一眼,“你來這里有事?”</br> 他卻壓下冷戾的情緒,狀似隨意的道,“早上不是和你說了,我晚上會過來。”</br> 他得和她再要一個孩子,越快越好。</br> 有嗎?</br> 南晚煙蹙眉,她怎么不記得。</br> 她要是記得,一定緊閉房門,誰還會放他進來!</br> 顧墨寒緊緊地凝視著她,勾唇笑笑,“夜深了,你頭發還沒有弄,我幫你卸釵吧。”</br> 什么?</br> 南晚煙的表情有點詭異,難以理解的看向顧墨寒,他是吃飽了沒事干才想折騰她的頭發嗎?</br> 可孩子在這里,她也不好說這話,蹙眉道:“不用,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趕緊回去吧,我們要睡……”</br> 話都還沒有說,顧墨寒已經我行我素的伸手,替她拆了一些發飾,動作溫柔,眼神認真。</br> 南晚煙不情愿,可頭發在他的手上,“顧墨寒!”</br> 顧墨寒黑眸微動,“別動,兩個孩子都比你乖。”</br> 南晚煙看向兩個坐的乖巧的兩小只:“……”</br> 顧墨寒想干什么啊,在孩子面前來這一招,篤定她不會跟他鬧?</br> 顧墨寒瞥了她一眼,見她沒動靜了,唇邊噙著溫和的笑意。</br> 小蒸餃和小包子都呆了呆,“哇哦。”</br> 她們雖然年紀小,但湘玉姐姐說過,男子為尊,女為卑,男人愿意給女人梳妝打扮或者取簪,是很難得的事情,說明男人是真心喜歡那個女子的。</br> 現在,父皇都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還愿意為娘親弄頭發,這是不是說明,父皇很喜歡娘親?</br> 小蒸餃還在胡思亂想,卻忽然聽顧墨寒輕聲說道,“小蒸餃,拿一下梳子給我。”</br> “噢噢。”小蒸餃立馬反應過來,開心地從床上蹦下,抓起梳妝臺的梳子屁顛屁顛跑回床上,乖巧地遞給顧墨寒,“給。”</br> “真乖。”顧墨寒勾唇笑了下,接過梳子,生疏的為南晚煙梳起頭發來。</br> 小蒸餃趴在床上兩手托腮,雪白的小腳丫晃來晃去,小包子看著顧墨寒和南晚煙,也開心的不得了。</br> 這樣的日子多好啊,有娘親和爹爹陪伴,溫暖又舒適。</br> 只是可惜……</br> 南晚煙不知道他對她的頭發都做了什么,就快坐不住時,顧墨寒忽然放下手里的梳子,滿意的道:“好了。”</br> 他將她轉了個身,對著鏡子,“看看。”</br> 南晚煙一眼就見到鏡子里的自己,頭飾已經全部取掉了,發髻也梳成了比較適合睡覺的,看得出來手法不高明,但是還算好看。</br> 沒想到,他還有這本事。</br> 她剛要冷聲下逐客令,他卻猛地俯身親了親她的唇,有點邀功的意思。</br> “皇后可還滿意?”</br> 南晚煙頓時瞪向顧墨寒,有點氣惱,“你!”</br> 這個狗男人,她就知道他這么無恥,一定不會白白干活的!</br> 他今晚跟抽風似的整這一出,到底是想做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