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輕嗤一聲,“你懂什么,咱們主子這才是真男人,為愛,奮不顧身,勇闖皇叔府邸!”</br> 不久后,馬車停在崇凜王府的門前。</br> 秦閻溯剛要進府,就被辛幽一把攔下,“屬下見過九殿下,不知殿下前來,所謂何事?”</br> 他斜睨了一眼辛幽,“本殿下來找皇叔。”</br> 辛幽正想出言回絕,這時,從暗處走出一道明艷的身影,秦隱淵穿著花色的長袍,半瞇著狐貍眼,眸色晦暗不明地瞧著秦閻溯。</br> 他勾唇冷笑,語氣無溫。</br> “好端端的,怎么想著來找本王了?”</br> 聞言,秦閻溯目光定定的看向他,薄唇微勾。</br> “閻溯就是剛好路過,想找皇叔討頓飯吃。”</br> 秦隱淵顯然不信,狐貍眼中閃過一抹暗色,“那你來的真是不巧,本王這里沒飯可吃,與其來這兒,還不如去丞相府好好照看姜姑娘。”</br> “她為了你想不開,不惜自殺,你不去寬慰她,萬一她再想不開,死了,你的過錯就大了。”</br> 他句句帶著壓迫感,話里話外都在用姜之瑤的事情故意壓秦閻溯一頭。</br> 洛塵跟寒鴉聽著,都忍不住一個冷噤。</br> 任誰都感覺出來,王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br> 秦閻溯面不改色,漆黑的鳳眸在月色里熠熠生輝。</br> “此事就不勞皇叔費心了,閻溯已經跟姜姑娘協商妥當,不成婚了,放彼此自由,追求幸福。”</br> 不成婚了?</br> 秦隱淵的眸色頓時一沉,人畜無害的臉上,陡然浮現幾分陰冷之色。</br> 隨后,他卻笑了,“你想做什么,本王管不著,但今夜,本王的府邸不接待任何人。”</br> 他轉身要走,秦閻溯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語氣認真。</br> “皇叔!聽聞,孟姑娘現在住在皇叔府上?”</br> 聞言,秦隱淵的身形微頓,果然是沖著南晚煙來的。</br> 他回眸目光嗜血地盯著他,眼底漸漸蓄上陰云。</br> “是又如何?”</br> 秦閻溯迎上他的視線,語氣平靜,“孟姑娘和皇叔尚未成婚就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容易招惹閑話。”</br> “閻溯斗膽,想將她帶走,送她去該去的地方。”</br> 聞言,辛幽和洛塵等人的眸子都狠狠一震。</br> 秦閻溯未免太狂妄了,竟敢當著秦隱淵的面說出這種話!</br> 這等于是直接插手秦隱淵準夫妻的事情了,秦閻溯再受圣寵,也是晚輩,如何能以下犯上?!</br> 果不其然,秦隱淵的眸色倏地染上猩紅,用力甩開手,步步逼近秦閻溯。</br> “本王和她雖未成婚,但她依舊是你的皇嬸,你一個小輩,想要帶你的皇嬸去哪?”</br> 秦閻溯毫不相讓,“孟姑娘有家,自然是回太傅府,太傅府離皇叔這里也不遠,想見她接她過來即可,總比她住在府上,成為閑談的話柄好。”</br> 這話徹底挑起了秦隱淵的惱怒與不滿。</br> 他狐貍眼中寒光乍現,勾唇嗤笑。</br> “她在本王這里,就沒人敢說半句閑話,倒是你,身為本王的皇侄,自作主張插手本王的事情,你想惹本王重重罰你是么?”</br> “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別動不該動的心思,本王是不會顧念叔侄之情的。”m.</br> 秦閻溯的劍眉深深蹙起,墨瞳好似一潭化不開的濃墨,拱手道。</br> “皇叔,我喜歡孟姑娘,非常喜歡,而據我所知,孟姑娘目前還不喜歡皇叔,所以閻溯懇求皇叔,能否成全閻溯,給閻溯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br> “放肆!”秦隱淵眼底的怒氣陡然攀升,月光照在他臉上,顯得妖異凄冷。