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無心再聽他揣測，扭頭轉身離開，臉上的表情卻凝重幾分。</br> 說起來，這段時間的主子的確給他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莫非主子……</br> 與此同時，院中的父女三人面面相覷，幾個大夏侍衛也都識趣地沒出聲打擾，悄然離開。</br> 小蒸餃和小包子緊緊牽著彼此的手，看著顧墨寒棱角分明的俊臉被溫柔所覆蓋，心中說不出的激動復雜。</br> 小蒸餃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眼眶紅紅的看著他，沒有動。</br> 小包子也怯生生地抿唇，小臉寫滿委屈。</br> 顧墨寒恍若未覺，拿著糖葫蘆走到二人跟前，順其自然地遞給姐妹倆一人一根。</br> “方才我在路上看到了，覺得你們二人會喜歡，便都買來了，不過不能吃太多，免得牙壞了。”</br> 之前他就特別喜歡這兩個孩子，現在恢復記憶，知道她們是他的親閨女以后，就更是喜歡了。</br> 顧墨寒的薄唇掀起寵溺柔和的笑意，一瞬間，讓兩個小丫頭都看呆了眼。</br> 她們伸手接過糖葫蘆，細細的木桿上，還殘留著顧墨寒掌心暖洋洋的溫度，惹得她們心里一陣酸楚，又幸福得不行。</br> 爹爹還記得她們愛吃糖葫蘆！</br> 封央姐姐果然沒騙她們，爹爹是真的想起什么了！</br> 兩個小丫頭握著糖葫蘆眼巴巴地望向顧墨寒，異口同聲試探道，“爹爹？”</br> “嗯。”顧墨寒的心尖都顫了顫，看著二人紅撲撲的臉蛋，忍不住坐到她們身旁，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兩小只的腦袋，“爹爹在。”</br> 小包子“哇”地一聲哭出來，小蒸餃也沒繃住，眼淚順著兩頰淌下。</br> 兩個閨女哭了，顧墨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忙將剩下的糖葫蘆放到一旁，手忙腳亂地替兩人擦淚。</br> “怎么還哭了，不高興嗎？”</br> 小蒸餃緊緊握著糖葫蘆，卻不似小時候那般迫不及待，而是萬分珍惜地看著顧墨寒，仿佛一切有如夢境，太過不真實。</br> “不，不是不高興，是，是太高興了。”</br> 小包子點點頭，吸了吸泛紅的鼻子，淚眼汪汪的模樣十分招人憐惜，“嗯，高興。”</br> “爹爹在，就高興。”</br> 顧墨寒的心里暖洋洋的，仿佛之前一直缺少的某部分，自從恢復記憶以后，被兩個小丫頭和南晚煙一點點地開始填滿。</br> 他白皙的手指溫柔撫過兩小只帶淚的眼角，“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好。”</br> 說完想到什么，顧墨寒從懷里摸出兩個小巧的木雕玩具，將小兔子的遞給小蒸餃，小花的遞給小包子。</br> “這兩個，就當做爹爹給你們的禮物，等往后，爹爹會補償你們更多更多，嗯？”</br> 兩姐妹瞬間破涕為笑，雙眸粲然地收下禮物，十分愛惜寶貝，“多謝爹爹！”</br> 小包子再也忍不住，一下撲進顧墨寒懷里，雙手緊緊地抓著顧墨寒的衣服，“爹爹，你不會再走了，對么？”</br> 小蒸餃也趕忙也撲進顧墨寒懷里，仰頭看著顧墨寒，腮幫的奶膘顫顫悠悠，“爹爹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和小包子還有娘親，我們有多難過！”</br> 顧墨寒心軟更心疼，用力地抱住兩姐妹，狹長深邃的鳳眸蓄滿柔情。</br> 他將下頜輕輕抵在小包子的頭頂，語氣低啞，“我知道，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們了。”</br> “這段時間你們吃了很多很多苦，之前我還對你們，和你們娘親不好，我向你們道歉。”</br> 小包子在聽到顧墨寒喚她們的那一刻，所有委屈和不甘其實全都煙消云散。</br> 她乖巧地點點頭，語氣軟糯，“嗯。”</br> 小蒸餃明顯沒打算“輕易”放過顧墨寒，鼓著腮幫瞪向他，“小包子好說話，可我就沒那么好說話了！”</br> “爹爹之前在宮里，對娘親那樣差，也不管我們，我和小包子回去偷偷哭了好久！”</br> “那段時間，娘親也總會一個人悄悄地哭，雖然她什么都沒說，但我們心里清楚，娘親比任何人還要難過，還要委屈。”</br> “等回家了，爹爹必須跪搓衣板！”</br> 顧墨寒雖然聽不明白她口中的“跪搓衣板”是什么意思，但也的確知道兩個女兒和南晚煙心里的憋屈跟煎熬。</br> 他百依百順地應下，“好，都聽你們的。”</br> 小蒸餃一愣，別扭地轉過頭去，心里卻喜滋滋的，“好吧，那，那我也原諒你了。”</br> 小包子偷偷笑了，如今的場景，她在夢里見過好多好多次，可現實總是那么不盡人意。</br> 現在終于如愿以償，她自然是高興的，“阿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br> 姐妹倆忽然笑起來，顧墨寒緊緊地摟著她們，整個人莫名地放松不少。</br> 這時，兩個小丫頭默契地想到什么，抬起頭眼巴巴看著顧墨寒，“對了爹爹，娘親現在怎么樣了？”</br> “封央姐姐只說娘親現在被關在宮里，不會有危險，可我們還是很擔心……”</br> 顧墨寒的眼神陡然一沉，轉瞬又恢復如常，輕拍著兩小只的后背安撫道，“別擔心，有我在，沒人敢對你們娘親做些什么。”</br> “只是現在事情有些麻煩，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處理，在此期間，你們兩個就乖乖地呆在這里，想要什么，就讓洛塵寒鴉他們去買給你們，好么？”</br> “嗯嗯！”小蒸餃重重地點頭，咬了一口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放心吧，我們可聽話了！”</br> 小包子也舔了一口，甜得笑眼彎彎，“我會幫爹爹看好阿姐的。”</br> 有這么兩個懂事乖巧的女兒，顧墨寒心里是溫暖滿足的，也忍不住笑了，“乖。”</br> 晚星在天邊悄悄露了頭，月色被厚重的云層擋住，一切都靜靜的，好似生怕打擾了父女三人難得的溫馨時刻。</br> 小蒸餃和小包子吃完一根糖葫蘆，饜足地拍了拍肚子，可就在這時，小包子意識到某個問題，眼神復雜地看著顧墨寒。</br> “對了爹爹，封央姐姐說爹爹已經恢復記憶了，但并不是全都想起來了，今早我和阿姐問她，她走得匆忙來不及解釋，所以爹爹，你都想起什么了？”</br> “可還記得我們一起去放花燈，那天晚上，我和阿姐一人一盞燈，爹爹和娘親共用一盞，我們都許了愿的。”</br> 小蒸餃也一臉好奇期待地眨眨眼，語氣略顯興奮。</br> “還有還有，之前在西野宮里的時候，爹爹給娘親準備了驚喜，有好多好多螢火蟲，可好看了！”</br> 顧墨寒對上兩姐妹期盼激動的目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br> 她們說的，他全無印象，不知怎的，心里驀然生出遺憾和悶堵。</br> 他蜷了蜷修長白皙的指節，猶豫半晌還是如實回道，“抱歉，我的記憶，只停留在和你們娘親大婚那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