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寒抬眸對上太后的眼神，剛欲開口，見勢不好的南晚煙搶先一步打斷。</br> “回祖母的話，王爺這是在說，其實您不用做這些，我們二人都會過的很幸福的。”</br> “況且，這夫妻之間的事情，不就是為了那些情趣？王爺昨夜喝了大補的湯藥，雖然是讓孫媳……但難免少了一點情調。”</br> 她莞爾一笑，也不避諱開口，說的有禮有矩頭頭是道，這才讓太后難堪的臉色稍微緩和幾分。</br> 顧墨寒冷睨了南晚煙一眼。</br> 果然油嘴滑舌，也難怪太后會這么看重！</br> 但他也深知自己方才說的太過火，跟一個老人家吹胡子瞪眼，也沒什么必要。</br> 雖然，老人家的確做了讓他惱火的事情。</br> 他沒再出聲，氣氛好轉，南晚煙立馬又笑意盈盈補了一句。</br> “祖母，來，煙兒給你盛碗桂花羹喝，消消氣兒。”</br> 她利索的盛好，手上不經意在碗里撒了些能安神鎮定的藥粉，恭敬遞給太后。</br> 太后臉上的郁結徹底化消，她望著南晚煙是越發滿意起來。</br> “好好，還是哀家的煙兒好，不像翼王這個不會說話的！”</br> 說罷，她瞪了顧墨寒一眼，頗有些小孩兒發脾氣的模樣。</br> 顧墨寒自顧自的呷飲著面前的清茶，對太后的眼神和諷刺置若罔聞。</br> 南晚煙心里松了口氣，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br> 鸞鳳殿里時不時傳來南晚煙和太后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大多是老太太囑咐她該如何如何養好身子，要是懷孕了得注意些什么。</br> 南晚煙一邊失笑一邊點頭應著，心里卻嘆息。</br> 她都為了生下兩個小丫頭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了，這些道理她都懂，卻不能開口阻止，不能讓人發現兩小只的身世。</br> 想到這，南晚煙更加念叨起還在王府等著她的兩個可愛小團子。</br> 早膳用完后，兩人意欲離開，卻看見門外有個小婢女面容和煦走了進來。</br> 她沖著三人作揖行禮，隨后對太后道，“回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那邊請翼王妃過去一趟。”</br> “娘娘聽說昨日翼王妃進了宮，今兒個一大早，便差奴婢來請人。”</br> 小婢女垂眸，時不時瞟一眼高坐上太后的表情。</br> 顧墨寒看了南晚煙一眼，南晚煙的黛眉微不可察一皺。</br> 皇后無事獻殷勤，應該是要向她發難了！</br> 她大大方方走出來，沖著擰眉冷眼的太后溫和笑道，“孫媳先去給母后請安，祖母不用擔心，孫媳去去就回。”</br> 太后欲言又止，無奈嘆了口氣擺擺手，“也罷，是該去看看。”</br> 南晚煙跟著那個小婢女一同出了鸞鳳殿，顧墨寒沒有被邀請，神色復雜的目送著南晚煙遠去的背影。</br> 這皇后此時來請人，只怕是……來者不善。</br> 小婢女在前頭帶著路，一直低眉頷首，路上沒再跟南晚煙說過一句話。</br> 南晚煙幾次想找個話題問問她皇后的情況，但那小婢女就像個無情的帶路機器，一路領著她到了皇后的虞心殿后，便駐足在殿門前，對著她做了個“請”的手勢。</br> “皇后娘娘就在里面，王妃請吧。”</br> 南晚煙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里面一陣歡聲笑語好不熱鬧。</br> 她側耳一聽，就聽到了為首兩個女人再熟悉不過的聲音。</br> 南晚煙挑眉邁步進去，剛好看見南輕輕給皇后奉茶的一幕。</br> 南輕輕一副“模范好媳婦”的樣子，笑得溫婉可親。</br> “母后喝茶，兒臣聽聞母后近些日子脾胃不太好，特地吩咐御膳房給您泡了這壺山楂茶。”</br> 這一番舉動明顯深得皇后心意，欣慰的點點頭。</br> “好，還是你想的周到，承王能有你這個妻子，當真是他的福分！”</br> 南輕輕假意掩面含羞一笑，完美詮釋了什么是大家閨秀的風范。</br>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明眼的都能看出南輕輕格外受寵。</br> 南晚煙也看得出來，環顧一周發現，今日這虞心殿里，還真是熱鬧非凡。</br> 十皇妃徐婉盈正在喂一個八歲左右的小男孩吃東西，那小孩模樣生的清秀，衣著華貴。</br> 南晚煙猜想應該是某個小皇子。</br> 而其他到場的，不僅有南輕輕，還連帶著一眾平日里溜須拍馬討得皇后歡心的貴女們。</br> 其中，江如月一身明黃色襦裙尤為顯眼。</br> 看來今日有一場惡戰。</br>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南晚煙可沒有怯場的時候！</br> 南晚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輕咳一聲走了進去。</br> 她的出現讓平和開心的氛圍瞬間凝固下來，有好幾個貴女紛紛變了臉色，江如月更是把鄙夷擺在臉上，除了——</br> 南輕輕依舊一副清貴卓然的樣子，皇后柳眉一挑，眼底掠過一絲寒意，但還是笑容不減。</br> 徐婉盈卻仿佛看到仙女下凡一般，有些難掩面上的興奮之色，自從上次宮宴南晚煙救了她以后，她們還是第二次見面。</br> 她輕輕戳了戳身邊的小孩，對他低聲道，“這就是嫂嫂給你提過的，六皇嫂，小十三怎么樣，皇嫂好看吧？”</br> 十三皇子愣愣點頭，手里還拈著一塊綠豆糕，對南晚煙乖巧一笑。</br> 南晚煙對著徐婉盈和十三皇子微微頷首，對皇后欠身行禮。</br> “兒臣給母后請安，兒臣來遲了，還請母后降罪。”</br> 皇后高坐在上面，也沒有讓南晚煙起身，只聲色淡淡瞥她一眼。</br> “怎么，是本宮這里不招翼王妃待見？還是說，翼王妃對本宮心存不滿——”</br> “入宮一日一夜，卻遲遲不來拜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