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白術(shù)出錢買下了玉佩, 照她的話說十塊靈石又不貴, 做個添頭日后還能拿去送人。
    看人下菜碟，專宰有錢人的障月被氣得不輕。在她看來, 十塊靈石賣給雪螢, 那是彰顯自己的本事。同樣價格賣給白術(shù), 那就是恥辱。
    感到被羞辱的障月最后貴賓卡都忘了送, 負氣離去。
    待雪螢和白術(shù)離去，弟子前來稟告，“圣女她們走了, 咱們要不要……”
    把這兩人拉入黑名單！
    障月氣的撕帕子, 十年前那個劍修就算了，如今還來一個。她豈能忍！
    當?shù)弥┪災耸翘T弟子，還是傳說中的劍仙之徒時，障月冷冷一笑, 傲慢抬起下巴。
    “哦，劍仙之徒, 我正愁沒地方蹭熱度, 她倒是主動送上門。”
    只要拿下此人，她就能在道界打開市場，提高知名度, 到時這些甲方還不是源源不斷送上門, 哭著喊著求她帶貨。
    區(qū)區(qū)一個劍修，她還拿不下。
    “給我約戰(zhàn)！”
    ……
    雪螢和白術(shù)走在回去的路上，白術(shù)感嘆, “地域隔閡難消。”
    給一個劍修推薦，趕著做慈善嗎？
    她看雪螢一言不發(fā)，好奇問，“道友怎么了？”
    打從離開起，雪螢一直沒開口，這會她終于想通了，“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我之所以不接受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是因為白露會不高興。”
    “你想，我打架時候這些東西閃來閃去，誰還能看見白露的美。”
    雪螢說著憐愛摸了摸腰間的佩劍，溫柔無比。
    白術(shù)掩袖輕笑，“谷主說劍修樂趣無窮，我初聞不解，今日算是明白了。”
    雪螢沒接話。她覺得白術(shù)和蒼梧一樣，都是笑瞇瞇的，看不懂他們在想什么。
    雖然她大部分時候都懶得猜別人在想什么。
    晚些時候障月的約戰(zhàn)貼送來，渡以舟問道，“發(fā)生何事？”
    雪螢拿著約戰(zhàn)貼翻來覆去看，轉(zhuǎn)手給了渡以舟，“我也不清楚，就見過她一次。”
    渡以舟倒是看明白了里頭的玄機，“她不是和你約戰(zhàn)，而是和劍仙之徒約戰(zhàn)。”
    雪螢似懂非懂，不管是她這個人，還是劍仙之徒，她打算接下障月的約戰(zhàn)。
    女人才不打男人，女人就該打女人。
    渡以舟不太贊同，“眼下武評會為重，她突然約戰(zhàn)，用意不明，恐其中有詐。”
    雪螢沒想那么多，“堂堂正正打架有什么詐，贏了就是贏了，要是輸了……”
    雪螢語氣突然沉重，“欠太初宗的錢，師兄能不能給我打個折扣？我恐怕下半輩子……”
    渡以舟表情很疑惑，“你會輸？”
    雪螢停下話，“那倒不會。”
    “那便是了。”渡以舟把戰(zhàn)帖推到她面前，起身道，“只準贏不許輸。”
    言下之意就是沒門。
    雪螢捏著戰(zhàn)帖，倒是記起一件事。渡師兄好像不知道這次回去她就能繼任劍仙了。
    她彎彎嘴角，有些開心。
    雪螢沒打算把事鬧大，障月巴不得整個云夢澤都來圍觀這場世紀大戰(zhàn)，小喇叭在店門口一擺，不出三天大伙都知曉了。
    “劍仙之徒雪螢，劍仙之徒雪螢，道界劍仙之徒，和我們圣女約戰(zhàn)了，我們圣女不愿意，但是沒有辦法，為了天音閣只能出面。法修們，劍修們，雜修們。八月初九，八月初九，就在景城，我們圣女要和劍仙之徒?jīng)Q一死戰(zhàn)，殊死一戰(zhàn)，拼死一搏！”
