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諄諄教導，“送來消息，才叫人不必這般擔憂，也能給人點希望，可他卻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根本不配稱之為男人，更不配做一個父親。”</br> “你們可以有憧憬，但也要學著自立自強，努力走好自己的路，長大了，要當一個好夫君，好父親，絕不能讓自己的妻兒也如此受苦，嗯？”</br> 丟下孩子的母親固然可恥，無故拋妻棄子的父親簡直不配為人，這兩個孩子如此年幼，又生的這般好看，若不是遇貴人，此生怕是毀了……</br> 小蒸餃和小包子卻感覺不出老父親的憂心，聽著他罵自己，眼見就快要憋不住了，立馬咽了口食物強行忍住。</br> 爹爹，你這么罵自己，真的好嗎？</br> 夜千風重重的咳了兩聲，也有些忍俊不禁，強忍著維持表情。</br> 南晚煙看著秦閻溯，漂亮的臉上卻有些欣慰。</br> 雖然，他話里話外都在說她和他自己的不是，但他依舊是原來的顧墨寒，充滿了責任心，對孩子們總是充滿善意。</br> 讓孩子們進宮來，果然是個正確的選擇。</br> “殿下說的沒錯，不過，誰也不知道兩個孩子的爹爹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或許，真的有什么難言之隱呢？”</br> 秦閻溯瞧了她一眼，她費盡心思的跟他找話題，不過是為了在太后的面前表現罷了。</br> 他垂眸不再說話，清冷的眉眼里盛著幾分冷意。</br> 太后和朱嬤嬤都倍感震驚，久久都沒反應過來。</br> 她們從未見秦閻溯像今天這樣話多，還是為了兩個毫無血緣關系的陌生孩子。</br>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太后細心地幫兩小只碗中添菜，語氣心疼。</br> “不管怎么說，你們都吃了不少苦。”</br> “明明是男娃娃，卻生的跟女娃娃一樣瘦弱，想必在去太傅府之前，定是沒能好好吃飯，來，今日多吃一些，往后住在宮里，也不必拘束。”</br> 小蒸餃和小包子立馬懂事地應下，笑容憨態可掬。</br> “多謝太后！”</br> “不過，我們平日里吃不了那么多東西的，師父也教過我們，要孝敬長輩，所以，該是我們幫太后您夾菜才對。”</br> 說著，小蒸餃就踮起腳，夾了許多自己愛吃的東西給太后，小包子也忙不迭幫她盛湯，姐妹二人配合默契。</br> 太后見兩小只的教養不錯，頓時更加喜歡了，笑得見牙不見眼，忍不住揉了揉她們的頭發。</br> “你們兩個小家伙，還真是討喜。”</br> 小蒸餃和小包子相視一笑，語氣甜糯道，“都是師父教得好！”</br> 南晚煙忍不住失笑，這兩個小丫頭，到宮里了還嘴貧，也不怕漏破綻。</br> 飯桌上的氣氛其樂融融，夜千風和一眾婢女們在旁邊候著，時不時上去端茶倒水，朱嬤嬤也在旁邊樂呵呵地，跟太后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br> 秦閻溯默不作聲地瞧著，無意間發現小蒸餃和小包子碗里的菜，全都是他愛吃的口味。</br> 這個年紀的孩子，會喜歡吃五花肉和辣椒嗎？</br> 帶著這份懷疑，他忍不住試探。</br> “你們吃這么辣，會吃壞肚子的。”</br> 小蒸餃和小包子齊刷刷搖頭，沖秦閻溯笑得燦爛。</br> “多謝殿下關心，我們一直都很喜歡吃辣！”</br> “沒錯，一定要越辣越好，五花肉也很喜歡，可惜師父說了，吃得太油膩對身體不好，所以這段時間我們也沒怎么多吃。”</br> 這兩個孩子一直都愛吃辣？</br> 這下不僅是秦閻溯，就連太后都覺得詫異，忍不住笑道。</br> “沒想到，你們的口味竟和小九一致，或許這就是緣分吧。”</br> “哀家今日一見到你們也是倍感親切，想來我們天勝皇室雖然孩子不少，但直到現在，連一個重孫都沒有，要是往后，哀家也能有幾個像你們這么可愛乖巧的重孫就好了。”</br> 夜千風和南晚煙的眸色同時一沉，有著說不出的復雜情緒。</br> 如今秦閻溯是天勝的皇子，真要說起來，小蒸餃和小包子，也的確是太后的“重孫女”。</br> 只是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秦閻溯的身世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話，那又是怎么一回事？</br> 小蒸餃和小包子卻沒想這么多，姐妹倆笑眼彎彎，粉白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欣喜，齊聲回道，“多謝太后！”</br> “太后您這么好，往后一定會有很多很多乖巧的重孫的！”</br> 其實她們對這個老奶奶的感覺還挺好的，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說不出來的親切，有點像西野的太皇太后，但要比太皇太后還親近、喜歡些。</br> “小嘴真甜。”太后笑瞇瞇地夸贊，朱嬤嬤在旁邊看著，漸漸寬心下來。</br> 從前懷若殿里清凈，也鮮少有人來，太后成日都不怎么說話，但現在孟姑娘和她的小藥童們來了，倒是添了不少熱鬧。</br> 有種……家人圍坐在一起的溫馨感。</br> 在這紅墻綠瓦的宮城之中，實屬難得。</br> 過了會兒，太后忽然盯著秦閻溯，語氣意味深長，“小九啊，算起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總這么一個人呆著。”</br> “若是你能早日娶妻成婚，給哀家添兩個活潑可愛的重孫，哀家的病，應該都能好得快些。”</br> 說話間，她還有意無意地看了南晚煙一眼，仿佛在暗示什么。</br> 秦閻溯英挺的劍眉蹙緊，沒有回應太后的話。</br> 太后見他不開口，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聲，“你呀你，哀家說這些的時候，你總裝作沒聽見，可沒少讓哀家操心。”</br> “不說別的，就說說西野的皇帝和皇后，他們二人這些年來，可是生了整整四個孩子，兩男兩女，聽說個個活潑可愛，討人喜歡。”</br> “哀家不是讓你生這么多，但至少也得有些動靜不是，你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兒，是我天勝的皇子，不可能比那西野皇帝要差。”</br> 太后公然開車，南晚煙連連嗆了兩下，劇烈的咳嗽起來，粉白的臉頰瞬間爬上一抹緋紅，艱難地咽下一口飯菜，總覺得又干又硬。</br> 這天勝怎么也八卦她跟顧墨寒的事，八卦什么不好，八卦他們夫妻生孩子的事……</br> 小蒸餃和小包子對視一眼，胡亂地扒拉幾口飯，掩蓋著心虛。</br> 她們總不能告訴這個老奶奶，她們就是她口中所說的四個孩子之二吧……</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