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兵不血刃地從西線聯(lián)合軍的空軍基地帶走虎仔與一名副指揮官,這要歸功于“武源”的赫赫之名,大概這也是楚云升第一次體會到這個名聲,給自己帶來的正面好處。</br> 在東方,人們稱呼他為“天下第一人”,而在西方,則譯之為“全球最有力量與影響力的男人”。</br> 這是東西方文化差異所造成的兩種不同的表達(dá)方式,但不管如何,即便是楚云升如今被隱隱地歸為“神人”序列,諸大幸存勢力,尤其是在民間,這種稱呼卻并沒有多少改變,就其原因,倒不是各大勢力刻意如此,而是一個集體慣性的思維問題,這也是不管那個時代歷史問題都是一向糾結(jié)的所在,不是簡簡單單的憑借三言兩語就能一刀劃分清楚,并徹底改變得了的事情,至少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br> 楚云升早在從離開雒陽市后,就明顯地感覺到東方的各大勢力對他的態(tài)度詭異地逐漸趨于緩和,尤其是金陵城,不但放出小老虎的風(fēng)聲,甚至將景記都派了出來,挑明了血緣關(guān)系,信號十分的明顯。</br> 這種變換,他無法知道確切的內(nèi)幕,這并不是他專長,只能從一件件事情的發(fā)生與演變上,推測到那位自稱已將元火修入魂源的男人頭上,如果這個推測成立的話,那么此人的身份便顯而易見了——</br> 火族的領(lǐng)袖之一!</br> 即便不是領(lǐng)袖,他在火族內(nèi)部的身份也必定高得厲害,否則各方勢力,尤其是與當(dāng)年火族有關(guān)聯(lián)的城市,不可能如此聽話。</br> 這樣的話,金陵城的態(tài)度激變便可以能夠解釋得通了。</br> 楚云升還記得,金陵城曾經(jīng)與火族淵源極深,似乎從黑暗降臨起沒多久,火族便在冰族之前,參與到金陵城的各個方面之中。以至于到了開啟反世界入口的那天,冰族漓在金陵城的勢力仍遠(yuǎn)遠(yuǎn)不及火族,否則當(dāng)年也不至于過急打開入口,而導(dǎo)致金陵城亂入空間維度缺口而消失。</br> 說起來。當(dāng)年的金陵城,從第一任總指揮官開始直到方家的勢力,甚至是丁顏的舊友“火王”齊煊,都逃不過背后火族的影子,金陵城消失后。后面發(fā)生的事情,楚云升雖然基本一片空白,但當(dāng)初“激變”的時候,整個金陵城也只有他與冰火兩個族使被維度缺口彈了出來,而那個曾留下遺書,被火族控制的“火王”齊煊,卻隨著金陵城一同消失了!</br> 這讓站在銳翼蟲背上,疾速飛行的楚云升想起了當(dāng)時另外一件令他記憶深刻的事情。</br> 那年,他通過丁顏接到齊煊的一封托孤密信,以他那時候的知識與眼界。簡單地相信了一些事情,甚至齊煊自己都在信上寫道:</br> “自斗篷人來后,商議未妥,身體漸出異狀,我料自己時日無多,卻不知緣故,日夜惶恐不安,昨日將小兒藏于紫荊山中,若三日后,我不來找你取回此信。則我已魂飛魄散,你若還能見到我,那已非是本我!”</br> 這段內(nèi)容,他當(dāng)初因為懷疑斗篷人就是前輩所說的天外邪魔而記憶尤深。如今再想起來,不禁覺得萬分的可疑。</br> 首先,火族斗篷人找齊煊究竟商量了什么?</br> 齊煊沒說,丁顏也沒講清楚,而那個斗篷人后來又被自己所殺,這段秘辛便如沉入海底。早已不可得知。</br> 但當(dāng)初丁顏向自己推測的原因是因為火王齊煊的力量已經(jīng)引起斗篷人的興趣,試圖納入自己的麾下,并斷言要不了多久,斗篷人就會找到力量同樣強(qiáng)大的自己,因為當(dāng)時他是一直以火元氣覺醒者為假象出現(xiàn)在金陵城歷次戰(zhàn)斗之中的。</br> 如今再回過頭來細(xì)細(xì)一看,才詫異地發(fā)現(xiàn),斗篷人竟從來沒有找過自己!</br> 即便他殺紫炎、炸巨墳、名揚金陵后,斗篷人也從沒來過,如果說是因為它忙于打開反世界入口這件事,放在當(dāng)初的見識他還有可能相信,但現(xiàn)在決計不會如此想,這極不合理,其中必定有所原因。</br> 而這其中,最為關(guān)鍵的是,丁顏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或者他又知道了些什么,卻并未對自己坦白?也可能說丁顏從一開始就曾瞞著自己?</br> 楚云升這樣懷疑,也不是沒有任何根據(jù)的。</br> 齊煊在“遺書”上清清楚楚地寫到“身體漸出異狀,日夜惶恐不安!”</br> 這句話,放在那時他無法理解,只能歸結(jié)于斗篷人施展的傀儡之類的伎倆上,但現(xiàn)在再推敲起這句話,第一反應(yīng)就是——</br> 齊煊是在“復(fù)蘇”!