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晚煙的身邊不僅有個夜千風,還有個花枝招展的程書遠……</br> 這一刻,顧墨寒終于體會到,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心愛之人,是種什么樣的滋味。</br> 當初南晚煙看著他跟云雨柔相處時的心情,他現在也再感同身受不過。</br> 顧墨寒的薄唇抿緊,看著夜千風,直言不諱地道。</br> “你說的話,朕原封不動還給你,這幾年你的確為晚煙,為朕的孩子付出了很多,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朕都會滿足你,只要你想要,朕都會幫你?!?lt;/br> “當然,前提是你不要妄想不該屬于你的。”</br> 言辭中明里暗里都在警告,確切地說是提醒夜千風,南晚煙不是他該妄想的對象。</br> 這是他的底線,也是因為他確實沒有任何的信心,跟莫允明跟夜千風這些赤城,默默付出之人比起來,他終究是個犯過錯的人……</br> 不過,他也是說話算話的,受人恩惠需償還,只要夜千風開口,他行必果。</br> 夜千風冷臉,淺棕的瞳仁倒映出顧墨寒那張不可一世的俊臉,微微攥緊了拳。</br> 真是頑固不化!</br> 他給顧墨寒喂完粥,顧墨寒也還算配合,只是在這期間,兩人沒再有過任何言語上的交流。</br> 殿內氣氛冷凝,夜千風收好碗筷,起身就要走,顧墨寒卻忽然從身后叫住了他,語氣充滿探究,“夜千風,你怎么看那個程書遠的?”</br> 當時在霧海,所有人都很慌亂,為他做很多事情,但他卻十分冷靜,甚至還有心思掃視周圍,也目睹過夜千風和程書遠的情況。</br> 當時雖然看得不太真切,但也知道程書遠的手臂折了。</br> 他還聽到了有些人在議論紛紛,說那個拯救了他們的機關卡扣,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殘破不堪,明顯被蠻力扭得四分五裂。</br> 而用蠻力拉開的人,好像就是程書遠弄的。</br> 他內力深厚又是習武之人,就算看不明白這機關要點,但也清楚,能承載所有機關運力的卡扣,一定不容易弄破。</br> 可以他之前跟程書遠打交道的過程來看,程書遠成日不是拈酸吃醋,就是在墨言和夜千風之間來回蹦跶,看起來不是什么厲害的高手。</br> 但現在露了這一手,程書遠似乎,或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br> 夜千風聞言,腳步驀然一頓,深黑的眼底閃爍著寒芒。</br> 程書遠是家里的紈绔子弟,向來不受寵愛,他卻知道,程書遠絕非等閑之輩,在宮里更是一直藏拙。</br> 但他也沒想到程書遠藏得這么深,武力值居然會那么高。</br> 那個機關,他是想讓程書遠幫忙弄開,那是因為他真無計可施,云恒也未必能行,便那么試探的下套,卻不想,程書遠竟然這么強橫地弄好了,事后還一聲不吭。</br> 經過今日這一遭,他已經知道程書遠對南晚煙的關心肯定不會是假的,為了她都不愿再藏拙,可除此之外,程書遠待在南晚煙身邊還有沒有別的目的,他實在猜不透。</br> 但這些話,夜千風只字未提,甚至都沒回頭再看顧墨寒一眼,拂袖邁步離開了。</br> 顧墨寒蹙眉,料想到會這樣,倒也沒再喊住夜千風,而是看他走遠后,才朝門門口幽幽開口,“云恒!”</br> 云恒從南晚煙幫忙處理程書遠的傷口開始,就一直等在顧墨寒的門口,見夜千風就這么毫發未傷地出來了,還有些詫異。</br> 緊接著有聽到顧墨寒喊他,他也不敢亂想,忙不迭跑進屋去,眼里滿是驚喜。</br> “皇上您終于醒了!找卑職有何吩咐?”</br> 他仔仔細細觀察著顧墨寒,見他只是后背跟雙手動彈不得,其余都沒大礙,瞬間在心里松了口氣。</br> 顧墨寒幽冷的雙眸凝視著夜千風離開的方向,薄唇翕合冷聲道,“朕要你去暗中盯著程書遠的一舉一動,若有任何不妥,及時將他控制起來?!?lt;/br> 盯著程書遠?程書遠有什么好盯著的?</br> 云恒挑眉,隨后立馬鄭重點頭應下,“是,卑職明白!”</br> 說罷,他又跟顧墨寒寒暄了幾句,確定他真的沒事以后,才立馬退出寢殿安排人手了。</br> 等到云恒走后,殿里再度變得鴉雀無聲起來。</br> 顧墨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卻滿腦子都在想他和南晚煙還在山洞里的時候,她在他懷里無聲落淚的樣子,忍不住心里疼惜萬分。</br> 她的那一句“我承認,我的心里還有你”,一直在耳邊回響,他高興地勾起唇角,眼底滿是笑意,甚至會忍不住笑出來。</br> 真好,真好!</br> 他的妻子,終于承認心里有他了!</br> 天還憐他,還憐他!</br> 他現在就想見到她,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了!</br> 抱著這樣的心態,顧墨寒試著動了動手腕,強忍住疼痛,意欲下床去找南晚煙。</br>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陣細膩溫柔的嗓音,“不老老實實在床上呆著,你想去哪兒?”</br> “晚煙?!”顧墨寒驚喜地抬眸,就看到一身紅裙的南晚煙,不疾不徐地朝他走來,俏臉上略顯蒼白,但看起來精神不錯。</br> 男人俊美的臉上驀然浮現笑意,唇角揚起止都止不住,“我方才還在想你,你便來了?!?lt;/br> 轉念想到什么,顧墨寒又上下打量她,“你的臉色不太好,是哪里傷著了?”</br> “你都把我護在懷里了,我能受什么傷,而且我已經休息了一會了,情況比你好千萬倍。”</br> 也是。</br> 顧墨寒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清雋白皙的臉上染著笑意,直勾勾的盯著她。</br> 南晚煙一瞬不瞬地盯著顧墨寒,眼眸里藏著幾分深意,面上卻沒表露出來,照樣噓寒問暖道。</br> “你的傷口可好些了,手臂能動嗎?”</br> 顧墨寒聞言,特意佯裝疼痛地皺起眉,還想趁機求得她的可憐,“沒有,還疼著。”</br> “要不,你再幫我看看?”</br> 南晚煙見他一副可憐模樣,不知為何,眉間隱忍著什么,“方才我還見你要下床,以為你不疼呢,怎么現在又知道疼了?”</br> 小心思被戳穿的顧墨寒不免有些神色一滯,繼而深情凝著南晚煙,“其實還好,見到你,似乎就不那么疼了?!?lt;/br> “不過,你怎么忽然來了,不是在休息么?”</br> 南晚煙藏在袖袍里的手緊了緊,臉色依舊平常,“睡夠了,便來看看你的傷勢?!?lt;/br> “也想到個問題,順便來問問你?!?lt;/br> 顧墨寒不以為意,想也沒想就應下了,“你說。”</br> 南晚煙半瞇眼眸盯著他,神色難辨陰晴。</br> “你跟墨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