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白皙的手指掀開車簾,露出秦隱淵那張人畜無害的俊臉,他身如玉樹膚色冷白,立馬勾走了不少姑娘們的視線。</br> 看到南晚煙,他細長的狐貍眼中劃過一抹驚艷之色,薄唇旋即掀起由衷的笑意。</br> 雖然這張臉不及她原本的千分之一,但他也覺得滿足。</br> 秦隱淵下車來到南晚煙的跟前,另一只手臂里,捧著一束潔白無瑕的海棠。</br> 他細細端詳眼前人,語氣柔和寵溺,“孟姑娘今夜很美。”</br> “王爺過獎了。”南晚煙榮辱不驚地回以一笑,看得出來程書遠今夜確實心情不錯。</br> 辛幽在旁恭敬地候著,見南晚煙和秦隱淵站在一起,莫名有幾分般配。</br> 秦隱淵笑笑,轉而將手里的白海棠,遞到南晚煙的懷里,整個人的氣質都柔和不少。</br> “本王在路上看到賣花的,覺得這海棠甚是符合孟姑娘的氣質,便買來給你了,既然是我們第一次出游,自然需要一些‘儀式感’。”</br> 程書遠竟然送她花?</br> 南晚煙莫名起疑,伸手將花接過,莞爾。</br> “王爺費心了,花很漂亮。”</br> 約會要有儀式感,并且收到花以后,女孩子大概率會覺得開心這樣的事情,是她從前告訴孩子們的。</br> 也不知道在大夏的時候,程書遠是不是聽小家伙們提過,今天居然這么做了。</br> 秦隱淵神色如常,笑容寵溺地看著南晚煙,“你喜歡就好,走吧,現在這個時辰,景玉湖畔正是最熱鬧的。”</br> “好。”南晚煙輕聲回應,見秦隱淵有所動作,還以為他是要來攙她上車,結果下一秒——</br> 突然南晚煙雙腳懸空,一陣失重,被秦隱淵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所環繞。</br> “王爺這是做什么?!”</br>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秦隱淵恍若未覺,半瞇著眼笑意斐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穩穩地抱進懷里。</br> 他結實的手臂圈住南晚煙纖弱的肩,另一只手環在她雙膝下方,還故意往懷里掂了掂。</br> “瞧你裙子長,上馬車容易踩著,本王抱你上去。”</br> 南晚煙真是怕極了程書遠,上次他抱她,就是大夏兵變之日,被他抱著沒有心安,只有心驚肉跳。</br> 她掙扎著想下來,“不用,我又沒受傷,能自己走,你……”</br> 他卻根本不做理會,抱著她慢條斯理的上了車,仿佛就是要所有人都看到這一幕。</br> 果不其然,路過的女子見狀,全都發出艷羨嫉妒的驚呼。</br> “快看!崇凜王竟然親自抱著那個孟芊芊上馬車了!”</br> “孟芊芊到底是什么好福氣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br> “就是啊,別說是嫁給崇凜王了,要是能讓我去王府上當個丫鬟,我都能做夢笑醒!”</br> 等兩人上了車,辛幽面不改色地回到車上,手執韁繩趕馬出發。</br> 車廂里空間很足,南晚煙也懶得跟他計較了,可秦隱淵都上車了還不肯松手,她渾身都僵硬了,險些裝不下去。</br> “王爺,已經上車了,你該放開臣女了。”</br> 秦隱淵垂眸瞧她,意味深長地沖她柔和一笑。</br>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想對你好,就絕不停于表面,更不是刻意做給旁人看的,要是上車就松手,豈不顯得本王虛情假意?”</br> 南晚煙:“……”</br> 他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批!</br> 她纖柔的雙手抵著男人結實的胸膛,努力往外鉆,跟個小動物似的。</br> 秦隱淵眼底的笑意不禁更濃,卻又怕真的惹急她了,干脆緩緩松手,笑容寵溺地道。</br> “算了,既然孟姑娘覺得為時尚早,那本王也不會勉強你。”</br> “反正我們還有三月的時間,可以慢慢相處。”</br> 呸!</br> 什么三個月,她這幾天非得把顧墨寒帶走不可!</br> 南晚煙心中暗罵,在他放手的同時,如離弦之箭快速地沖到他對面坐好,皮笑肉不笑地回應,“多謝王爺體諒。”</br> 秦隱淵姿態慵懶地靠坐,細長的狐貍眼中精光閃爍,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br> 他掏出折扇掀開窗邊簾子,側目瞧了眼熱鬧的街巷,而后看向南晚煙。</br> “孟姑娘此前不曾出過家門,還沒過過朝禮節吧。”</br> 南晚煙微微頷首,老實搭話,“確實沒有。”</br> 秦隱淵示意她朝外看,“你瞧,這些人都在往景玉湖畔趕,再過半個時辰,就該放煙花了。”</br> “朝禮節,舉辦在大軍出征前,是天勝不可比擬的盛大節日,今日,所有人都無比重視,只期盼我軍能夠出師大捷,勝利而歸。”</br> 南晚煙看著窗外熱鬧的街景,忍不住蹙眉。</br> 街上行人如云,不少即將出征的年輕將士被父母攬在懷里泣笑不止,還有那些快要分別的年輕男女,十指相扣難舍難分,眼神里都流露出幾絲憂傷。</br> 雖然是隆重的節日,可氣氛卻壓抑,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br> 見此,南晚煙不由得脫口而出,“既然大家都有這么多期盼,各家父母也好,女眷也罷,都舍不得自己最愛、最親的人遠赴戰場,那又為何,一定要挑起戰爭呢。”</br> 秦隱淵頓住,回眸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神色憂愁的女人,慢悠悠地放下折扇,笑問道,“那孟姑娘覺得,應該怎么辦?”</br> 南晚煙看著他,“臣女在想,若是沒有戰爭,豈不就不必流血,更不必做出無謂的犧牲了么。”</br> “大家與其用諸多的祈福,來換自欺欺人的安慰,還不如讓家人伴在身側,就算不能大富大貴,一家人粗茶淡飯細水長流的生活,不也難能可貴嗎?”</br> 秦隱淵的眸色倏地冷凝,唇角卻依舊挑著笑。</br> “孟姑娘過于天真了,世間本就沒有公平可言,你所謂的細水長流,相依相伴,也得戰爭后,才能體現,才能有公平。”</br> 南晚煙忍不住反問,“難道你認為,戰爭才是公平的唯一法則嗎,并沒有人侵略天勝,也沒有人想要侵略天勝,大家各自為營,互有往來,互通商貿,不可以嗎?”</br> 秦隱淵笑了,棱角分明的俊臉隱沒于陰影之中,叫人看不清神色,但南晚煙莫名覺得空氣都涼了幾分。</br> 他一開口,就是不可一世的輕蔑,和理所當然的狠厲。</br> “你口中所謂的劃地為營,是因為你站在了優勝的資源上,天勝資源匱乏,天也不偏頗,窮山惡水,不爭,哪來吃的,不搶,何來延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