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連他都千防萬防,恨不得將他變為廢人,而南晚煙還是他的眼線,如今嚷著要和離,父皇即便答應了,卻送她“踐行酒”,能是什么好東西?</br> 他也早就猜到父皇會讓他來,所以說南晚煙注定是走不了的。</br> 何況,他也不會讓南晚煙走。</br> “王爺?”南晚煙愕然,眼角憋出來的淚,都收了回去。</br> 她完全沒想到顧墨寒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替她把酒喝了。</br> 奉公公大駭,連忙看向皇帝。</br> 顧景山卻皺眉,聲色狠厲。</br> “翼王,你為何不愿意和離?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br> 五年前,顧墨寒可恨不得這世上沒有南晚煙,五年后也按著心意娶了云雨柔,顯然還是不喜南晚煙。</br> 這才過去幾個月,顧墨寒就不愿跟南晚煙和離了?</br> 顧墨寒丟下酒杯,朝南晚煙走去,直接將她摟在懷里。</br> 南晚煙都傻眼了,下意識的掙扎,卻聽顧墨寒低沉出聲:“父皇,兒臣愛上煙煙了,不愿她離開,求父皇收回成命,煙煙,你別鬧了,乖乖留在本王身邊,好不好?”</br> 南晚煙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都起來了。</br> 她凝視著顧墨寒面不改色,甚至是深情款款的模樣,神色一陣變換。</br> 她有些拿捏不準他究竟是看出皇帝的暗箱操作,故意演成這樣,還是單純的想破壞她的和離,或者……兩者皆有?</br> 南晚煙還沒有確定好怎么配合,皇帝已經沉了臉色,沉聲道:“翼王妃,這就是你跟朕說的,跟老六感情不和?朕看老六十分喜歡你,你們經過患難,又盡心盡力照顧他,他心里感激著呢。”</br> 南晚煙的眼神一閃,想推開顧墨寒,卻被他越抱越緊。</br> 她忍耐了下,看向皇帝,“父皇,方才兒臣所說都是真的,王爺受傷,兒臣也沒怎么盡心盡力,還不如下人照顧的好,畢竟是真與王爺的感情消耗殆盡,如今王爺好了,兒臣只想要離開。”</br> 現在皇帝肯定還在試探,不管是試探她,還是試探顧墨寒,她都不能輕易改口,深閨怨婦的人設不能崩。</br> 否則演戲的痕跡就太重了,現在這時候沒必要把顧墨寒拉下水。</br> 顧墨寒緊緊地將南晚煙的手攥在掌心里,俊美的臉上全都是追悔莫及的神色。</br> “父皇,兒臣承認過去對煙煙不好,讓她寒了心,所以她才想著和離,連兒臣重傷時都愛答不理,但兒臣經過這次生死關頭便已經意識到,兒臣早就愛上了她,離不開她了。”</br> 說著,他看向懷里的南晚煙,感情真摯,“煙煙,你就原諒本王,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br> 顧墨寒說的也太肉麻了,跟真的似的,比她演的還起勁。</br> 南晚煙克制住自己的抵觸,想要抽回手,顧墨寒的力道重的可怕,讓她動彈不得。</br> “王爺,放手吧,臣妾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您和云側妃相親相愛,臣妾既然不能得到您的恩寵,還不如就此放手,求父皇成全。”</br> 顧景山看著顧墨寒和南晚煙,眉頭緊鎖著。</br> 他開口,語氣淡冷,“老六,你的王妃都這樣說了,你還有什么要說的?”</br> “父皇,兒臣知道煙煙現在是在鬧脾氣,說的都不是心里話。”</br> 顧墨寒依舊不改口,凝視著南晚煙,語氣溫柔的不像話,“煙煙,是本王不好,本王昨夜太不節制,不憐惜你,才讓你如此置氣。”</br> 聞言,南晚煙明顯僵住了,一手抵著顧墨寒,滿眼不可思議盯著他。</br> 這說的什么鬼話?</br> 好像他們昨晚睡了一樣!</br> 顧墨寒瞧她一臉震驚的模樣,溫柔的笑了。</br> “你昨日高興喝了許多酒,本王抱你回房的時候,你鬧的歡,所以本王才……本王以后會克制住的,也會對你很好的,你別跟父皇鬧和離了,這時候,你的肚子里或許都有本王的孩子了……”</br> 顧墨寒的說辭很大膽,就連顧景山和奉公公都不免臉色微變。</br> 顧景山重重的蹙起眉頭,低聲質問南晚煙,“翼王妃,既然你們夫妻還算有感情,今日跟朕談什么和離?”</br> 南晚煙連忙為自己說話,“不是的,兒臣……”</br> “夠了!”顧景山厲聲喝道,皇家威嚴溢于言表,“朕不準你再提和離二字!”</br> “這么多年的夫妻了,既然離不開那就老實呆著,好好的相夫教子!”</br> 南晚煙一怔。</br> 顧墨寒的余光掃了眼情緒有些復雜的南晚煙,對顧景山道,“多謝父皇成全,兒臣以后定會和煙煙好好過日子,不再在父皇面前鬧笑話。”</br> 南晚煙也低了頭,“是,兒臣聽父皇的。”</br> 顧景山冷沉的音色再度響起,“既然和離不成,那你可還有什么想要的?”</br> 要么和離,徹底離開這個鬼地方,要么推遲和離,留下替顧墨寒奪權,徹底解決后顧之憂后,再離開。</br> 她只有這兩條路可以走,目前來看,第一條路已經完全沒機會了,只有走奪權那條路。</br> 而顧墨寒的可信度比皇帝高太多了。</br> 雖然不是什么好丈夫,但的確是個好將軍好王爺,只要談好條件可以信任。</br> 南晚煙恭敬地對皇帝道,“父皇,兒臣想把母妃接回翼王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