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寒神色未變，南晚煙的目光銳利的盯著南輕輕的背影，秀眉緊蹙著。</br> 南輕輕比云雨柔可聰明多了，不僅只會討好男人的歡心，連皇帝和皇后都信她是好人，尤其是皇后，總為她出面……</br> 這么大好的機會，愣是沒辦法對她出手。</br> 而顧墨鋒怒氣沖沖抓著南輕輕一路走了好久，南輕輕煩了，掙脫開顧墨鋒的手。</br> “承王，你這是做什么？今日我們都被懷疑了，你還不管不問么？！”</br> “你明明知道現在顧墨寒和南晚煙已經不像以前了，他們一個穩握軍心，一個囂張跋扈連父皇的歡心都奪走了，再這樣放任下去，局面就不是你我能夠掌控的了！”</br> 南輕輕最討厭的，就是顧墨鋒這副明明看顧墨寒不順眼，卻自詡清高不屑用陰招的樣子。</br> 這一次她失手了，雖然僥幸逃過一劫，但難保顧墨寒和南晚煙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br> 她必須有所防備和反擊。</br> 顧墨鋒心煩意亂，聞言更是不甘和憤恨，他轉身看向南輕輕，“他們掀不起風浪的！既然本王能壓他這么多年，往后也能！”</br> 顧墨寒是小人，他不是，他要做就做的光明磊落。</br> 南輕輕簡直要被顧墨鋒氣死了，差點沒有一口血噴出來。</br> 但她平復心緒后，湊到顧墨鋒身邊，溫柔的勸道：“王爺，今時不同往日，你也看到了，南晚煙現在就是顧墨寒的一大助力。”</br> “就算你不想對顧墨寒動手，那除掉南晚煙，輕而易舉不是嗎？”</br> 顧墨鋒一愣，隨后又忍無可忍，幾乎怒吼著對南輕輕道，“夠了！本王警告你，本王和顧墨寒不是同一類人，絕對不會這么做！本王就是要去神策營挑他的刺，要把神策營的兵權盡數奪回來！”</br> “但是南輕輕，想讓本王暗中對付南晚煙和顧墨寒，跟顧墨寒學那些偷雞摸狗的動作，絕無可能！”</br> 南輕輕氣得七竅生煙，臉色扭曲震怒。</br> “迂腐！你這樣遲早會害死我們！”</br> 顧墨鋒冷哼一聲，目光看向蕪苦殿的方向，“死？誰死還不一定呢，本王是要做明君的人，但顧墨寒若是變本加厲，本王也不會給他好下場！”</br> “本王警告你，不要犯蠢，更不要打宜妃的主意，否則，別怪本王不念夫妻情分對你不客氣！你要真有這么閑，就多在府里看看麟兒！”</br> 說罷，他便憤憤拂袖而去，眼里沒有絲毫疼惜。</br> 南輕輕就差兩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了，這個顧墨鋒還真是聽不進人話，執拗的像頭牛。</br> “真是沒用的男人！”</br> 她氣急了對著顧墨鋒的背影咒罵，過了一會才開始整理自己的情緒。</br> 承王終究是靠不住的，想要解決南晚煙這個禍害，她還是得靠自己。</br> 不過毒害宜妃一事，婉妃一看就是替罪羊，她很好奇在這宮里，究竟還有誰，在跟她一樣對付宜妃？</br> 若是能找到這人，說不定，她們還能聯手？</br> 想罷，南輕輕眼底掠過一抹兇狠，假裝無事發生，朝著宮外走去。</br> 此刻蕪苦殿里，南晚煙和顧墨寒的臉上掛著同一個表情。</br> 王嬤嬤看到二人不發一語也沒有交流，嘆了口氣走過來，畢恭畢敬對顧墨寒道：“王爺，老奴有些事情，還想單獨跟您聊一聊。”</br> 說罷，她若有所思看了南晚煙一眼。</br> 南晚煙心領神會，“我去看看母妃，順便處理一下她的病情。”</br> 她轉身去了寢殿，王嬤嬤這才讓顧墨寒跟她來到僻靜處。</br> 顧墨寒薄唇緊抿著，俊美的臉上神色冷冽，顯然還沒從剛剛的事情緩和回來情緒。</br> “王嬤嬤，何事？”