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國公府。</br> 國公夫人出身書香門第,是京城一等一的才女,威望頗深。</br> 今日能夠受邀前來的,也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br> 江如月是太傅之女,自然受邀在內。</br> 她跟著一群貴女們站在院子里時不時說笑,眼神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瞟著不遠處的七王爺顧墨凌。m.</br> 顧墨凌一襲青衫,不緊不慢搖著桃花扇,狐貍眼彎彎的,讓人一看就覺得十分親近,在他旁邊,坐著格格不入的將軍嫡子云恒,正焦急地朝后院入口張望著。</br> 江如月在心里不屑地冷哼一聲。</br> 七王爺素來愛書,跟國公夫人喜好一樣,最喜歡這樣的聚會,他會來,情理之中。</br> 但是云恒……雖說將軍府的地位也非同小可,但云恒那一臉看上去就沒什么太大文化的樣子,實在跟顧墨凌比不了。</br> “國公夫人到!”</br> 突然,一個管事的下人嗓音嘹亮喊出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國公夫人儀態端莊,臉上掛著淺笑,卻透著一股威嚴和凌厲,讓人油然生出幾分敬意。</br> “本夫人今日只想以詩、茶會友,大家不必拘謹,都坐吧。”她環視一周,并沒有發現南晚煙的身影,倒也不覺得奇怪。</br> 她并不想請南晚煙,雖然有所耳聞南晚煙變化很大,但在她的印象里,這個女娃娃總是不學無術囂張跋扈的樣子,不討她的喜歡。</br> 但丞相夫人好說歹說,她才差人去給南晚煙送了帖子,畢竟南輕輕也在,南晚煙身為王妃,甚至是準太子妃,她不可能像從前一樣,完全無視南晚煙了。</br> 眾人坐下,江如月剛想開口示好,就聽到南輕輕略帶歉意的聲音。</br> “輕輕和母親來遲了,給國公夫人賠罪。”</br> 南輕輕蓮步輕移,穿著淡紫色的長裙,一顰一笑全是大家閨秀的矜持優雅。</br> 她手里捧著兩本看上去比較古早的書冊,朝著國公夫人輕輕欠身。</br> 《早春辭》?</br> 國公夫人本就愛書如命,看到這兩本《早春辭》,眼神一亮,“承王妃,這……”</br> 南輕輕淺笑著將《早春辭》遞到國公夫人跟前,“夫人看看。”</br> 丞相夫人也笑得明媚,對國公夫人行禮,“知道夫人喜歡,兩個月前,承王妃便托人去尋這孤本,今日才回消息說找到了。”</br> “承王妃想著買來獻給夫人,可是與人求了好久,才把這兩本孤本買了下來,所以我們這才來遲了呢。”</br> “真是有心了。”國公夫人連忙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翻看了幾頁,欣喜若狂。</br> “本夫人想要這兩本《早春辭》已經許久了,沒想到竟是被承王妃尋著,承王妃,丞相夫人,快請上座!”</br> 頓時,四周掀起了一片軒然大波。</br> 江如月和貴女們紛紛夸著南輕輕。</br> “承王妃真是有心又有才情,到哪都招人喜歡。”</br> “就是就是,承王妃知書達理,是皇后娘娘的心尖寵,這樣落落大方的佳人,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位了!”</br> 滔滔不絕的贊美之詞都落在南輕輕的身是,南輕輕面上只是頷首微微一笑,并未多說什么,跟著丞相夫人落了座。</br> 可心里,卻早就滿足得不行了。</br> 還好她娘知道國公夫人的喜好,早就派人找過這兩本《早春辭》,而且也不難得,只用了二兩銀子就把那家人給忽悠了。</br> 丞相夫人的臉上更是樂開了花,一面笑著回應那些奉承的貴女,一面把下巴揚得更高了些,別提有多舒坦了。