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然都進殿了,他身后的那些個文臣自然不敢怠慢,亦步亦趨地追了上去。</br> 而太子的幕僚在路過顧墨寒的時候,側目冷睨他一眼,神色里藏了幾分諱莫如深的意味。</br> 對于顧墨寒而言,秦逸然無疑就是個跳梁小丑,不管現在如何嘴硬,待會兒,他勢必要讓天勝眾人知道,南晚煙是他的妻。</br> 誰都別想覬覦他的女人!</br> 他陰鷙的雙眸里蓄滿戾氣,胸口處有些輕微的疼痛,顧墨寒卻沒在意,擰著眉頭收斂好心緒,昂首闊步邁入清時殿。</br> 西野皇帝的到來,引起了殿內一陣嘩然。</br> 大家原本都在各自閑聊,可看到顧墨寒,所有人紛紛止住了聲音,目光齊刷刷朝他望去。</br> 男人墨袍加身,衣袖處還繡著暗金色的龍紋,整個人身如玉樹,白皙清雋的俊臉在燈火通明的大殿里,顯得格外攝人心魄。</br> 生的好皮囊,怪不得小郡主和小世子也能這般精致如玉。</br> 眾人屏息凝神看著他,他卻恍若未覺,滿心滿眼只有南晚煙一人。</br> 眾目睽睽之下,顧墨寒直奔向南晚煙的身邊,毫不猶豫地坐下。</br> 見狀,眾人瞬間震驚駭然地盯著顧墨寒,低聲交頭接耳起來。</br> 南晚煙驚詫的看著他,也禁不住蹙眉,側目看向他低聲提醒道,“顧墨寒,你不該坐這兒的?!?lt;/br> 顧墨寒卻佯裝不解地挑眉,“嗯?為何?”</br> 南晚煙無奈,朝他湊近了些,溫柔的語氣里帶了幾分提醒之意。</br> “你是西野的皇帝,有自己的位置?!?lt;/br> 說著,她眼神示意對面排頭的那個空座,“這里是公主們呆的地方,就連那些男寵都不跟我坐在一起,你這么堂而皇之地坐過來,于禮不和?!?lt;/br> 她是想讓他幫忙搞定天勝太子,但沒說可以亂了大夏禮法,尤其是今日的宮宴牽扯三國不算小事,顧墨寒應該注意些。</br> 可顧墨寒毫不在意,挑眉冷冰冰地掃了眾人一眼,薄唇冷勾,“我不會走的,就要陪在你身邊?!?lt;/br> “旁人想說,那就讓他們去說,無妨。”</br> “可是……”</br> “沒什么可是?!彼捯粑绰?,顧墨寒就直接打斷,反倒更加親近地靠了過來,鳳眸里的情意濃烈,語氣更是帶著撩撥心弦的感覺。</br> “晚煙,你不是說要跟我合作么?方才你沒見到,那秦逸然態度惡劣得很,竟然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詞。”</br> “我看他不爽,不想離你太遠,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告訴這在場眾人,我才是你的夫君?!?lt;/br> “若是我坐到對面去了,我們夫妻還如何一唱一和?”</br> 當然,這只是一個借口,他就是想跟她呆一塊罷了,尤其是她說完那句,走腎不走心之后,他就想看看,她究竟是嘴硬,還是她的心硬。</br> 顧墨寒的眼神炙熱,仿佛能燙人,說出來的話也令人面紅耳赤,南晚煙有些招架不住。</br> 她想到兩人剛剛才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耳根驀然一紅,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去,“算了,隨你吧。”</br> 顧墨寒如墨般深邃的眸子里劃過一抹笑意,滿足地待在南晚煙的身邊,毫不避諱地跟她親昵。</br> 這一幕被斜對面的秦逸然,以及程書遠等人看在眼里,眼中都泛起一陣冷意。</br> 尤其是秦逸然,握著酒盞的手都在用力,邪肆的眸子里閃過狠佞。</br> 但很快,他便仰頭灌了一口酒,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自語道,“顧墨寒,本宮倒要看看,你還能嘚瑟多久!”