    由于過于洗腦，隔天就有人上來問情況，渡以舟擰著眉質(zhì)問雪螢，“怎么回事？”
    現(xiàn)在全城都知道雪螢是個殘酷無情無理取鬧的女人。加個前綴，太玄門弟子，劍仙之徒。
    得虧他是太初宗弟子，要是換做溫安，估計拎著雪螢的頭去賠禮道歉了。
    大門派就得有大門派的氣度，仗勢欺人不是用嘴說的，而是拿眼神鄙視的。
    雪螢也很懵，“除了我沒買她的法寶之外，我什么都沒做。”
    等渡以舟詳細了解情況，他恨鐵不成鋼，“出門在外給我省什么。本命劍都是我太初宗造的，還給我惹事。”
    這話說的，搞得你們法修負責發(fā)老婆，他們劍修就得老實當女婿。
    “別炫了，我都聽子雅說了，上代二十八名劍沒送完，你們就改個名字重新當神劍重新送，人家賣庫存貨都打折，你們連個劍鞘都不換。”
    渡以舟冷笑，“怎么你還想買一送一。”
    雪螢小聲道，“也不是不行。”
    回答她的是渡以舟冰冷的眼神。
    劍修的劍是老婆，沒聽說過哪個劍修的劍還分老婆小妾，他們法修都沒這么濫情。
    被渡以舟這個法修念了一頓劍修基本準則，雪螢怏怏出門，迎頭遇上外頭的林酒酒，“林妹妹。”
    渡以舟先一步走人，剩下兩人沉默了會，還是林酒酒主動開口，“我聽說師姐要和圣女障月約戰(zhàn)。”
    雪螢點頭，算是承認了。
    林酒酒欲言又止，障月說是圣女其實和魔女無異，她本是血海誕生的阿修羅女，不知為何流落識界，被收入天音閣后，搖身一變，成了和佛子平起平坐的圣女。
    上一世雪螢師姐落入這個圣女障月手中，因為障月嫉妒雪螢和君琢的感情，對雪螢施以極刑，雪螢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幾乎送掉半條命。
    林酒酒猶豫再三，還是告知情況，“圣女障月善音攻，遇血會發(fā)狂，師姐千萬要小心。”
    雪螢對劇情忘得差不多，只記得原著里女配排著隊虐她，哪個是哪個根本沒印象。現(xiàn)在林酒酒來提醒，不管如何雪螢還是道了句謝。
    走了三步，前頭是柳君琢，他不是來送情報的，“我聽師兄師姐說，那個圣女障月很厲害。”
    雪螢抬眸看他，柳君琢自顧自說下去，“師姐，如果我再強一些，是否就能替師姐出頭了。”
    雪螢認真想了想，“不大可能。”
    “我是要成為劍仙的人。”
    劍仙懂嗎，天下第一，敢爬到她頭上的都得死！
    大約是有不可告人的交易，第二日離相帶著優(yōu)曇找上門來了。
    優(yōu)曇自打沒了頭發(fā)特別高興，可惜離相護法不是很開心。雪螢聽白術(shù)說，離相曾經(jīng)偷偷來討要生發(fā)劑。結(jié)果被蒼梧一句話噴回去。
    太素谷是三甲醫(yī)院，不是私人美容院，滾遠點。
    這說明一個道理，學醫(yī)救不了禿頭。
    這位昔日對雪螢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大師，今日難得流露一絲猶豫，欲言又止。
    “此乃曠古之戰(zhàn)。”離相臉上莊重無比，默默握緊了拳頭。
    為了鹿野苑未來三年的gdp，他等愿意忍辱負重，和天音閣狼狽為奸，至于劍仙之徒。
    對不住了，借你熱度一用！
    臨走之前優(yōu)曇補充了一句，“離相和我都會去觀戰(zhàn)，爸爸加油。”
    雪螢禮尚往來，“我不會讓爹失望的。”
    到了八月初九那天，原本圍觀海選賽的看客寥寥無幾，大部分跑來這邊看熱鬧。
    雪螢如約而至，她依舊穿著那身紗衣，背后背著劍匣，如霧的輕紗蒙去她半張臉，只剩一個綽約的剪影。
