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笙的身后,忽地響起了一道冷冽的女聲。</br> “你說的沒錯,南晚煙確實不配,但這把龍椅,也不是你配坐的。”</br> 陸笙笙難以置信地僵著身體回眸,盯著舞姬幽蘭的那張臉,咬牙怒聲道。</br> “你又是什么東西?!”</br> 話剛說完,高管家大手一揮,他所有的手下,突然將劍刃對準了陸笙笙,以及陸笙笙的人和西野的人,前所未有的三方對峙。</br> 眾人瞬間錯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br> 女皇瞬間頓住動作,云恒都傻眼了,卻看身邊的顧墨寒和不遠處的南晚煙的面色鎮定,心底瞬間有了猜測。</br> 難道那女人是……</br> 程書遠挑眉,眼底笑意漸濃,事情還真是越發有趣起來了。</br> 幽蘭冷嗤一聲,撕掉了薄如蟬翼的假臉皮,理直氣壯地回敬。</br> “當然是這世上,唯一有資格坐這把龍椅的人。”</br> 看到幽蘭的真容,在場眾人除了南晚煙和顧墨寒,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br> 只見面皮下的那張臉瘦削白皙,朦朧無辜的杏眸透著幾分狠意,若不是這眼神,恐怕任誰見了,都會覺得她人畜無害。</br> 立馬有西野的士兵驚呼出聲,“柔,柔妃?!她是柔妃!”</br> “怎么可能,柔妃不是已經死了么?!”</br> “我見過這張臉,她就是柔妃,當初在西野把一切攪和的亂套的那個柔妃!也是決裂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關系柔妃!”</br> 柔妃?!</br> 陸笙笙頓時反應過來,狐疑地瞪大了眼,“竟然是你?云雨柔!”</br> 她聽說云雨柔當初是顧墨寒心里的白月光,可惜后來嫁入王府以后,本性逐漸暴露,這才落得個不受寵的下場。</br> 可后來不知為何,云雨柔竟然懷上了顧墨寒的孩子,得到了西野太皇太后的撐腰,即便厲害如南晚煙,也拿她沒有辦法。</br> 云雨柔是顧墨寒和南晚煙心里永遠的刺,也是兩人之間最大的隔閡。</br> 怪不得高漫遠愿意為她做了這么多,原來都是為了此人……</br> 云恒瞧著云雨柔那張楚楚可憐的面容,更是怒極,那雙眸子噙著烈焰,激憤地沖云雨柔開口。</br> “云雨柔!你竟然還沒死!”</br> “當初我若是知道你如此歹毒,就不該讓爹娘將你接回將軍府,你的存在,就是一切罪惡的源頭,卑鄙至極!”</br> 他這個“好表妹”,不僅害得他弟弟慘死,還讓將軍府差點被皇上視作敵人,要不是他被皇后娘娘所救幡然醒悟,恐怕整個將軍府,都要被她給毀了!</br> 云恒恨透了云雨柔,也恨不能親手將這個敗類給鏟除。</br> 高管家頓時怒目著朝云恒呵斥,“放肆,休得無禮!”</br> 云恒氣得發抖,顧墨寒抬手攔了他一下,他才強忍著沒有發作。</br> 云雨柔冷冷地瞥了云恒一眼,冷哼一聲,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轉而看向人群里的顧墨寒。</br> 顧墨寒也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臉色陰沉至極。</br> 他依舊一身玄衣,高挑挺拔的身材,也如她記憶里那樣令人神往,當初她愛而不得的那個恣意少年,如今已沉穩不少,處處透著心安。</br> 她記得,為了得到如今的一切,她失去了多少,又犧牲了什么。</br> 云雨柔的眼神里蕩起層層難以平復的心緒,轉瞬即逝。</br> 她的嘴角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一如從前那個云雨柔一樣,“皇上,好久不見。”</br> “沒想到闊別兩年,你竟然變得不如從前了,臉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的樣子。”</br> “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后悔當初的抉擇,若是你不幫著南晚煙,我們今日也不至于站在對立面。”</br> 高管家也面色嚴肅地附和,“皇上,我早就跟你說過,最好不要再幫著南晚煙,否則就像今日一樣,我們終究會敵對。”</br> “既然您不聽勸,那我也不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給你們生的機會。”</br> 他的小主子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他絕對,會幫小主子達成所愿,讓她光明正大地站在大夏土地上,繼承主子的遺愿!</br> 顧墨寒白皙清雋的俊臉沉冷如霜。</br> 他狹長的鳳眸里噙著寒芒,看到這張無比熟悉的臉,就覺得心中惡寒,充滿了憤怒與悔恨。</br> 當初的云雨柔看似人畜無害,實則蛇蝎心腸,他就是愚蠢地為了這么一個人,將南晚煙傷透了心。</br> 而云雨柔更是變本加厲,竟然一次次利用莫須有的救命之恩要挾他,讓他和南晚煙漸行漸遠,最終到了不歡而散的地步。</br> 他來大夏之前,還以為她已經死了,卻不想竟在大夏發現了她的蛛絲馬跡,如今,果真出現在了逼宮的現場。</br> 剛剛他一進大殿,就認出云雨柔了,也只有她,會出現在高管家的身邊……</br> 他驀然攥緊了修長冷白的手指,冷冷一笑,“你果然沒死。”</br> “朕從未后悔過當初的決定,更不需要你們給機會,反倒是后悔被你蒙蔽這么多年,錯認了對晚煙的感情。”</br> “你不過是個冒牌貨,現在卻打算搶奪大夏儲君之位,不自量力!”</br> “呵,不自量力?”云雨柔冷笑一聲,旋即看向始終不吭聲的南晚煙,“是我不自量力,還是你們認不清現在的狀況?”</br> “南晚煙,你們現在可都是我的人質,只要我動動手指,隨時能讓你們尸骨無存!”</br> 大殿上的氣氛壓抑而凝重,大夏與西野之間對峙的情況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對高管家勢力的反掣。</br> 女皇坐在龍椅上按兵不動,陸笙笙也被云雨柔要挾著,不敢輕舉妄動。</br> 但陸笙笙的情緒卻平復不少,看了眼程書遠。</br> 程書遠敷衍著微微頷首,心思卻不在這上面。</br> 他眼神微妙地看著對峙的三人,心里多了幾分興致。</br> 這三人水火不容恩怨頗深,如今聚在一起,南晚煙的反應,倒是比他想象中平靜的多。</br> 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處變不驚,沉得住氣。</br> 不過,這也倒是令他越來越期待后續發展了,畢竟……他的公主和顧墨寒看上去,好像早就料到幽蘭就是云雨柔,一點都不詫異的模樣。</br> 說不定,又留有什么后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