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以淺笑，搖頭安慰道，“沒事的皇祖母，就是之前突然有些不舒服，現在已經好多了，您不用擔心。”</br> “倒是您的身子，現在如何了？”</br> 太后一聽南晚煙這么說，才稍稍放心了些，語重心長嘆道。</br> “最近天氣無常，哀家有那么點身體不適，不過都是老毛病了，宮里發生那么大的事情，哀家也沒能幫上你們什么忙。”</br> 說起這個，太后的情緒一下激動起來。</br> “哀家真是沒想到啊，那戚貴妃竟然膽大包天敢謀反，更是沒想到皇帝竟然……”</br> “你說，哀家已是遲暮之人，怎么還送要走這么多黑發人呢，這讓哀家怎么活……”</br> 雖然顧景山人到中年，開始變得越來越糊涂，但終究是她的親骨肉。</br> 要說他中毒慘死，她又怎么可能不難過。</br> 小蒸餃一臉認真地看著太后，把頭搖得像波浪鼓。</br> “太皇奶奶！您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太皇奶奶，也會是最最最長壽的太皇奶奶，您永遠都不會有事的！也會永遠幸福的！”</br> 小包子也急了，拉著太后的手。</br> “太皇奶奶不要難受，我的一個先生說過，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您如果實在不開心，那就哭出來。”</br> “不過，請您不要一直悲傷，不然的話，皇爺爺若是知道了，也會難過的。”</br> 雖然她們對皇爺爺沒什么感情，但也能感受到太皇奶奶的不開心。</br> 她們喜歡太皇奶奶，所以不希望她那么消沉。</br> 南晚煙見兩個女兒如此懂事伶俐，心中十分寬慰溫暖，她也輕拍著太后的手，將她帶到椅子上坐下。</br> “祖母，我知道您現在心里難受，但很多事情或許就是注定了，我們沒有辦法改變。”</br> “我和皇上都希望您能夠身體康健，未來的日子平安喜樂便好，關于先皇的事情……我也很抱歉。”</br> 她縱使再不喜歡顧景山那樣陰險狡詐的人，也不會遷怒于太后。</br> 但其實這場斗爭里，太后和那些皇子們，的確是最直接的受害者。</br> 一個失去了父親，一個失去了兒子。</br> 太后看著面前的母女三人，只覺得暖到了心窩子里。</br> 活看了幾十年，她早就不那么喜怒形于色，就算顧景山死了，她也沒有在人前展現出脆弱的一面。</br> 今日真是讓小輩們看笑話了。</br>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又慈愛地看著她們母女，“好，好，哀家不難過了，哀家有你們啊，就是最大的福氣。”</br> “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br> 然后太后似乎想起什么，視線微亮看著南晚煙，“對了煙兒，今早皇上告訴哀家，宜妃已經醒了，哀家就知道，有你在，什么都難不倒你。”</br> “皇后如今沉冤昭雪，被老六放出來了，現在跟宜妃待在一起，聽說她們倆聊得還不錯，蕪苦殿里歡聲笑語的，哀家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還能冰釋前嫌啊……”</br> 不僅如此，顧墨寒還封前皇后為太后了，宜妃則封為皇貴妃，原本前皇后想要推遲，但聽說宜妃勸了勸，事情也就這么定下了。</br> 南晚煙的黛眉輕挑，眼神里的詫異一閃而逝，但她很快便恢復如常，笑著點點頭，“這樣也好。”</br> 前皇后以前針對顧墨寒，那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顧墨鋒謀出路爭皇位，但現在顧墨寒和顧墨鋒兄弟二人關系很好，前皇后經過大劫，估計也看開了，現在名利都有了，不會再勾心斗角了。</br> 活在深宮里的女人太辛苦了，顧景山一死，大多數人就都沒了活下去的希望。</br> 現在宜妃和前皇后作伴，也算是好事吧。</br> 太后也笑道，“嗯，哀家現在看到老六心想事成了，心里的大石頭也落了地，往后你和皇上就好好過日子，爭取啊，再給哀家添些小團子，再熱鬧一點！”</br> 南晚煙聽著太后的話，紅唇微抿卻沒有多說，只笑道，“嗯，孫媳明白。”</br> 料到南晚煙和顧墨寒的往后，兩個小丫頭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南晚煙。</br> 明顯見到南晚煙臉上細微的神色變化。</br>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失落。</br> 她們明白，娘親始終是要帶著她們走的，畢竟娘親昏倒前，都還在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br> 雖然她們跟父皇的關系慢慢好了，這里還有疼她們的太皇奶奶和很多哥哥姐姐們，心里會很舍不得。</br> 但只要南晚煙想要做的事情，她們永遠都會堅定地陪著她，支持她。</br> 因為娘親，永遠都是她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個人。</br> 太后今日開心，便要留南晚煙和兩個小丫頭下來用午膳。</br> 南晚煙答應下來。</br> 太后故作神秘地刮了刮兩姐妹的鼻尖，“待會兒啊，太皇奶奶給你們看個好東西。”</br> 小蒸餃和小包子瞬間興奮地眨眨眼。</br> 小蒸餃十分高興，“是什么呀？”</br> 小包子也舔了舔嘴唇，“對呀太皇奶奶，有什么驚喜呀？”</br> 太后皮了一回，挑挑眉笑著搖搖頭，“秘密。”</br> 不一會兒，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一群宮婢端著膳食走進了鸞鳳殿。</br> 小蒸餃和小包子驚奇的發現，除了尋常能夠見到的膳食以外，竟然還有好幾碟精巧可愛的糕點。</br> 其中，兔兔造型的奶糕，還有蘭花草狀的酥餅都是小蒸餃和小包子的最愛。</br> 兩小只立馬明白過來太后口中的“驚喜”，是什么了，瞬間兩眼放光，齊聲朝太后笑道，“多謝太皇奶奶！”</br> 太后一聽也笑開了花兒，“哀家知道你們愛吃這些，便讓人去準備了，你們要是還喜歡吃哪兒的點心，哀家就讓人去尋那里的名廚來。”</br> 太后對兩個小丫頭著實寵愛，南晚煙看在眼里，心中發暖，卻也十分復雜。</br> 鸞鳳殿里歡聲笑語一片，但當幾個宮婢呈上一些油重的食物時，南晚煙胃里一陣翻涌，惡心感瞬間爆發。</br> 她一個沒忍住，直接背過身去捂住嘴吐起來。</br> 太后登時驚了，擔憂地溫柔拍著南晚煙的背，“慢點慢點，哎喲，怎么吐了，是不是身子還沒好？”</br> “娘親！”小蒸餃和小包子見狀，也緊張壞了，從凳子上跳下來跑到南晚煙身邊。</br> 小蒸餃著急的道，“太皇奶奶，娘親這段時間總是這樣吐。”</br> 小包子也急得直冒汗，“沒錯，我們每次看到娘親這樣辛苦，都好難過……”</br> 總是吐？</br> 太后突然有些驚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驚喜地挑眉，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br> “你們娘親除了嘔吐，平日里還有沒有別的反應呀？”</br> 小蒸餃鄭重地點點頭，“有，娘親她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