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寒百思不得其解,“朕雖然跟女皇接觸不多,但她對晚煙定是真心實意的,不可能同意晚煙去和親。”</br> “如今應了口,那必然是那信上寫了什么,拿捏住了她。”</br> 那信上的內容絕對牽扯到大夏的命脈,才會讓女皇如此痛苦糾結,可到底,寫了什么呢?</br> 顧墨寒眉眼沉沉,毫無頭緒,于風和云恒就更懵逼了。</br> 兩人面面相覷,默契地搖搖頭,“屬下/卑職也不知。”</br> “這封信看上去確實很重要,但信上的內容,實在是猜不到啊。”</br> 顧墨寒嗯了一聲,驀然想起方才宮宴開始之前,秦逸然眼神中的藐視和他口出狂言的挑釁。</br> 男人狹長的眸子頓時冷郁,劃過一絲駭人的殺意,嘴里低聲道,“不管那信上寫了什么,都能看出,秦逸然是做足了準備的……”</br> 此次和親,勢必要掀起波瀾,攪弄風云了!</br> ……</br> 殿內,只留了重臣,幾位皇子,以及南晚煙。</br> 四位皇子站在南晚煙身邊,陸宴安臉色最難看,就等著聽女皇的說法。</br> 重臣們站在另一側,此刻大氣不敢喘一口,偶爾觀察著女皇的神色。</br> 南晚煙蹙眉,紅唇抿緊,一瞬不瞬地盯著女皇,沒有開口。</br> 女皇看著眼前眾人,忽而嘆了口氣,緊鎖眉頭開口道,“今日一事,你們不必過問緣由。”</br> “朕只能告訴你們,目前局勢有變,大夏,可能真的需要去和親了……”</br> 眾人神色大駭,都看得出女皇眼神中的掙扎與躊躇。</br> 南晚煙亦如此,只不過眼眸里的深意更濃了幾分。</br> 有幾個主和的重臣立馬站了出來,紛紛點頭贊同女皇的決策。</br> “陛下的決定沒有問題,和親能夠解決的事情,切莫上升到兩國交戰,戰爭勞民傷財,二十年前的教訓,足夠驚心了。”</br> “是啊,而且此次和親,乃是先帝定下來的,有契書為證,若是我們大夏出爾反爾,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br> 說著,還有幾人故意看向南晚煙,“鳴凰公主身為儲君,應該擔起儲君的責任,做大夏的表率,將此次和親任務圓滿完成,這樣一來,我們大夏同天勝的關系,也能更進一步。”</br> “沒錯,若是剛才鳴凰公主,能像鴻靈公主那般主動承擔責任,也不至于將場面鬧得那么僵。”</br> 這些人言辭犀利,無不在指責南晚煙的自私,說她不顧全大局。</br> 這些刺耳的話語被南晚煙聽在心里,一陣的五味雜陳。</br> 她剛要開口,忽然一襲高大的紅色身影擋在了她面前。</br> 陸繹瀾掃著方才說話的幾位重臣,瞇著眼微微一笑,周身都籠罩上一層令人膽寒的戾氣。</br> “諸位大臣們還真是上年紀了,一個個站著說話都不腰疼。”</br> “本王只想問你們一句,若今日小丫頭不在大夏,你們以為,那秦逸然還會趕鴨子上架,來大夏提和親,履行契書之約?”</br> “他們從前絕口不提和親一事,是因為自大狂妄,太過輕看我們,也看不上鴻靈跟鴻福二人,如今愿意和親,無非是因為小丫頭,為大夏唯一的正統公主!”</br> “她身為大夏儲君,下嫁到天勝,便是牽制我們大夏最好的‘人質’,你們這幫老骨頭,若是貪生怕死,大可以躲在龜殼里縮著,避而不談!”</br> “但本王看不上天勝那幫人,想要小丫頭和親,絕無可能!連儲君都護不住,何談護住百姓,大夏寧可一戰!”</br> 陸繹瀾向來護短,尤其是對南晚煙。</br> 他一字一句都充斥著嘲諷跟寒意,聽得方才那幾個主和的大臣臉色鐵青,卻又根本不敢反駁。</br> 陸宴安和陸疏陸遠也站了出來,擲地有聲地附和陸繹瀾的話。</br> “三哥說的不錯,我們大夏早已今時不同往日了,區區一個破契約,能奈我們何?”</br> “敢欺負皇妹的人。”</br> “殺無赦。”</br> 南晚煙看著幾個堅定維護她的哥哥,心生暖意。</br> 但她的眸光片刻不離女皇,以及被女皇按在桌上的那封信……</br> 四位皇子態度堅決,那些主張不和親的重臣們也站了出來,紛紛獻言。</br> “幾位殿下說的有道理,你們這些人只顧眼前利益,卻從未考慮過大夏的未來。”</br> “鳴凰公主可是儲君,是唯一的正統,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可能將儲君拱手相讓!這是會動搖民心的啊!”</br> “況且現在西野的皇帝還在大夏,他就算再不好,那也是鳴凰公主的……曾經的夫君!要是公主她和親了,西野皇帝絕對不會善罷甘休。”</br> “搞不好到時候,就是天勝與西野聯手,一塊打我們大夏了!”</br> 清時殿里的眾人自動分成兩派,爭執不下,女皇揉著太陽穴,只覺得無比頭疼。</br> 她忽然緊蹙起眉頭,手指敲著桌面,“好了,都別吵了!”</br> “朕跟你們說此事,并非為了聽你們在這吵吵鬧鬧,如果一時半會兒拿不定主意,那就往后再議吧!”</br> “朕乏了,想一個人靜一靜。”</br> 女皇明顯是在下逐客令,眾臣頓時安靜下來,誰都沒有繼續吭聲,畢恭畢敬地行禮退下。</br> 而幾位皇子不太想走,陸繹瀾見南晚煙不動,眼眸微深,帶著其余幾位皇子離開了。</br> 殿內一下安靜下來,只剩南晚煙和女皇。</br> 女皇瞧著她,嘆氣道:“怎么不走?”</br> 南晚煙之前一直沒說話,一是此事牽扯到她本人,說多錯多,二是癥結點不在和親,而在那封信。</br> 她半瞇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女皇,輕聲追問道,“姨母可否告訴晚煙,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什么,讓您如此忌憚?”</br> 聞言,女皇的臉色頓時一沉,眸底掠過痛苦之色,她瞧著眼前一身紅衣,滿臉困惑的南晚煙,忍不住長長的嘆息。</br> “晚煙,信上所說的,不僅僅關乎于朕,關于大夏,還關乎于你,甚至——牽扯到了顧墨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