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笑了,“閻溯的確是眾皇子里,最像皇兄年輕時的那個。”</br> 說著,長公主又看向秦閻溯,“此前皇兄總跟本公主提起你的婚事,他對你的事情處處上心,現在看到你和姜姑娘終于要成婚了,我們也倍感欣慰。”</br> “往后,你們夫妻要恩愛和睦,讓你父皇也少操點心。”</br> 秦閻溯又是一杯酒下肚,清雋的俊臉不知何時染上一層朦朧的紅暈。</br> “閻溯明白。”</br> 他多喝了幾杯,還多說了話,眾人都以為他心情不錯,輪番給他敬酒。</br> “殿下,臣愿您和姜姑娘百年好合,等到了您大婚那日,臣一定舉家前往!”</br> “還有臣!臣也祝殿下和姜姑娘永結同心,等您出征,大勝而歸!”</br> “殿下……”</br> 這些人很快就將秦閻溯圍得水泄不通,一杯接一杯地給他灌酒,姜之瑤也不動聲色的站到了他的身邊,受大家的祝福。</br> 南晚煙在旁邊瞧著,微微蹙眉。</br> 她明白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br> 顧墨寒現在是秦嘯最寵的皇子,今日長公主還專門為他和程書遠辦了家宴,可想這廝有多受吹捧。</br> 若能高攀上他,往后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br> 她的眼底暗藏鋒芒,辛幽一言不發地站在南晚煙的身側,眼神時不時瞧向被眾星拱月的秦閻溯。</br> 就在這時,不知道喝了幾杯的秦閻溯,忽然覺得有些頭疼。</br> 他的呼吸逐漸變得粗沉發熱,白皙的俊臉也愈發潮紅,狹長的鳳眼半瞇起來,有些站不穩身子。</br> 這種感覺不太像是醉酒,他旁邊的姜之瑤卻誤以為他喝醉了,雙眼一亮忙將他攙住,笑瞇瞇地沖旁人道。</br> “諸位,殿下許是有些疲累了,還請大家先回去用膳吧。”</br> 周圍人知道他們灌了秦閻溯不少酒,此刻見秦閻溯的狀態不太對勁,也就不再繼續,說了兩句便散開來。</br> 姜之瑤趁此機會緊緊攙扶著秦閻溯的胳膊,笑容甜美地仰頭看他。</br> “殿下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之瑤扶您去偏殿休息吧?”</br> 娘親說過,醉酒后的男人大多控制不住分寸,成婚前是不能失身,但是只要殿下輕薄了她,哪怕只是吻了她,也都要對她負責,那她往后就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敢從中作梗了。</br> 秦閻溯的薄唇微抿,垂眸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br> 姜之瑤心中大喜,只當他是默認了,立馬喊來長公主府的小廝問了路,親昵地貼著秦閻溯,大搖大擺從南晚煙的身旁路過,準備去客房休息。</br> 秦閻溯和南晚煙擦肩而過的一瞬,他的眼神不經意停留在她的身上。</br> 他雙頰泛紅,挺拔的身形將墨袍襯的頗有氣勢,可一雙眼睛泛著朦朧的水色,望向南晚煙的時候,帶著幾分怨念跟怒氣,似乎還委屈的很。</br> 南晚煙一眼便瞧出他不太對勁,這眼神,她看過太多次了。</br> 她皺眉暗罵一句。</br> “蠢貨,竟然又被人下藥了,還不自知。”</br> 當初在西野的時候就是如此,每一次顧墨寒都會中計,若非她陪在他的身旁,這蠢男人都不知道失身多少次了。</br> 今日這藥,恐怕也是蕭連城給他們敬酒的時候動的手腳,她早早察覺,已經解毒了。</br> 而她猜,蕭連城的目的,應該是想用這種齷齪骯臟的手段,以及老掉牙的套路,想讓顧墨寒在長公主府里,當著眾人的面上演一出“活春宮”。</br> 這樣一來,顧墨寒這個九皇子也算是名聲盡毀,他毀了,天勝太子就沒了最強的競爭對手,自然高枕無憂。</br> 南晚煙又看到他身邊得意洋洋的姜之瑤,略顯詫異。</br> 如果蕭連城給他們三人都下了毒,為何姜之瑤看上去沒有絲毫異樣?</br> 眼看這二人已經離開宴客廳了,南晚煙來不及多想,為難地看了辛幽一眼。</br> “辛幽侍衛,我……有些不太方便,恐怕要去客房處理一下,你就不必跟著我了。”</br> 辛幽面不改色地回道,“孟姑娘不方便,屬下在門口候著就行,主子說了,今日要屬下務必保證孟姑娘的安全。”</br> 南晚煙暗自罵了句程書遠,轉念想到什么,眼神一轉就朝長公主走去。</br> 她附在長公主耳邊說了兩句,長公主心領神會,輕咳一聲對辛幽道。</br> “辛幽,本公主知道崇凜王對芊芊上心,只是有些姑娘家的事情,是不便開口的,你一個男人若是處處跟著,怕是不太好。”</br> “今日你也沒怎么喝酒,不如就留在這里,同大家一起喝點酒吧。”</br> 聞言,辛幽反應過來南晚煙口中的“不方便”,應當是指月事一類。</br> 可秦閻溯前腳剛走,她后腳也要走,真的有這么巧嗎?</br> 不過,他也有些猶豫,若南晚煙真是來月事了,他不害臊地跟上去被主子得知,恐怕會死的很慘。</br> 思量再三,他才松口。</br> “既然如此,那屬下就在這里等著。”</br> 南晚煙長舒一口氣,感激地沖長公主笑笑,就朝追著秦閻溯和姜之瑤的方向去了。</br> 顧墨寒的身份是假的,他本就不屬于天勝,所以她不介意他在此處身敗名裂。</br> 但現在他身邊只有姜之瑤一個女人,她才不會放任自己被下藥的丈夫,跟旁的女人獨處一室。</br> 那蠢貨……誰知道他紅了眼,能做出什么事來,但敢綠她,他肯定死定了!</br> 南晚煙在心里嘟囔著,追上了秦閻溯和姜之瑤的步伐。</br> 可下一秒,她抬眸就見客房門前,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忽然出現,抬手果斷地敲在姜之瑤的后頸上。</br>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喊叫掙扎,直接暈了過去,原本摟著秦閻溯胳膊的手臂也徑直垂下,被那小廝拖到了一旁。</br> 而秦閻溯面色潮紅,呼吸急促地靠著門楣,看起來狀態很不對,竟沒管被打暈的姜之瑤。</br> 小廝知道秦閻溯被下藥了,肯定跑不了,他也沒管,回頭看到南晚煙,立馬朝她奔去。</br> 南晚煙就站在原地沒有跑,銀針一下落在掌心,眼神冰冷。</br> 可下一秒,預料中的攻擊并未出現,那小廝在距她不過毫厘的位置,突然慘叫一聲,像只風箏一樣緩緩倒地。</br> 秦閻溯俊美紅潤的俊臉陡然出現,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顫抖著,像是出于本能,反打昏了小廝。</br> “你……”南晚煙錯愕地看向秦閻溯,她還以為他神志不清了,剛剛姜之瑤倒地,他都沒管,沒想到居然會幫她。</br> 還不等她說完,男人的大掌忽地朝她襲來,一把摟過她纖柔不堪一握的腰肢,閃身便進了門。</br> 房門被秦閻溯用力關上,南晚煙的后背抵著墻,胸前緊貼著他滾燙結實的身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