    等了一會障月才現(xiàn)身。比起開業(yè)那天，今日障月打扮更加華麗。
    她依舊赤足踩地，梳著凌云髻，步搖金翠纏進青絲，如神妃仙子。雪螢注意到，今天障月特意換了身簡便的衣裙。重點是她雙足。
    生怕下面的女修看不見，障月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如履平地，金色蓮花自她腳下生出，七步之后便消散而去，如此反復。
    有人驚呼，“佛行七步，步步生蓮。”
    障月笑的格外開心，“這個呢，是鹿野苑限量法寶步步生蓮，在識界超級火哦，一枚普通聚氣丹可以維持三小時，男女都可以用呢，有蓮香檀香兩種香型，使用效果大家也看見了，非常漂亮哦。”
    一些女修蠢蠢欲動，障月隨意跳了幾步，她身段柔軟，加之腳下的蓮花，堪稱一絕。
    雪螢默默收回白露，她道優(yōu)曇找上自己也就算了，怎么離相也一起來，敢情障月賣的是你們的貨。
    想不到你們鹿野苑不但會找美女代言人，還玩限量出售。
    你們和天音閣同流合污，知不知道佛祖有多難過。
    已經(jīng)有女修站不住了，“我要買。”
    障月停下來落地，“大家先不要急哦，等我和劍仙之徒過完招，大家看效果再考慮要不要買。鹿野苑的代理就在現(xiàn)場，不會虧待大家呢。”
    前頭的帶貨完了，障月才面帶微笑看向雪螢，兩人行禮過后，正式開打前，障月說了一句。
    “道友的面紗好礙眼哎。”
    這是一種挑釁，雪螢周身氣勢一變，兩人皆是動真格。
    障月手中忽然現(xiàn)出無弦琵琶，凌空一躍，素手一撥，五音化作冰凌，直殺雪螢而去。
    雪螢身形一動，在躲過第一道殺機后，白露出鞘，擋下了第二波攻擊。
    音殺最為鬼魅，可無形化有形，時隱時現(xiàn)，捉摸不定。
    雪螢明白自己是遇上了敵手，握緊白露，抬頭望向半空中的障月。
    她只說了一句，“下來。”
    劍氣如一把巨劍斬向障月，她臉色一變，被迫落地，第二只足尖還未沾地，雪螢的劍已經(jīng)殺來。
    障月神色一變，琵琶聲起，轉(zhuǎn)眼消失在雪螢眼前，整個人的氣息直接沒了。
    這是雪螢第一次見識障月的特殊之處。
    她閉眼沉氣，臺下的人開始躁動起來，打得好好的。怎么一個突然不見了，一個停下來不動，還閉眼了。
    突然，臺上于虛空中生出一只手，雪螢不曾睜眼，手中劍光一翻，朝著虛空刺去。
    她的劍架在了障月脖頸上，而障月堪堪摘下了她的面紗。
    那張容顏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有那么一瞬，不曾有聲語。
    雪螢睜開眼，失去觀火后她有些著急，“還我。”
    障月是有些惱的，她自認為自個臉蛋頂呱呱，結(jié)果雪螢用事實告訴她，她是真的瓜。
    不過在這么多人面前，障月才不會表明自己酸，她看出雪螢急著要此物，故意后退數(shù)步，用夸張的語調(diào)說，“哎呀，姐姐這么漂亮，為什么要戴面紗呀。”
    雪螢還沒搶回觀火，下線數(shù)章的諦聽之聲提著蓬蓬裙上場了。
    【哦，我的三清，瞧瞧你干了什么蠢事。你把人家的面紗摘下來了，你這個蠢貨，你的帶貨地位即將不保了。】
    雪螢眼皮子一跳，她還要臉的，為了避免更多意外，她向障月伸手，“道友，勞煩觀火還我。”
    障月怎么會還，她被帶貨二字死死戳中，捏著面紗不放，“你什么意思？”
    雪螢不得不提高聲音，“道友。”
    【你這個蠢貨，還要我說，和人打架輸了，也算不上漂亮。還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趕快給我下去，別再給我丟臉。】
