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連城的慘叫聲越來越大,場面已經完全失控,南晚煙驀然想到當初在大夏,顧墨寒當眾揍了秦逸然的畫面。</br> 她怕再這么下去,會惹引來程書遠,便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秦閻溯的胳膊,“夠了,別再打了!”</br> 秦閻溯扭頭看向南晚煙,見她面露擔憂,心底的火“騰”的一下越來越烈。</br> 她就這么維護蕭連城,連見他被打都舍不得么?!</br> 秦閻溯無法忍受心里百感交集的滋味,用力將南晚煙甩開,語氣兇狠激動,“滾!”</br> 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可他力道太大,南晚煙毫無防備,直接被他掀翻,摔在了地上。</br> 腳踝和膝蓋都傳來劇烈的痛意,南晚煙纖長的羽睫顫了顫,抿著紅唇沒有發出聲響。</br> 見狀,秦閻溯高大的身軀倏然一僵,揮舞的拳頭也僵在半空,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br> 姜之瑤在旁邊都看傻眼了,轉念又有些幸災樂禍。</br> 被摁在地上揍的蕭連城見狀,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秦閻溯。</br>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沖本公子來就算了,你竟然對一個弱女子出手!”</br> 話音剛落,眾人就聽到一陣悠閑的腳步聲傳來,恰好停在南晚煙的旁邊。</br> 南晚煙的視線里忽然闖入一雙金絲足履,緊接著,頭頂傳來秦隱淵好聽的聲音。</br> “這位姑娘看著好面生,似乎不像是宮里的人,你沒事吧?”</br> 程書遠!</br> 南晚煙的心跳驀然加速,壓低了頭和聲線,“沒事。”</br> 身上沖擊的劇痛已經緩過去了,南晚煙強撐著踉蹌起身,始終低著頭,“見過崇凜王。”m.</br> 旁邊幾人反應過來,都朝秦隱淵行禮。</br> “見過崇凜王/四皇叔。”</br> “都起來吧。”秦隱淵淡淡地回應,視線卻始終鎖定在南晚煙的身上,狐貍眼微微瞇起來,帶著幾分探究。</br> “閻溯,你身為皇子,怎可隨意欺負人家姑娘,還不趕緊道歉?”</br> 他方才親眼看見秦閻溯將此女推開,這才害得她摔倒受傷。</br> 雖然她一直低著頭,但他方才還是看到了她那雙勾人的眸子,和南晚煙的眼睛,很像……</br> 而且這身形,也和南晚煙十分相似,就是這張臉,比不上她真容的一星半點。</br> 秦閻溯盯著南晚煙,攥著修長冷白的手指,陰鷙的鳳眸里蓄滿了不悅,卻沒有說話。</br> 秦隱淵的眼神微動。</br> 看來,不是她。</br> 顧墨寒就算失憶了,都對南晚煙念念不忘,如果眼前的女人就是南晚煙,秦閻溯是絕對不會動手傷她的,更不可能傷她之后,還毫無愧色。</br> 南晚煙壓著聲音開口,“此事與殿下無關,是臣女自己不小心摔的。”</br> 秦隱淵挑眉,“臣女?你是?”</br> 南晚煙:“臣女孟芊芊。”</br> 秦隱淵語氣玩味,“原來,給太后治病的孟芊芊,就是你。”</br> 南晚煙始終低著頭,沒有再說。</br> 姜之瑤心疼的走到秦閻溯的面前,“殿下,您傷的重不重,要不要之瑤請太醫來幫您看看?”</br> 這時,鼻青臉腫的蕭連城,則一臉諂媚來到秦隱淵的身邊,搓著手奉承道,“崇凜王,沒想到您也來了。”</br> “今日的事情啊,都是誤會,誤會!我經常聽太子表哥提起您當年在大夏的豐功偉績,即便他現在身在前線,也經常給我捎信,讓我以您為榜樣,還……”</br> “說完了么?”秦隱淵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說完了,就滾。”</br> 蕭連城一愣,“您說什么?”</br> 秦隱淵轉了轉修長的手,雖然笑瞇瞇的,可總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怎么,你想讓本王說第二遍?”</br> 這仿佛不是詢問句,而是充滿殺意的前奏,蕭連城瞬間腿軟。</br> 這叔侄二人,簡直一模一樣!尤其是秦隱淵,太子都不敢惹,說他瘋的很,什么都做的出來,他就更不敢了。</br> “好,我這就滾,這就滾。”</br> 蕭連城戀戀不舍地看了南晚煙一眼,出門經過秦閻溯的身邊,不經意瞥見秦閻溯看他的眼神,刻入骨子里的恐懼立馬溢出來,嚇得他趕忙跑走。</br> 好險,差點就被秦閻溯給打死了……</br> 聒噪的人走了,秦隱淵邁開修長的腿,走向南晚煙。</br> 這身段,真是越看越像她……</br> 南晚煙看著他的靴子越靠越近,心高高懸起,忙不迭恭敬地彎腰,“若是無事的話,臣女就先行告退了。”</br> “太后正在殿里等著臣女為她針灸,臣女的傷口也得處理一下,免得在殿前失儀。”</br> 秦隱淵腳步忽然頓住,瞧著恭恭敬敬的女人,沒阻攔,“去吧。”</br> 皇兄向來孝順,他平日里也忌憚太后,不敢輕易找懷若殿的麻煩。</br> 何況,孟芊芊要真是南晚煙的話,那就更有意思了……</br> 南晚煙朝秦隱淵和秦閻溯俯身行禮,忍著手腳的疼痛,轉身離去。</br> 秦隱淵的唇邊赫然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忽然出聲,“閻溯,前兩日皇叔上朝的時候,碰見姜丞相了,他對你這個女婿特別滿意,也讓皇叔幫忙催催你。”</br> “姜姑娘雖然是你的未婚妻,賜婚圣旨下了那么久,但你也拖了挺久,是不是該上門提親,下三媒六聘,正式訂婚了?”</br> 聞言,姜之瑤的心跟著秦隱淵的話語起伏,咬緊了殷紅的唇畔,含羞帶怯的看著秦閻溯。</br> 彼時的秦閻溯看著南晚煙纖柔的身影一點點遠去,氣在心頭。</br> “是拖的挺久了,皇叔給個時間,閻溯上門提親。”</br> 話雖如此,可他的余光始終注意著南晚煙的倩影,就想看看她是什么反應。</br> 可即便他說要跟姜之瑤訂婚,南晚煙也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甚至越走越快,直接消失在他視線當中。</br> 秦閻溯的心口像被人捏緊,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薄唇勾出了一道淺淺而自嘲的弧線,氣悶和惱火全都堵在心里,悶得慌。</br> 姜之瑤卻激動又難以置信地盯著秦閻溯,一雙眼亮晶晶的,“殿下,您,您是認真的嗎?”</br> 他終于,要正式與她訂親了嗎?!</br> 訂親下了,成婚就不遠了,她真的要成為皇子妃了!</br> 秦閻溯垂眸,“嗯。”</br> 秦隱淵狐貍眼當即彎成月牙,笑得人畜無害,“既然如此,那就定在一月內吧。”</br> “皇叔看過了,一月內有不少良辰吉日,你們二人訂婚之前,也好再準備準備,如何?”</br> 秦閻溯心情全無,從泛白的薄唇中溢出冰冷的字眼,“聽皇叔安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