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訂婚！</br> 秦閻溯狹長冷鷙的鳳眸頓時染上寒意，放下筷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秦嘯，語氣認真。</br> “父皇，兒臣不愿意。”</br> 秦嘯一愣，“什么不愿意？”</br> 秦閻溯站起身來，恭敬的拱手道，“其實兒臣今日來找父皇，就是為了此事。”</br> “兒臣想清楚了，不愿與姜之瑤成婚，想要退了與丞相府的這樁婚事，還請父皇成全！”</br> “胡鬧！”秦嘯一拍桌子，雖然面色嚴肅，但并非真的生氣，只是皺眉瞪著秦閻溯。</br>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朕平日里雖然寵著你，但在這件事情上，朕一言九鼎，親賜的婚事，怎么可以說退就退了？”</br> 秦閻溯早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但他依舊眼神堅定地瞧著秦嘯，語氣不容置喙，“父皇，兒臣已經下定決心。”</br> “這樁婚事，無論如何兒臣都不會接受。”</br> 秦嘯頓時覺得頭疼，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聲，“那你倒是說說，你鬧這么一出，可是有了心儀想娶的姑娘？”</br> 秦閻溯眸色忽閃，棱角分明的俊臉沉溺在光影中。</br> “兒臣，心系孟芊芊。”</br> 又是孟芊芊！</br> 秦嘯面色陰冷，沉聲質問，“你的意思是，孟芊芊明知道自己是你皇嬸，還來招惹你？”</br> 秦閻溯面不改色，語氣卻冷銳，“父皇誤會了，孟姑娘一直不知道兒臣的心意，是兒臣單方面對她心生情愫，所以兒臣現在懇請父皇收回婚約，讓兒臣同四皇叔，公平競爭！”</br> 這話徹底激怒了秦嘯，他本就對孟芊芊有諸多不滿，現在他最不愿看見的局面已然發生，心中的怒火和怨懟陡然加重。</br> “放肆！”</br> “雖然你平日里懂事乖巧，從不向朕提過分的要求，但這件事情，朕絕對不會答應！”</br> 氣氛倏地劍拔弩張起來，大殿里候著的人如墜冰窟，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多看。</br> 秦閻溯直視著秦嘯冷凝的目光，語氣仍舊堅決，“父皇，無論您同不同意，兒臣都心悅于孟姑娘。”</br> “那是你的皇嬸！”秦嘯極力克制掀桌的惱怒，猩紅的雙眸叫人膽寒。</br> “且不說孟芊芊作為皇嬸你不能肖想，就說這事倘若被你四皇叔知道，你們叔侄二人，往后該如何相處？”</br> “還有，你突然取消和丞相府的婚約，這件事情，朕倒是可以幫你擦屁股，但往后朝中人會如何說你，如何看你，你想過沒有？”</br> 秦閻溯態度堅決，“這些事情，兒臣在來的路上已經考慮過了，丞相乃百官之首，勢必要得罪他。”</br> “可兒臣不喜歡姜姑娘，跟她性格也不合適，難道強扭在一起，就會好嗎？就不會得罪丞相么。”</br> 秦嘯百般無奈，“但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說要退婚！”</br> “今日你說喜歡孟芊芊，那明日你要是又愛上別人，該當如何？”</br> “不會的。”秦閻溯回的斬釘截鐵，“兒臣，只要她。”</br> “你！”秦嘯被噎的不輕，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br> 偏偏這時候，秦閻溯面色平靜道，“父皇，如今時局動蕩，前方戰事更是吃緊。”</br> “兒臣向父皇保證，只要退完婚，便立刻上戰場，至于皇嬸，她本就是個厲害的女醫，兒臣此去征戰，想借她用用，在軍中幫將士們療傷。”