    障月張了張口，想解釋什么，諦聽之聲又來了，【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又紅又黃，天吶你把雞蛋澆上去了嗎？你的品味真糟糕。】
    障月垂死掙扎，“我?guī)ж浭且涣鞯摹！?br/>     【是的，在你失敗后還能帶貨，可今天人們記住了什么，你那無法直視的穿衣品味以及沒有人家漂亮的臉蛋，哦，當然，還有高貴優(yōu)雅的我。】
    雪螢已經(jīng)握緊白露準備放空體內(nèi)靈氣，來個欠費通知時，諦聽之聲它變了。
    【宇宙無敵超級美少女，我的電我的光，我的達令，你簡直該死的迷人，我要醉倒在你的眸光里，十里春風趕不上你一起笑靨。昔有佳人，傾國傾城。爸爸，求求你了！】
    這一通馬屁聽得雪螢牙都酸了，她伸手想搶面紗，但是諦聽之聲更機靈，立馬又來了句，【不得不說，你的熱度蹭得太失敗了。如果是我，首先我會大肆宣揚自己的戰(zhàn)斗，然后宣布不去。】
    障月眼睛發(fā)亮，一下子被擊中內(nèi)心，“還請前輩指點迷津。”
    雪螢拿不到觀火，諦聽之聲是撒歡的講，【是的，你說不去，然后再去，相信我，經(jīng)過這一番操作，你的熱度將比劍仙之徒還要高。】
    聊到總結(jié)時，諦聽之聲感嘆，【面對強敵，她曾經(jīng)發(fā)起過挑戰(zhàn)，退卻過，但是命運告訴她，只有勇于承擔，直視挑戰(zhàn)。這樣的人才值得敬佩，她有故事，而你們愿意坐下來，聽她講故事嗎？】
    障月感動的都要落淚了，“前輩一番話令我茅塞頓開。”她還想找諦聽之聲取經(jīng)，下面的離相不滿了。
    提詞器一亮，白紙黑字。
    帶貨。
    職業(yè)操守讓障月不得不放棄雪螢，她重新?lián)P起笑容面對臺下觀眾，“讓大家久等了，現(xiàn)在開始接受步步生蓮的預定。”
    說歸說，障月手里的輕紗攥得緊，就沒打算還。
    諦聽之聲自然是盡心盡職做起背景音，【坐在臺上的障月，又想起了曾經(jīng)。她還是一個天音閣弟子時，每天的任務就是推銷法寶給香客，她很勤奮，每天都能超額完成任務。一日一日，幾年后她升為高級弟子，遇到上了人生中第一個困難。】
    凄婉的洞簫聲起，諦聽之聲換了一種腔調(diào)，【那次她遭受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困難，但她沒有退縮，她努力，她奮進，她跌到了，沒有關(guān)系，她重新爬起來了，并且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四周靜悄悄的，大家認真傾聽障月的努力史，直到最后大鑼聲響起，眾人方才如夢初醒。
    障月早就泣不成聲，站起來不住說謝謝，遠處的離相臉都黑了，恨不得自己當提詞器。
    帶貨帶貨，誰要聽你的奮斗史！
    障月拉過雪螢的手，深情款款，“你是最了解我的那個。”
    雪螢終于找到機會拿回觀火，堵了諦聽之聲那張嘴，她看誰都覺得眉清目秀。
    那頭障月感動拭淚，“謝謝大家愿意聽我的故事，非常感謝。”
    大家紛紛說沒事，等人群散的差不多，障月瞧見了一群光頭，以及他們哀怨的眼神。
    離相憤恨上前，指著障月罵道，“你竟被一個劍修蒙蔽，一個產(chǎn)品都沒賣出去。障月，我鹿野苑與你天音閣的合作到此為止！”
    障月小臉煞白，等離相帶著人馬揚長而去，方才如夢初醒。
    她，天音閣圣女，識界第一帶貨王，被同一個劍修耍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