</br> 秦逸然身邊的幕僚自覺地給他斟滿酒,目光卻時不時掃向南晚煙跟顧墨寒。</br> 他隱忍著眸中的殺意,很快便低下頭去,歸于平靜。</br> 殿里的氣氛漸漸又恢復熱鬧。</br> 眾皇子盡管看顧墨寒不順眼,但皇妹準允,他們也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樣。</br> 一切以皇妹的心意為先。</br> 南晚煙覺得有些渴了,剛要伸手去拿茶杯,顧墨寒便已經猜到了她的心思,將手里剝好的橘子遞到她的嘴邊。</br> “水喝多了也不太方便,先吃瓣橘子吧?!?lt;/br> “噢噢。”南晚煙一愣,伸手打算接過,“多謝?!?lt;/br> 可顧墨寒故意抬手,勾唇邪邪一笑,“我喂你。”</br>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要說南晚煙毫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但她知道,顧墨寒這廝就喜歡在所有人面前,宣告主權,若是此刻她不從,他還會變著法兒地繼續。</br> 更何況,人都坐在她身邊了,本來就是為了打破和親局面的,該配合配合。</br> 她輕輕掃了他一眼,張嘴將橘子咬住。</br> 紅唇擦過他冰涼的指尖,兩人的心弦都好似被人撥動一般,顫了顫。</br> 兩人對視一眼,顧墨寒的目光更加熱烈,南晚煙的表情則有點僵住,還是倉皇的轉過了腦袋,耳朵都忍不住發紅。</br> 鎮定,怎么跟個小媳婦似的。</br> 顧墨寒眸中含笑,摩挲著指尖上殘留的溫度,見她揉了揉腰,便立即將自己身后的墊子抽出來,仔細地幫南晚煙墊在腰后。</br> 南晚煙一驚,像只小兔子一樣顫了顫,回眸不解地盯著他,“你不用?”</br> 顧墨寒瞧著她,意味深長地笑笑,語氣里帶了幾分曖昧,“我身體好,用不上這個。”</br> “可是你不同,我今日孟浪了些,時間又久了點,你的腰肯定疼了?!?lt;/br> “得好好護著,不然,往后我們還如何多多益善?”</br> “顧墨寒!”南晚煙的俏臉頓時變得滾燙,明媚的眸子里盛滿了羞惱之色,忍不住輕輕打了男人一拳,低斥道。</br> “這么多人都在,你說什么呢!”</br> 她的拳頭軟綿綿的,砸在顧墨寒身上根本不痛不癢,可他卻順勢抓住了南晚煙溫熱纖細的手,裹在掌心里。</br> “你看,你生氣了,下次我定溫柔些,不過你實在誘人,我這承諾未必能守得住……”</br> 眼看著顧墨寒越說越過分,南晚煙的臉都快紅得冒煙了,恨不能直接堵上他的嘴。</br> 還好他還知羞,聲音很低,她憤憤地抽出手瞪了他一眼,將一塊糕點塞進他的嘴里,“油腔滑調!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br> “你方才沒聽四哥說嗎,往后沒有可能了!”</br> 這兩人打打鬧鬧的模樣簡直就是調情,惹得殿里不少人側目驚嘆,秦逸然的眸子更是一冷,差點捏碎了酒盞。</br> 諸位皇子更不用說,面色都青了,養的好好的大白菜,又要被挖走了。</br> 夜千風的目光微暗,仰頭喝酒,程書遠瞧著,眸底的戾氣卻愈發的重。</br> 只有西野眾人樂呵呵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br> 就在這時,陸笙笙也剛好進場。</br> 她一進來就看到南晚煙和顧墨寒在打情罵俏,眸光忽閃,隨后朝這邊走來,語氣里充滿了羨慕的意思。</br> “鳴凰,都說小別勝新婚,看來話不假,瞧瞧你和皇上這恩愛模樣,就連我看著,都有些羨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