</br> 王嬤嬤凝視著顧墨寒，“王爺，娘娘被人毒害這件事，老奴勸您還是不要多想了。”</br> 顧墨寒皺眉，“您什么意思？”</br> 其實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婉妃不過是個替死鬼，但皇上就這樣草草了結了她和李太醫的性命，想必沒有深入調查的意思。</br> 所以大家也就看破不說破，一個勁兒地裝傻。</br> 但事關宜妃，顧墨寒不可能不追究！</br> 王嬤嬤表情凝重的看著顧墨寒，聲音放的極低。</br> “老奴并非不想讓王爺插手，只是這件事情不是關鍵。老奴在宮里待了幾十年來，看過的恩怨多了去了，誰也說不清楚其間利害。”</br> “今日無論是誰想要害宜妃娘娘的性命，都足以說明一點——在這宮里，除了權勢，其他都是紙上談兵，老奴相信聰慧如王爺，一定明白老奴是什么意思。”</br> 顧墨寒一怔，隨即眼神暗下來，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br> 他當然知道身處皇室，權力，意味著一切。</br> 但他從沒考慮過這件事。</br> 皇室紛爭，非死即傷，他不喜歡手足相殘。</br> “王嬤嬤，您知道，本王對這些不感興趣，本王只想抓出當年迫害母妃的兇手，讓他們血債血償！”</br> 說到這里，顧墨寒眼底陰鷙冷恨。</br> 王嬤嬤點頭，也不急，仿佛一個老者規勸晚輩般耐心和藹。</br> “老奴明白，可王爺不犯人，不代表別人不犯您，今日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您再想想，當初宜妃娘娘被害，不正是因為背后有權有勢的丞相府在作祟？”</br> “這么些年，您明里暗里對付丞相府，但丞相府依舊如日中天，您的傷害對南家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如今，那些人甚至連不能動彈的娘娘都可以下狠手，當真是喪心病狂，您是淡泊名利，手足情深了，可沒有權利，您如何保護您愛的人呢？”</br> 顧墨寒仿佛被王嬤嬤狠狠戳中了傷口，垂在身側的大掌不斷收緊。</br> 是，他這么多年一直努力想要搞垮丞相府，卻毫無進展。</br> 他暗中極力查當年母妃的事情，可他查來查去卻發現并非那么簡單，有很多事情是他沒辦法窺見的。</br> 而今日母妃的事情，更是給他敲了一個警鐘！</br> 他若不爭不奪，怕是會害死母妃……</br> “本王，會好好考慮的。”</br> 王嬤嬤見顧墨寒的態度有所松動，也不再緊趕著討論這件事。</br> 她朝殿內望去，眼神轉圜了許多，“還有一件事，王爺您或許會嫌老奴多嘴。”</br> “但王妃已經連著救下宜妃娘娘兩次了，老奴覺得，王妃跟丞相府的人不一樣，或許，王爺可以對王妃好一點，早些要個孩子吧……”</br> 上次一別，南晚煙臨走前的那番話，其實讓王嬤嬤思考了很多。</br> 顧墨寒跟丞相府的恩怨，確實跟南晚煙沒有太大的關系，如今的南晚煙讓人刮目相看，更讓人打心眼里覺得嘆服。</br> 自然而然地，她對南晚煙的看法也就不太一樣了。</br> 王嬤嬤不再說什么，轉身離開了前殿。</br> 顧墨寒卻微微一愣，朝寢殿內看去，南晚煙正彎著腰，漂亮的小臉上十分認真的檢查母妃的身體，細心嚴謹。</br> 他的眼神復雜，對南晚煙好一點么。</br> 可她終究是南家的人，他怎么能對她好，母妃會怨他的。</br> 然而顧墨寒不知道，回府馬上就會有件天大的事情發生，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