</br> 她的女兒自然是人中龍鳳,又不像南晚煙廢物一個,就算現在會點醫術又如何,她可是出了名的草包!</br> 大字都不識幾個!</br> 過去,她的女兒的風頭全都讓南晚煙搶走了,南晚煙還飛上枝頭成了準太子妃,今日她就要替南輕輕將風頭全都搶回來,再將南晚煙徹徹底底地踩在腳下,讓她當不成太子妃!</br> 國公夫人捧著書本愛不釋手,轉交給下人安置好后,笑道:“本夫人真是越發期待今日的茶會了,不僅有承王妃這樣的佳人,還有像七王爺這樣滿腹詩書的俊才在,定能熱鬧一番!”</br> 顧墨凌輕笑一聲頷首致意,南輕輕則依舊施施然笑著,點點頭。</br> 江如月卻詫異而疑惑地開口:“咦,不是說邀請了王妃嗎,怎么這個時候了,還不見她來,難道是不來了?”</br> 她厲害不過南輕輕,沒想出風頭,今日就是想來看個熱鬧,看看南晚煙會怎么在南輕輕手里出丑。</br> 沒想到南晚煙竟然還沒有來。</br> 這時,定平侯府的嫡女梁月捂嘴偷笑了兩聲。</br> “哎呀,不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記得王妃好像不太擅長這些,五年前在春茶會上,她不是一首詩都沒作出來,羞惱地離場了嗎。”</br> “王妃如今都是準太子妃了,雖然是國公夫人的邀請,但她可不能再丟人了,不來也是正常的,不過……人不來就算了,都不下人知會一聲,這不是讓國公夫人難堪嗎。”</br> 誰都記得,五年前南輕輕和云雨柔聯手對付南晚煙,兩大才女,直接將南晚煙折騰成了廢物,所以南晚煙草包的名聲才會如此響亮。</br> 完全揮之不去。</br> 聞言,國公夫人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了。</br> 梁月明顯是說,南晚煙不僅沒有文化,還仗著身份高貴了,就變得目中無人,連她的邀請,都敢無視。</br> 南輕輕和丞相夫人對視一眼,眼底有些嘲諷。</br> 都等著看南晚煙的好戲。</br> 云恒現在是完全站南晚煙的,見有人胡說八道,他頓時不滿的捏緊了拳頭,怒目瞪著梁月。</br> 他剛要開口罵人,就聽見一陣清亮的女聲,幽幽響起。</br> “本王妃只是來遲一會,就聽見有人瞎編排,看來,有些人是不想要自己的舌頭了。”</br> 聲音冷幽,卻充斥著強烈的壓迫感,令人不敢小覷。</br> 眾人心頭一驚,循聲望去。</br> 只見南晚煙從院外緩緩走來,身后還跟著個婢女。</br> 南晚煙衣袂翩躚,一襲紅衣好似搖曳的彼岸花,膚若凝脂吹彈可破,盤起的發絲上插著“有鳳來儀”,整個人優雅又端莊,微微一笑,都迷倒了不少人。</br> 這竟然是南晚煙?!</br> 有不少沒見過南晚煙的人,都驀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儀態萬千的紅衣女人。</br> 容貌果真如傳聞所說,再也不丑了,而且絕美,比承王妃還漂亮。</br> 今日一見,果真如此!</br> 但沒想到,南晚煙的氣質,風范,竟也絲毫不輸承王妃!</br> 這……這還是南晚煙嗎?</br> 就連國公夫人,都被震了一剎。</br> 南晚煙,跟從前傳言里的出入很大啊,草包能這么貴氣?看起來就不像是粗糙的人。</br> “王妃!”云恒看到南晚煙,雙眼都驚喜地冒星星了。</br> 神仙姐姐來了!</br> 想到南晚煙挨罵了,他立馬指著呆住的梁月,冷怒的開口。</br> “編排王妃輕則杖責三十,重則杖責八十,嚴重的杖責后還要割舌頭,王妃,這個女人她編排你,我都聽見了,你要怎么處置她,我云恒愿意效勞!”</br> 最討厭南晚煙的云恒,竟然幫南晚煙說話了?!</br> 還要替南晚煙做事?</br> 眾人瞬間傻眼,看著云恒,下巴都快驚到掉地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