</br> 他猛然伸手,重重拍在秦閻溯的胸前,秦閻溯能躲卻沒躲,硬生生挨了一掌,當即半跪在地,猛地吐了口血。</br> 眾人臉色大變,辛幽目光一沉,看的出來,主子確實有幾分怒氣,竟下這么重的手。</br> 洛塵和寒鴉當即跪下,“王爺,殿下并非有意冒犯,請王爺息怒!”</br> 秦閻溯胸口發疼,卻擰眉,“都給本殿下退下,沒本殿下的準許,不準插嘴!”</br> 寒鴉和洛塵擔憂的看向秦閻溯,“殿下……”</br> 在秦閻溯冷漠的目光中,他們終究站到了一旁,秦閻溯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陰沉著臉的秦隱淵,重重地跪下,語氣堅決。</br> “我的這條命,是皇叔給的,皇叔于我有救命的恩情。”</br> “我不敢忘,也不會忘,日后定好好報答皇叔,皇叔不想要回報,而是想要我的命,也可以拿去,但孟芊芊,我不能退讓,也無法退讓,求皇叔成全!”</br> 皇叔說過,南晚煙是壞女人,他就喜歡這種壞女人,以后抓到是要囚禁起來,好好折磨的,他對孟芊芊并非折磨的態度,說明還沒有認出孟芊芊是南晚煙。</br> 既然皇叔喜歡南晚煙,那孟芊芊,他要了,他要跟皇叔在南晚煙的身份敗露之前,爭到這個人。</br> 氣氛陡然焦灼起來,整個院子都變得寂靜無聲,辛幽看著二人互不退讓,心再度跟著緊張。</br> 如此看來,顧墨寒是真的要跟主子翻臉了……</br> 秦隱淵嗜血的狐貍眼緊凝著秦閻溯堅毅隱忍的俊臉,他的眼底翻涌著厚重的陰云,驀然甩袖背過身去。</br> “冥頑不靈,給本王滾!”</br> 秦閻溯看他臉色難看,再無往日冷靜沉著,沒選擇糾纏,站起身來,拱手道,“今日閻溯先行告退,請皇叔好好考慮。”</br> 言罷,他轉身離開,胸前還有陣陣痛感,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俊臉緊繃著離開了。</br> 洛塵等人立即追上。</br> 待秦閻溯走后,秦隱淵陰鷙的眼底驀然涌現出凌厲殺意,一掌擊裂了旁邊的樹干。</br> “他帶不走她的,任何人,都別想從本王的手里,將她奪走!”</br> 辛幽心疼地上前,“主子,您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br> 秦隱淵氣得頭疼,下頜線緊繃著,閉眼仰頭,狠狠的調整氣息,沒有理會辛幽的話。</br> 辛幽見狀,愈發擔憂秦隱淵的狀態。</br> “屬下多嘴,還想再說兩句,雖然顧墨寒和鳴凰公主是夫妻,但您救過他們二人的命,他們就應該聽您的話。”</br> “可如今,鳴凰公主就算了,她素來也不給您面子,但顧墨寒竟然也不給您面子了,他從前可是一直將您的恩情看的很重的,極少頂嘴,屬下在想,莫非是他恢復了記憶?”</br> “不會,”秦隱淵斬釘截鐵地否認,鋒冷的眼眸閃爍寒芒,“顧墨寒無比聰明,做事也謹慎有謀算,倘若真的恢復記憶了,反倒會更加隱忍,而非堂而皇之地來搶人。”</br> 他如此動怒的原因,是因為秦閻溯即便失憶了,卻還那么喜歡南晚煙。</br> 這份喜歡,已經到了不顧倫理綱常、朝政與權力,甚至是不要臉面,放下自尊,也要娶她為妻的地步。</br> 秦隱淵驀然勾唇,露出自嘲似的笑,“難怪……”</br> 難怪南晚煙突然跟他說退婚的事,恐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和顧墨寒,就已經重新走到一起了。</br> 他們,竟又走到了一起……</br> 秦隱淵忽地感到一陣心痛,從前在殺戮中一步步走出來時,他遍體鱗傷,都沒像現在這般痛過。</br> 這種難受,就像被人掏空了心口,鮮血汩汩,他卻眼睜睜看著,還無能為力。</br> 突然,一陣絞痛從胸腔處傳來,秦隱淵驀然吐出一口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