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這樣的苦日子，到底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br> 聽到云恒后面的安排，顧墨寒這才還算滿意地勾唇露出一抹笑意，“嗯。”</br> 他摩挲著南晚煙剛才留下來的銀針，眼底意味深長，跟著戰戰兢兢的云恒，住進了南晚煙隔壁的屋子里。</br> 云恒站在屋里，跟顧墨寒大眼瞪小眼，抓耳撓腮的難受。</br> 終于，他再也忍不住地打破沉默。</br> “皇上，接下來可怎么辦啊，您現在跟墨言都住進公主府了，要是讓皇后娘娘發現什么不對，您的身份隨時都會被拆穿的。”</br> “并且屬下總覺得，皇后娘娘今日像是發現了點端倪，看墨言的眼神一直都不太對勁，要不是今日凝碧宮上突發刺殺一事，轉移了娘娘的注意力，恐怕她早就追著墨言發問了。”</br> 他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都到這個節骨眼兒上了，皇上偏偏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唯獨他這個受氣包，兩頭都討不到好。</br> 顧墨寒精致的眉眼沉沉，修長的指節有節奏地敲打在桌面，似乎有著自己的打算。</br> 他看著被包扎的掌心，不急不躁、</br> 可云恒急啊，顧墨寒越是不說話，他就越是難受，就差原地跺腳了。</br> “哎喲皇上，要不我們早點坦白從寬吧，說不定還能求得皇后娘娘的原諒！”</br> 皇后娘娘今日知道他是細作，都氣得快不想讓他見封央了，這或許還是看在他兩年多里，勞苦功高的份上，沒有過多追責。</br> 但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他不僅當了細作，還幫著皇上隱瞞身份，吃里扒外的騙得她團團轉，她肯定會很生氣的！</br> 顧墨寒沉眉睨了云恒一眼，偏沒有聽勸，反倒成竹在胸地開口，“無妨，就讓墨言繼續這么演下去。”</br> “朕感覺，能夠趕在晚煙發現之前，當年的真相會先捅出來。”</br> 很快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就差那么一小步，他和晚煙，說不定就可以冰釋前嫌了。</br> 等他們冰釋前嫌，身份的事情，他自當告知，這樣她也不會很生氣，現在說的話，為時過早，且還會惹怒她，不值當。</br> 顧墨寒已經拿定主意，云恒在心里叫苦不迭，但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垂頭喪氣地準備退下。</br> 就在這時，身后忽然傳來顧墨寒略顯柔和的聲音，“對了，小蒸餃他們姐弟四人，如今在哪兒呢？”</br> 云恒老老實實地轉身回道，“現在這個時辰，郡主和世子他們都在學堂里上課呢，離公主府不遠，應該也快下課了。”</br> “帶朕過去。”顧墨寒二話不說起身，徑直朝屋外走去。</br> 云恒蔫兒巴地跟上，顯得很是心不在焉。</br> 他認為顧墨寒現在純粹就是在作死，為了皇上的“人身安全”考慮，他也是時候給皇上和皇后娘娘做出些貢獻了。</br> 他忽然想到什么，偷著壞笑起來。</br> 要不——他就給皇上和皇后娘娘下猛藥，讓他倆睡一覺得了！</br> 以皇上的能力來說，再要個三胎，完全不是問題！</br> 而且以前承王不久常說嗎，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兩位主子只要多在床上打架，多生幾個孩子，總能修復感情的！</br> 于是，他找了個借口讓人帶顧墨寒去學堂，自己興奮地下去，開始籌備他的“完美計劃”了……</br> 與此同時，惱火的南晚煙也回到了寢殿，原本想讓墨言跟著來，吩咐他做事的，但想到他今日的表現實在不如人意，而且他有傷在身，就讓他回去了。</br> 封央在殿內清掃，見她臉色難看衣衫不整的模樣，著實是嚇了一跳，趕忙迎上去，皺著眉頭問道。</br> “公主這是怎么了，難道那皇帝又欺負您了？！”</br> 南晚煙想到剛才的事情就煩，看了看封央，心里念及云恒，就更煩了。</br> 但她收斂起心緒，只平靜地搖了搖頭，“沒事，你不用擔心。”</br> “只是今日宮里發生了些變故，有兩件事情我不想再拖，需要你幫我盡快處理好。”</br> 封央盡管擔心，可見到南晚煙不愿意提，也沒再問什么，嚴肅地應下，“還請公主吩咐。”</br> 南晚煙的眸色微深，想到今日宮宴上發生的一切，纖長的手指收緊了些，面色沉冷開口道。</br> “首先，我需要你派人幫我盯緊鴻靈的動向，接下來的這段時間，無論她做了什么，見了什么人，都要一五一十地向我匯報，但切忌打草驚蛇。”</br> “其次，明日你便動身去霧海，將舅舅的棺槨挖出來，我要重新驗尸。”</br> 雖然第二件事情南晚煙已經提前吩咐過了，但封央聽著還是有些心驚。</br> “是，公主。”她應下，轉念想了想陸笙笙的不妥之處。</br> 因為今日宮宴上發生的慘劇她也有所耳聞，陸皎皎那人雖然蠢笨，但這次明顯是被人當槍使了。</br> 公主之所以讓她盯緊鴻靈，定是發現了什么端倪吧。</br> 封央將心緒悉數收斂，隨后望著南晚煙，認真地開口問道，“奴婢記住了，定會幫公主辦好這兩件事情。”</br> “只是不知道，今日您和那顧墨寒之間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了？”</br> 南晚煙現在都快煩死顧墨寒了，偏偏還必須跟他捆綁在一起，甩都甩不開。</br> 無奈，她揉著太陽穴，“過程還算比較順利，只不過，城池交換事務期間，他要我一直陪同。”</br> “雖然有些麻煩，但時間最多也就一個月，忍忍就過去了，想來也不會有什么變故。”</br> 顧墨寒竟然要求公主陪他一起處理嗎？</br> 封央聽后，臉色明顯不太好看，開門見山地說了一句，“那西野帝王如今追您追得那么緊，想來肯定是想要重新跟您和好。”</br> “奴婢雖然跟他接觸不多，但也看得出來，他為人霸道偏執，一旦是他認定的，就絕對不會放走，不達目的不罷休。”</br> 抿抿唇，封央忍不住地補充道，“公主，奴婢怕您到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就上了那顧墨寒的套。”</br> 她深知南晚煙還在顧墨寒身邊的時候，都遭受過怎樣的痛苦折磨，此刻更是不滿顧墨寒想一出是一出。</br> 他根本都不知道，當初公主懷著身孕，受了多少罪，分娩時更是差點難產而死，兩位小世子也命懸一線。</br> 若非夜公子及時找來藥材，公主恐怕都已經香消玉殞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