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真無邪的笑容里帶著困惑,秦隱淵眼神漸深,覺得偶爾見南晚煙露出這樣的表情也不錯,唇角掀起舒心的笑意。</br> “方才本王也說了,實在是皇命難違,但實際上,本王也有私心。”</br> 南晚煙心下一沉,“私心?”</br> 眼前的男人忽然抬眸,看著空中幽冷的彎月,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br> “其實,本王從前有個十分眷戀的人,她的喜怒嗔癡,幾乎占據了本王心里所有位置,以至于回到天勝以后,本王的眼里再放不下旁人。”</br> “但不知為何,從那天見到孟姑娘開始,本王便覺得你很特別,同你一見如故,不知不覺間,竟是被你吸引了。”</br> 南晚煙莫名心虛地蜷緊了纖細的手指,眼角不著痕跡地抽了抽,“是嗎……”</br> 秦隱淵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笑容漸深,“嗯。”</br> “孟姑娘的身上有旁人沒有的特質,這些特別之處,就叫人忍不住探索更多,自然而然的,本王便癡迷上你,漸漸的忘記了從前那個人。”</br> 程書遠將她忘了?</br> 真的假的?</br> 南晚煙詫異地看著他,剛開始還有些將信將疑,但漸漸的,她覺得程書遠可能說的是實話。</br> 畢竟要是他認出自己了,就不可能到現在還跟她演戲。</br> 不過或許這也是孽緣吧,她明明都易容的跟從前截然不同了,卻還是能被這廝給看上,莫非程書遠從一開始喜歡的就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身材或別的什么……</br> 秦隱淵饒有興致地盯著南晚煙臉上的表情變化,清冷的眼底溢出幾分深色。</br> 若不是知道她身份,又要被她騙過去了。</br> “雖說我們二人已有婚約在身,但孟姑娘放心,本王并非強人所難之人。”</br> “三個月之內,若是本王能讓孟姑娘喜歡上我,那我們就按時大婚,倘若在此期間你并未對本王產生任何感情,本王也不會強娶,屆時,會讓皇兄下旨,解除婚約。”</br> 南晚煙心下一松,“多謝崇凜王體諒。”</br> 她只以為秦隱淵是一時興起,畢竟這個瘋子的行事做派不能按常人的思維去理解,或許等他玩膩了,就不會再纏著她了。</br> 再者,她必須在兩個月內恢復顧墨寒的記憶,即便是沒能恢復,也得強行將他帶走,根本不會在天勝停留三個月之久。</br> 秦隱淵俊美的臉上迅速露出了笑意,眸光深邃地看著南晚煙,仿佛已經看穿了她的內心。</br> 隨她怎么玩,他對她,都勢在必得。</br> 從前,大夏是她的地盤,但天勝,是他的地盤,來了,就別想再走了……</br> 兩人聊了幾句后,秦隱淵帶著南晚煙去到孟太傅和太傅夫人的身邊。</br> 他笑容溫潤地沖幾人道,“今夜本王來的匆忙,但對不住了,本王現在還得帶著孟姑娘進宮一趟。”</br> “今日皇兄親自賜婚,本王再怎么說,也得把人帶著回宮復命,況且皇兄還等著本王回去用家宴,孟大人意下如何?”</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孟太傅和太傅夫人哪兒敢拒絕,只能一臉茫然地點著頭,眼睜睜看秦隱淵將南晚煙帶走。</br> 這兩人一走,孟太傅和太傅夫人瞬間就亂套了。</br> 孟太傅焦急地來回踱步,冷汗濕了滿身,“夫人!這,這可如何是好啊!”</br> 太傅夫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皺眉神色凝重瞪了孟太傅一眼。</br> “你吵不吵,別走了!”</br> 聞言,孟太傅立馬乖巧地停下,體貼地幫太傅夫人順背,“我還不是擔心閨女嗎。”</br> “她是何等身份,咱們比誰都清楚,萬一要有個閃失……”</br> 太傅夫人也重重地嘆氣,忽地有些緊張,“的確如此,現在那崇凜王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風,好端端竟然讓皇上下旨要娶咱們閨女,難不成是發現什么了?!”</br> 孟太傅搖搖頭,“應該不會,若是崇凜王真的發現了,怕沒工夫陪咱們演戲,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件事情的時候。”</br> “九皇子到現在都還沒恢復記憶,要是等他想起來,結果發現自己的媳婦兒竟然成了皇嬸,自己的孩子叫別人爹,那豈不是亂套了!”</br> 太傅夫人的眼前仿佛已經有畫面了,整張臉極其僵硬地扯了扯。</br> “是啊……屆時九皇子和崇凜王要是大打出手,怕是整個天勝都要被毀了。”</br>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唉”了一聲。</br> 這次,怕是真要完犢子了!</br> 與此同時,宮里。</br> 秦嘯早早就知道秦隱淵今夜會帶自己的未婚妻進宮用膳,于是吩咐人準備了場簡單的家宴。</br> 他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桌邊,寵溺地看向身旁一言不發的秦閻溯。</br> “溯兒啊,還在為前些天的事情,跟朕置氣呢?”</br> 秦閻溯手臂上的繃帶已經拆了,一身墨袍身形頎長,清雋白皙的俊臉在燭火下顯得格外冷郁。</br> 他抬眸看著秦嘯,語氣平淡,“父皇言重了,兒臣從未埋怨過父皇。”</br> 說完,他再次垂眸,顯得有幾分心煩意亂。</br> 也不知道太傅府里怎么樣了,今日怕是去了不少年輕俊美的公子,而她應該又找到新歡了吧……</br> 這些問題在秦閻溯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他明明不想在意的,可就是克制不住地將注意力放到了“孟芊芊”的身上。</br> 秦嘯卻以為他還在生氣,撅嘴嘟囔了兩聲,“哼,一個個的,都為了女人跟朕慪氣,真是白疼了!”</br> 旁邊候著的宮婢太監們聞言,立馬膽怯地低下頭去。</br> 皇上平日里那么殺伐果斷的一個人,怕是只有在見到九皇子和崇凜王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幼稚的一面了,果真是寵愛啊……</br> 又過了半晌,秦嘯實在等得無聊,單手托腮不耐地敲著桌面。</br> “崇凜那小子怎的這么慢,究竟要給朕帶個什么樣的弟媳回來啊。”</br> 秦閻溯的思緒被這句話拉回,詫異地看了秦嘯一眼。</br> 父皇竟也不知道四皇叔的未婚妻是誰,莫非四皇叔并不是抓到那個傳聞中的南晚煙了,而是另有其人?</br> 正想著,殿外忽地有宮婢來報,“皇上,崇凜王到了。”</br> 秦嘯的眼睛倏地亮了,“趕緊讓他們進來!”</br> 宮婢退下,很快,秦隱淵就優哉游哉地進了殿。</br> 在他身旁,還有一抹纖柔的紅色身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