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書遠臉上的笑意無比滲人。</br> “我想讓皇上，將除我以外的人，都安然無恙的送回天勝，這就是條件，秦逸然是天勝太子，皇上若不想引發兩國戰爭，到底是得留他性命的，對吧。”</br> “而且，我現在或許是對付不了你們那么多人，但以我的本事，在你們殺我之前，將傳國玉璽化為齏粉還是輕而易舉的。”</br> “你們就是萬箭齊發，我也能在死前捏碎玉璽，橫豎要和平，不如達成一致，皇上覺得如何？”</br> 這哪兒是在談條件，分明就是威脅！</br> 秦逸然是太子又如何，天勝想顛覆大夏，這還能繼續和平下去嗎？有秦逸然在手當人質，反倒更妥當！</br> 可惜，傳國玉璽勝過一切！</br> 大夏眾人的臉色難看起來，可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目光嚴肅地看向女皇，等待她下令。</br> 六位皇子眉峰緊蹙，眼神噙上一抹寒芒。</br> 夜千風則無比懊惱地攥緊了拳頭，后悔昨夜調整驗血石等級的時候，沒有趁機掉包玉璽。</br> 當時都以為能打開殿門的，只有鳴凰公主和女皇，她們都在計劃之中，不可能節外生枝。</br> 卻沒想過高漫遠這么瘋，竟非逼著南輕輕上手，最終逼得公主為救人而啟動了驗血石，讓程書遠進了大殿，奪了玉璽。</br> 現在，反倒是他們被動了……</br> 女皇盯著程書遠手中的傳國玉璽，瞇了瞇眼。</br> 是他們太小看這年輕人了，哪怕早已毫無勝算，也能在短短時間，精準的掣肘贏家，此心性，能力，若放虎歸山，必成大患！</br> “朕可以答應你的要求，將你要的人，全部送回天勝，但你若是敢損壞傳國玉璽一分一毫，朕便即刻讓你們償命！”</br> 程書遠的眼底掠過一抹逞色，勾唇冷冷一笑。</br> “皇上放心，我并非言而無信之人，既然是談條件，就絕對不會出爾反爾。”</br> “只要我看到他們安然無恙的離開，第一時間就會將傳國玉璽歸還。”</br> 大夏將士們面面相覷，事已至此，他們除了信任程書遠以外別無他法。</br> 六位皇子神色各異，夜千風和云恒封央也都抿著唇略顯不甘。</br> 南晚煙和顧墨寒的眼神也沉了沉。</br> 就在這時，角落里的秦逸然終于緩過來了，強撐著踉蹌起身，背靠墻面，挑釁似的看向鎮定的南晚煙和顧墨寒。</br> “怎么著，本宮是不是早就說了，你們不能拿本宮怎樣。”</br> 說著，他又瞪向程書遠，“哼，算你識相！”</br> 但程書遠多次凌辱，傷他，他決計不會放過！</br> 程書遠一記眼刀射向秦逸然，凌厲的模樣頓時讓秦逸然噤聲。</br> 兩國之間暫時達成協議，女皇抬手，示意放人。</br> 程書遠給了一塊玉佩給辛幽，“你帶人出去，等到了外面，你就是他們的主子，務必保證他們活著回到天勝。”</br> “可是……”辛幽頓時大駭，心里總有股不祥的預感。</br> 程書遠的眼神宛若刀刃，“還想讓我重復一遍不成？”</br> 辛幽只能畢恭畢敬地接下玉佩，應下，“是，主子！”</br> 在大夏軍隊的嚴陣以待下，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密室。</br> 驗血石開啟，整個崀山書院的大路都通了，繼續往下走，就能直接出崀山書院，到了后山。</br> 后山密林叢生，斜坡上去，就是著名的斷崖，而書院外，早就水泄不通地站滿了面色嚴肅的大夏軍隊。</br> 軍隊中央專門留出來一片空地，約莫跪了十幾個人，都被大夏將士們羈押著無法動彈。</br> 那些人都是被幾位皇子圍剿后，所剩無幾的程書遠舊部，其中還有他身在天勝二十年間，名義上的父母——程伯候和侯夫人。</br> 南晚煙半闔眼皮，目光幽冷地盯著程伯候夫婦，心里漸漸籠罩上一層寒意。</br> 程書遠滲透進大夏二十年，父母果真也是棋子，若是大夏人，不可能全然不知情。</br> 果不其然，見到程書遠等人安然出現，程伯候夫婦的眼眶瞬間紅了，“主子！”</br> 可程書遠的臉上沒有絲毫感情，只冷冰冰地看著這群被俘之人。</br> “連這些人都對付不了，真是枉費我這些年對你們的栽培。”</br> “如今我已和大夏達成條件，皇上會將你們和秦逸然平安送回天勝，滾吧！”</br> 他的舊部們都懵了，從未想過自家主子會有投降的一日。</br> 頓時有人激憤地喊出聲，“主子！我天勝將士從不屈于人下，今日我們不投降，也不能就這樣毫無尊嚴地回到天勝！”</br> 程伯候夫婦更是毅然決然地否定，“沒錯，主子不走，我們便不走，我們誓死效忠您，絕對不可能背叛！”</br> 秦逸然看著這群忠心耿耿的人，忍不住心中一刺。</br> “開什么玩笑，你們不走，本宮可是要走的，要死你們自己死！”</br> 南晚煙等人冷冰冰瞧著這一幕，心里不由得有幾分詫異。</br> 雖然程書遠是個瘋批，對待屬下絕沒有憐憫可言，但他的影響力似乎不低，竟有這么多人愿意為他赴湯蹈火。</br>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br> 秦逸然憤憤地朝小徑走去，女皇立即示意幾個大夏將士跟上。</br> 程書遠忽然暴戾地瞪了他們一眼，周身威壓令人如墜冰窟。</br> “你們連一群蝦兵蟹將都打不過，還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尊嚴？！”</br> “一群廢物就算留下來，也是拖我的后腿，趁我沒有改變主意親手弄死你們之前，趕快滾！”</br> 見程書遠動怒，那些剛才還吵著不降的舊部紛紛冷汗涔涔地低下頭去，乖順地跟著秦逸然一起離開。</br> 辛幽還想說兩句，程書遠立馬剜向他，“你也滾！”</br> “主子，珍重！屬下在天勝等您歸來！”辛幽朝他恭敬的拱手，跟隨大部隊離開，唯獨程伯候夫婦依舊跪在那里，視死如歸。</br> 程書遠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冷嗤出聲，卻沒勉強，“嫌命長是吧？那就跟上來！”</br> “多謝主子！”程伯候夫婦的眼底閃過一抹驚喜，連忙來到程書遠的跟前。</br> “愿聽主子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程書遠沒再說話，望著秦逸然等人的背影，直到他們徹底消失在他視野當中。</br> 南晚煙語氣冷冽地開口，“我們已經按照約定將人安全放走，現在輪到你了。”</br> “程書遠，歸還大夏的傳國玉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