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目,望向面色紅潤的云雨柔,瞥了云雨柔一眼,轉身往僻靜無人的后院走去,“佛門凈地,施主就不要大聲喧嘩了。”</br> 云雨柔眉眼微冷,跟上去,“姐姐別生氣,柔兒也只是來看看你,見你清瘦了不少,柔兒也是心疼的。”</br> 南輕輕的腳步一頓,忽然轉身,看向面前矯揉造作撫了撫發髻的云雨柔。</br> “你找我是有話要跟我說吧,那就自己進來吧,別打擾其他人,我是個罪人,擾了別人清凈,日子不好過。”</br> 說罷,她便先邁步進了后院。</br> 碧云覺得不妥,“側妃,奴婢還是跟著你吧。”</br> 云雨柔卻不擔心,眼睛里冷冷的笑,“放心,她不敢動我,你就留在外面吧。”</br> 南輕輕是戴罪之身,她可是翼王的側妃,若是南輕輕敢動她一根汗毛,南輕輕就死定了。</br> 云雨柔都這么開口了,碧云只能應下。</br> 云雨柔則跟南輕輕進了院子,院子不算破,但很簡陋。</br> 四下無人,云雨柔也不再裝柔弱了,譏諷的笑道:“昔日第一才女,高高在上的承王妃,如今竟然是這個下場,真是可笑啊,你以前說我處處不如你,沒想到你現在這么慘,比個下賤的婢女還不如。”</br> 南輕輕聽著云雨柔一番譏諷侮辱,手指早就握緊成拳,卻沒有做聲。</br> 云雨柔見南輕輕不還口,還以為南輕輕慫了。</br> 這段時間的憋屈和無能,她就一口氣全都發泄在了南輕輕的身上。</br> “你說,你的爹過去那么愛你,怎么現在你出事,卻無人理你。”</br> 說到這,云雨柔的眼神明顯陰鷙了不少,冷諷。</br> “要我說,定是因為你們南家人,從來都是唯利是圖,為了權利和面子,可以連親生女兒的命都不要了,曾經你恥笑侮辱我,可現在呢?風水輪流轉,你甚至都不如你一直打壓踩在腳下的南晚煙,有利用價值。”</br> “爹不疼,娘還死了,活的不如一條狗,南輕輕,我要是你啊,早就一頭撞死在墻上了。”</br> 饒是南輕輕經歷了大風大浪,但云雨柔的話字字句句都踩在她的痛處,臉色仍舊沉了下來。</br> “說夠了沒有?”</br> 云雨柔笑著看南輕輕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十分快意。</br> 她的日子過得憋屈,被南晚煙碾壓,被顧墨寒嫌棄,為了翻身,她甚至獻出了自己。</br> 今天,總算恢復了從前的風光。</br> “沒說夠,遠遠不夠,”云雨柔暢快的笑了,“我知道,從小你就喜歡顧墨寒,但你卻選擇了顧墨鋒。”</br> “如今,顧墨寒才是準太子,而你最看不起的南晚煙和我,一個是顧墨寒的正妃,一個是他的側妃,這種感覺,是不是像被人狠狠撕了臉皮,還扔到地上踩了千萬遍一樣不好受?”</br> “云雨柔,你閉嘴!”南輕輕咬緊了牙關,那雙眼眸嗜血又充滿了滔天的殺意,手忍不住的往身后的剪刀拿去。</br> 丞相夫人很早之前就告訴過她,云雨柔是她的親妹妹,不過因為身份低賤,早早地就被爹送走了。</br> 這些年來,她雖看不慣一個私生女生的如花似玉,但風光終究在她之下,她從未將云雨柔放在眼里。</br> 可她卻沒想過,有朝一日,云雨柔竟然會將她踩在腳下,狠狠蹂躪。</br> 她身為丞相府嫡女,高貴無比,絕不許下賤之人踐踏!</br> 云雨柔哪里肯作罷,往仇人的傷口上撒鹽,是她的強項。</br> “姐姐你先別急啊,今日我來,是要跟你分享一件喜事的,我啊,懷了王爺的骨肉,王爺很高興,十分寵我呢。”</br> 云雨柔懷孕了?!</br> 南輕輕猛地一震,拿到剪刀的手,最后卻收了回去。</br> 這一個月里,她拼命周旋著戚貴妃的人,就是因為高管家之前說的那番涅槃重生的話。</br> 血脈者能助她完成涅槃,她還在考慮該如何才能見到南晚煙,但沒想到云雨柔卻送上門來了。</br> 云雨柔雖是她的妹妹,可云雨柔的身份她看不上,原本想除了云雨柔泄憤的,但現在云雨柔竟然說有了顧墨寒的孩子,她便收回了要將云雨柔捅死的想法。</br> 云雨柔還在洋洋得意,南輕輕卻猛地掐住了云雨柔的脖頸,眼神冷得滲人,“云雨柔,你也配懷上他的孩子!”</br> 云雨柔被嚇得花容失色,想要出聲呼救,卻發不出半點聲響。</br> 她拼命地掙扎,可都無濟于事。</br> 她怎么都沒想到,南輕輕竟然敢殺她,南輕輕不想活了嗎?!</br> 不,她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不能死,可事與愿違,她眼前發黑,徹底閉上了雙眼,倒在了地上。</br> 南輕輕大口喘了會氣,確定云雨柔死了,她才掙扎著從地上站起。</br> 她從懷里掏出一封遺書,放在旁邊的石桌上。</br> 然后,她將涅槃牢牢地握在手心里,目光似火般灼熱滾燙,“置之死地而后生,事到如今,也只能賭一把了。”</br> 南輕輕將白綾纏在樹上,她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看手心里發燙的涅槃,豁出去將脖子放在白綾上,腳用力將石凳踹倒……</br> 不多時,天邊紅光乍現,驚起鳥雀無數,有什么東西,正悄然改變。</br> 翼王府,湘林院里。</br> 小蒸餃和小包子正在跟南晚煙一起收拾臨走前的行李。</br> 兩姐妹看著包袱里,顧墨寒給她們買的衣裳和小玩具,都有些心不在焉。</br> 小蒸餃悶悶不樂地嘟了嘟嘴,小包子則一臉憂心忡忡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分別在即,兩人都不約而同跟著焦慮起來了。</br> 就在這時,姐妹倆忽然聽到床邊的南晚煙低聲“嘶”了一句,</br> 小蒸餃和小包子立馬緊張起來,默契地朝南晚煙看過去,異口同聲關切道,“娘親怎么了?”</br> 南晚煙原本正在床邊疊衣裳,忽然覺得眉心一疼,緊接著腦袋也開始疼,頭痛欲裂。</br> 她不想在孩子面前出事,強撐著道,“沒事,娘親只是有些,頭疼……”</br> 話音未落,南晚煙忽然兩眼一黑,徑直朝地上摔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