</br> “等平定戰亂，再與皇叔相爭，再行選擇。”</br> 秦嘯看著秦閻溯無比認真的神情，“你怎么就這么倔，天下女子多如牛毛，偏偏就看上那個孟芊芊！”</br> 但他又打心眼里忍不住地欣賞他這個兒子。</br> 不愧是最像他的，既聰明又識大體，懂得怎么拿住他的軟肋，也知道眼前孰輕孰重。</br> 秦閻溯沒說話，輕抿薄唇看著他，認真又堅定。</br> 秦嘯想了想，只能使出最后一個辦法。</br> “朕不管你怎么想，但你別忘了，你四皇叔曾是你的救命恩人。”</br> “兒臣不敢忘，可此事，與孟姑娘無關。”</br> 秦嘯急的臉色一擰，“怎么就無關了！”</br> “你們叔侄是親上加親的人，如今你還未償還他的恩情，就要奪他妻子，奪妻之恨乃是戳人心窩的利刃，你和你四叔，難道真要為了一個女人而翻臉不成？！”</br> 秦閻溯狹長深邃的鳳眸里波瀾不驚，語氣淡淡道，“四皇叔的恩情，兒臣愿意以命相抵，但是孟芊芊，兒臣也要爭取。”</br> “女人和天下，憑什么不能兼得呢，兒臣心意已決，就看父皇是想顧念兄弟情分，還是父子之情了。”</br> 威脅啊，妥妥的威脅。</br> 旁邊的公公一臉苦澀，冷汗不知流了多少，提心吊膽的聽著。</br> 從沒有人敢這樣同皇上說話，也就九皇子了，竟這般這么大逆不道，逼著皇上做選擇。</br> 秦嘯目光如炬地盯著秦閻溯，愈發覺得這孩子像極了他年輕時，血氣方剛又狂妄的樣子。</br> 還不等他應話，殿前忽然來人，神色匆匆地跪下，“奴才參見皇上，參見九殿下，大事不妙啊！”</br> 秦閻溯和秦嘯同時朝他看去，父子倆暫且放下剛才的激烈的沖突，秦嘯瞪著那人。</br> “下次再敢這么冒失，朕就砍了你！”</br> 來人顫顫巍巍地縮了縮脖子，“奴，奴才不敢，只是有要緊事不得不報。”</br> “現在滿京城都在傳九皇子和孟姑娘、姜姑娘的謠言，說九皇子因為孟姑娘都想退婚了，所以姜姑娘一時想不開，輕生了，如今生死一線……”</br> 聞言，秦閻溯幽冷的眸子冷沉幾分，帶著諱莫如深之色。</br> 秦嘯卻松了口氣，故作嚴厲地對秦閻溯道，“你瞧瞧干的這些事，姜家那丫頭都快死了，你卻還在朕跟前說要退婚，對得起人家一片癡心嗎，趕緊去瞧瞧！”</br> 他快被他兒子逼得無話可說了，姜之瑤出事的正是時候。</br> 秦閻溯自知理虧，的確是他對不住姜之瑤，斜飛的劍眉輕擰著，微微頷首應下。</br> “兒臣知道了，定會看望姜姑娘，但今日兒臣所說，還請父皇好好考慮。”</br>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br> 殿里瞬間安靜下來，秦嘯看著秦閻溯漠然疏離的背影，忽然有些頭疼。</br> “唉，怎么一個二個的，都這么愛讓朕為難。”</br> 公公識趣地倒了杯酒遞給秦嘯，“皇上息怒，切莫為此傷了龍體啊。”</br> 秦嘯一飲而盡，又示意公公滿上，眼底交織著復雜凌厲之色，“溯兒失憶前，就跟隱淵一起愛上了那大夏公主，如今他們叔侄倆，竟鬼使神差地又喜歡上同一個女人。”</br> 難道，歷史的宿命，這么快就要重演一遍？</br> 想著，他忽然目光陰冷盯著公公，“你說，朕現在，到底應該怎么處理？”</br> 公公連忙低下頭，訕訕一笑，“皇上，奴才怎么能隨意插嘴這種事情呢，自然是不敢多說的。”</br> 秦嘯踹了他一腳，語氣威脅，“不說，朕便讓你永遠說不出話來！”</br> 公公被逼無奈，低聲道，“既然皇上都這么說了，奴才的確有個想法。”</br> “如今崇凜王和九皇子都喜歡孟姑娘，再這么下去，注定無法兩全，甚至容易反目成仇。”</br> “倘若孟姑娘因為什么意外，死的合情合理，沒人能找出端倪，這個問題，豈不是迎刃而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