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駭,一臉震驚地盯著這兩個無所畏懼的小小身影。</br> 初生牛犢不怕虎,除了太后,敢這樣跟天子說話的,恐怕就只有她們姐妹二人了。</br> 太后一臉心疼地看著姐妹二人。</br> 這兩個孩子,真是乖巧懂事,養得好,教的好啊!</br> 這兩個小家伙一口一個“爺爺”地喊,跟孫子輩親的顧景山哪里受得了。</br> 原本還怒氣洶涌的他,瞬間被萌化了,看著這兩個小不點,愣是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br> 南晚煙和顧墨寒一下蹙眉,兩人連忙將兩個小丫頭分別拽了回來,緊緊地護在懷里。</br> 顧墨寒目泛冷峻地看向顧景山。</br> “父皇,童言無忌,請您不要把兩個小丫頭的話當真!”</br> 南晚煙也道:“父皇,童言無忌。”</br> 皇帝那么喪心病狂,兩個小家伙還這么出頭,被他盯上了就不妙了。</br> 小包子和小蒸餃看著南晚煙和顧墨寒,還想說話,但見南晚煙的眼神示意,便又都咽回去了。</br> 可她們卻都緊咬著唇,惴惴不安,徐婉瑩實在看不過眼,剛想起身為南晚煙和顧墨寒求情,卻被戚貴妃一把按了回去。</br> “母妃?”徐婉瑩楞了楞,戚貴妃沖她搖了搖頭,徐婉瑩便沒再起身,但眼神十分擔憂。</br> 顧景山看著兩個軟萌的小孫女,心軟了不少,但很快便收斂心緒,顧墨寒有異心又深得民心,他若是不壓壓顧墨寒,只怕明天這龍椅之上的人就要換人了。</br> 皇帝的面色再度冷沉。</br> “來人,各賜翼王和翼王妃八十大板!”</br> “慢著,父皇!”顧墨寒深邃無溫的冷眸看著皇帝,眸底有幾分深冷,“兒臣是翼王府的一家之主,妻女都是以兒臣為天,王妃也都是聽兒臣的命令行事,此事不怪她,兒臣愿意將她的責罰一并受過。”</br> 顧墨寒要替了南晚煙的責罰?!</br> 那不就是一百六十大板?</br> 眾人瞠目結舌地看著,不自覺冷汗涔涔。</br> 八十大板都已經生不如死了。</br> 一百六十大板,瘋了吧?!</br> 這樣的刑罰,就算是鐵打的人都很難受得住!</br> 南晚煙的瞳眸驟然一縮,難以置信的看向顧墨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br> “顧……王爺,你在胡說什么!你是不是太激動了,亂說的?”</br> 八十大板已經很不好受了,他們一人八十大板,頂多就是她受得苦重一點,但顧墨寒是戰神,他身體素質好,八十大板對他來說,休養休養就好了。</br> 可是,一百六十大板,這會要人命的!</br> 而且他知不知道,他這么做,正好遂了顧景山所想?</br> 果真,皇帝的眼眸重重的瞇了起來。</br> “既然你有此心,朕準你為妻受過,也是給你一個教訓!老六,你知道做違法的事情會拖累妻女,往后當謹言慎行,今日若不是太后為你求情,你們夫妻都不會輕饒!”</br> 太后攥緊了手,還想說什么,可顧墨寒卻已經應下了,“多謝父皇恩允。”</br> “父皇……”南晚煙急忙想要阻止,顧景山卻當機立斷喝道:“來人,賜翼王一百六十大板!”</br> 皇家侍衛領命,朝顧墨寒走過來。</br> 南晚煙的心狠狠一顫,手指不自覺的掐緊了他的胳膊,小聲的罵著,“顧墨寒,你在干什么?!你的劍傷還沒有好,逞什么能?!”</br> “本王不會有事。”顧墨寒卻深深沉沉的凝視著她,將懷里的小包子往南晚煙的身邊輕輕推去,“你看好兩個孩子。”</br> 小蒸餃和小包子都看著顧墨寒,兩雙大眼睛一下紅了起來。</br> 顧景山直接讓侍衛當著眾人的面,在大殿里對顧墨寒行刑。</br> 南晚煙咬著唇看著顧墨寒,最終還是將兩個小家伙緊緊地護在懷里,按著她們的小腦袋,沒讓她們看。</br> 公開處刑,誰都不敢亂來,更不敢輕罰,顧墨寒跪在地上,板子重重的落在他的后背處,震得他胸口處的傷口疼。</br> 板子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殷實的聲音震得南晚煙的耳膜發疼,她咬著下唇,心臟莫名的不舒服,甚至不是滋味。</br> 跪在那里的顧墨寒卻始終巋然不動,連脊背都沒彎下分毫。</br> 整個大殿靜若寒蟬,衣衫破裂的聲音清晰可聞。</br> 太后不忍地別過臉去,輕聲嘆氣,卻沒有辦法阻止。</br> 欺君之罪終究要給個說法,不可能誰的過錯都輕易揭過,畢竟國家國法,宮有宮規。</br> “嗚嗚……”小包子聽了一會板子的聲音,最后忍不住,埋在南晚煙的懷里啜泣,小肩膀不停抽搐,好像打在她身上一樣疼。</br> 壞爹爹還是好的,至少在困難的時期沒有放棄娘親,甚至還挺身而出保護娘親,還保護她們姐妹。</br> 只要他對娘親好,她以后再也不跟他作對了。</br> 小蒸餃也沒見識過這么可怕的事情,小手緊緊地抓著南晚煙的衣服,眼淚掉下來。</br> 一百六十大板,顧墨寒的臉色蒼白,額頭全都是冷汗,唇角還有血,可他全程沒有哼過一聲。</br> 因為他知道,若是發出了聲響,兩個小丫頭會自責擔心。</br> 刑罰結束,南晚煙看侍衛收起板子,連忙帶著兩個小家伙沖向顧墨寒,扶住了他的肩膀,“王爺,你怎么樣了?”</br> 顧墨寒皺眉,先看見南晚煙有些擔憂的眼神,他扯唇笑了下,原來南晚煙也會擔心他。</br> 他又看向兩個小家伙,兩姐妹臉上都掛著淚痕,他艱難的抬手,擦去她們臉上的淚痕,輕哄著。</br> “本王沒事,你們不要哭,哭起來就不漂亮了。”</br> 此刻,兩個小家伙再也忍不住,鉆進顧墨寒懷里,“對不起,對不起……”</br> 眾人看著,心思各異。</br> 顧景山面色冷沉地看著顧墨寒,正要說話,一旁的太后卻突然出了聲。</br> “皇帝,你罰也罰完了,火也熄滅了,現在,是不是該哀家來說說了!”</br> 皇帝看向太后,蹙起了眉頭,“母后,有什么話想說?”</br> 太后站起身,因為心疼顧墨寒,蒼老的雙手還在隱隱發抖,隨后,目光犀利的看向皇帝。</br> “先帝詔令,后宮若有人生了女兒,妃嬪即刻提位分;若是眾皇子生了女兒,皇子即刻立儲,膝下之女封為郡主,視從一品!皇帝,你是不是該做些什么了?”</br> 眾人的臉色瞬間變了。</br> 太后這是要逼著皇上立太子了!</br> 立,顧墨寒為太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