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神醫一臉的難以置信，想要詢問的更詳細一點，又怕惹惱了秦閻溯，渾身都顫了顫，點頭如搗蒜道，“草民明白了，往后草民絕對不會再提此事。”</br> “可殿下，您之前告訴草民，您已經有很多事情想不起，那關于失憶一事，可還需要草民繼續幫您調理？”</br> “不用了。”秦閻溯回答的斬釘截鐵，幽冷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冷意，“那治療失憶的藥，本殿下喝了一段時間也沒見效果，想必應該是沒辦法了。”</br> “往后，這兩件事情都不用你再管。”</br> 金神醫欲言又止，思索片刻，還是嘆了口氣應下，“草民知道了，殿下，草民會在京城多待，就在之前的那個醫館里，若是您再有需要，隨時派人去找草民便是。”</br> 秦閻溯收回視線，冷冰冰地盯著書案上的空酒壺，“嗯。”</br> 金神醫退下，離開忘塵府后，方才還唯唯諾諾的眼神倏地陰沉三分。</br> 他雇了輛馬車，卻并未去醫館，而是直奔瀚成公主府的方向去了……</br> 另一邊，等南晚煙處理好一切回到宮里的時候，已是月明星稀。</br> 前幾日到了這個時辰，太后早就歇了，懷若殿里也該靜的很，可今日燈火通明，前殿的院子里，還有不少宮女們排著隊，似乎在等待侍衛們的盤查。</br> 南晚煙疑惑地挑眉，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沒有驚動任何人，不聲不響地挑了另一條偏僻小徑，回了偏殿。</br> 殿里的燭光微弱跳動著，她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走進小丫頭們休息的臥房，卻見兩小只早就躺在床上乖乖的睡著了。</br> 姐妹倆的小臉紅撲撲的，盡管易容成男孩，也透著幾分女娃特有的靈動跟可愛。</br> 一看到她們，南晚煙今日的疲憊都消散不少，心情好了不少。</br> 夜千風就坐在床邊，溫柔地幫孩子們拍背，一身女子裝扮的他雖然有些奇異，可難掩淺色瞳仁里的寵溺跟愛意。</br> 聽到門外的響動，他警覺地回眸，在見到南晚煙的那一刻，眉眼頓時舒展開，變得克制隱忍。</br> “公主，你回來了。”</br> “嗯。”南晚煙微微頷首，眼神示意夜千風出去說話。</br> 兩人來到旁邊的房間，夜千風見南晚煙的眼神稍顯疲憊，眉頭陡然緊了緊，貼心地為她遞上熱水，“公主今日可是遇上麻煩了？”</br> 南晚煙長舒一口氣，接過水咽了兩口，眼神柔和地搖搖頭，“一點小麻煩，不礙事。”</br> “倒是你，今日她們二人，沒有給你添亂吧？”</br> 夜千風笑著道，“兩位小郡主都很懂事乖巧，今日也逗得太后捧腹大笑，表現的很好，公主不必擔心。”</br> 南晚煙松了口氣，“那就好。”</br> 她將孟卿幽被送去人間富貴樓的事情簡單概述了下，夜千風雖然擔憂的緊，但見到南晚煙安然無恙地回來，不免有些欣慰。</br> 她一直都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女子，溫柔強大，又機敏聰慧，一如從前……</br> “對了。”南晚煙想到什么，出聲打斷了夜千風的思索。</br> “今日我在那樓里的藏寶閣中，發現了一幅畫卷，上面畫的人，是顧墨寒的母妃。”</br> 夜千風的眸底閃過一抹驚詫和疑惑，“竟有此事？”</br> 南晚煙點點頭，巴掌大的俏臉上也寫滿了不解。</br> “嗯，而且據我所知，這幅畫是從天勝皇宮里流出的，千風，你可知道當年母妃，是否有來過天勝？”</br> 聞言，夜千風的眉頭擰得更緊。</br> 他修長的手指擋在唇畔，眼簾低垂明顯在思索，良久以后，夜千風遺憾地搖搖頭，語氣溫柔平淡。</br> “抱歉公主，關于此事，恐怕千風也不能給您答案。”</br> “但是按理來說，當年的大夏和天勝戰事不斷，郡主身為女眷，早早就躲起來了，不應該有天勝的人見過她的面容。”</br> 南晚煙，“那會，母妃應該還是個少女，還代替我娘嫁去西野和親，到了西野生下顧墨寒沒多久，她便成了活死人十幾年，在此期間，兩國也沒有來使來訪，更不該有天勝的人見過她。”</br> 夜千風淺棕的瞳眸半瞇起來，“千風以為，此事或有蹊蹺，公主還是小心為妙，您平日里想要打探消息，也得再三謹慎行事。”</br> 南晚煙沖他感激地笑笑，“我知道，真的謝謝你，千風。”</br> “此次你愿意跟我來天勝，我已不勝感激，如今還委屈你扮作婢女同我進宮，處處幫我和小丫頭們著想，這份恩情，我記在心里，定加倍還你。”</br> 夜千風的眼神狠狠一顫，目光灼灼盯著南晚煙良久，才把那些感情強壓下去，千言萬語，只化作一抹溫潤的笑容。</br> “千風早就說過，公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br> “為公主做的一切，全是我心甘情愿而為之，也從未想過要什么回報，只要公主和兩位小主子安然無恙，千風便放心了。”</br> 南晚煙有些無奈，“那好，往后我就不說這話了，你有什么需要，喊我便是。”</br> “至于母妃的事情，我會把握好分寸，盡量不打草驚蛇，爭取早點弄清楚事情原委。”</br> 夜千風斂起下頜，眼神驀然變得凝重幾分，“恐怕沒這個機會了。”</br> 南晚煙一愣，“什么意思？”</br> “公主回來時，可曾發現到處都是被盤查的宮女？”</br> “看到了，方才我還想問你來著，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br> 夜千風眼神漸深，語氣也變得低沉，“今日下午的時候，忽然有群侍衛浩浩蕩蕩地來了懷若殿，說是要將所有宮女帶去前殿一一盤查。”</br> “而我打聽到，這些侍衛都是程書遠的人，由于我并非殿里的人，就沒被朱嬤嬤算上，現在想來，也是慶幸。”</br> “程書遠的人？！”南晚煙的神經瞬間緊繃，纖長素白的手指倏地攥緊衣袖，“好端端，他為什么會來懷若殿盤查？”</br> 夜千風搖搖頭，“具體的千風也不太清楚，聽說，是有個宮女偷了程書遠貴重的東西，故而例行檢查，但實際目的，應該是在找什么人，尤其是新入宮的宮女。”</br> “程書遠城府頗深，又格外聰明，所以我想，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