</br> 盡管這種“復(fù)蘇”可能不是齊煊自愿,很可能是斗篷人強(qiáng)加給他的,但這種身體上尤其是記憶上的變化,而產(chǎn)生對“自己到底是誰?哪一個記憶才是真正自己?”的恐懼與混亂,再結(jié)合他后面所說,完全是火族等異族復(fù)蘇的征兆!</br> 只是當(dāng)時人類的眼界太低,面對如此陌生的事情,恐懼與害怕占有了絕大部分的情緒,這才導(dǎo)致了齊煊以為自己死定了,并留下遺書。</br> 而實際上,他極有可能并沒有死!</br> 不僅沒有死,甚至保存了作為人類陽光時代的記憶,這點從漓等冰使的身上就能看出,楚云升這輩子和冰族打較多算是最多的了,對她們多少有點了解。</br> 但他的復(fù)蘇或許是出了什么問題,或許是太慢,或許是剛剛復(fù)蘇過來的力量太弱,總之那一年,齊煊的實力還不夠資格被維度缺口踢出來!</br> 然而,在金陵城消失后的那段歲月中,時間上足夠他完成復(fù)蘇,并形成強(qiáng)大的戰(zhàn)斗力,以新的斗篷火族人身份存在于那段歲月中的金陵城!</br> 以金陵城黑武的力量,根本沒有資格去挑戰(zhàn)他的火族力量,那么,金陵城那時的實際統(tǒng)治者,到底是丁顏,還是齊煊?</br> 或者,因為自己當(dāng)初留下修煉功法,而隱隱地在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平衡?</br> 不過,如果丁顏當(dāng)年是知情的話,那么又將是另外一種情況。說不定此刻的丁顏甚至姚翔都早已通過復(fù)蘇成為火族之人。</br> 甚至姑媽一家被逼死,這一樁當(dāng)年的公案,都籠罩在巨大的陰謀之下!</br> 但這其中,最大的漏洞就是自己。即便有人算到了一切,料到了一切可能與不可能,甚至連古書的存在都知道了,卻算不到古書的撰寫者,前輩的身份。那是連七釘中所困的影子都要顫栗的恐怖身份!</br> 所以,算不到前輩,也就算不到自己的種種命運以及不可知!</br>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楚云升順著這樣的思路一路推導(dǎo)而下,等他與虎仔的猛獸大軍抵達(dá)第一個歐洲廢墟城池邊緣的時候,已經(jīng)大概地對金陵城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大致在心中已有了一定的想法。</br> 只是如今的他,再想及這些事的時候,早已沒了被欺騙的憤怒,也沒了沒有及時看穿的后悔。如果一切重新來過,只要一步錯踏入了金陵城,就算知道真相,他仍會去炸墳,仍會殺斗篷人!有些事,不是他能夠隨便決定的,這便是那一錯再錯的根源。</br> 此時此刻的楚云升,知道的多了,自然也就已有了一絲明悟,在他如今的眼里。丁顏固然可恨,但在黑暗時代面前,也不過是個大一點棋子而已,如今的局勢沒有一個個人可以左右大局。千古糾葛的恩恩怨怨才是源頭之始。</br> 唯一令他有所觸動的,只有一點,他發(fā)覺原來他對丁顏的了解,還遠(yuǎn)遠(yuǎn)不如對埃德加一個黑人了解的深!</br> “你知道埃德加那個黑人還活著嗎?”楚云升丟下莫裳娗,望著天際邊劃破黑暗的急速飛來的光電,平平靜靜地說道。</br> “您說的是布武使大人?”莫裳娗鎮(zhèn)定地整理整齊衣服。抬起頭,雙眼復(fù)雜地望著楚云升,道。</br> 從心而論,她此刻心中的激動與興奮遠(yuǎn)遠(yuǎn)大于內(nèi)心的害怕與緊張!</br> 在現(xiàn)今殘破的世界里,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人,比當(dāng)初的金陵城如今的天空之城的人,更加對這位男人充滿了各種極端復(fù)雜的心情!</br> 他們是見證楚云升鋒芒初露的人,他們也是生活在楚云升赫赫之名中最久的人,更是親眼見到那日寫字大樓倒塌的人。</br> 那日的惶恐,那日的擔(dān)心,那日的拼命,那日的死戰(zhàn)……很多很多,至今甚至都令許多人不再愿意去回想起,因為那日流了太多的血,流了太多的淚。</br> 莫裳娗還依稀的記得,那日,天空之城最強(qiáng)的一對男人,風(fēng)火連城,一個呆呆地站在熊熊大火的寫字大樓前,默默無言流淚,一個手里抱著一具女尸,痛得死去活來,凄厲絕望!</br> “是的,他還活著嗎?”楚云升點了點頭,雙目中折射出清澈的光芒。</br> “活著!”莫裳娗嘆息一聲,低聲道:“但也許對他老人家來說,比死還痛苦,當(dāng)年他最終選擇了反抗軍,卻因為自己兒子的叛變,聽說成了植物人,若不是蟲尊的一路大軍出現(xiàn),或許那時已經(jīng)去世了!”</br> “蟲尊?誰?”楚云升眼中抹過一絲詫異,這個名字他倒是第一次聽說,關(guān)于人蟲之戰(zhàn),他了解的不多,抓來的人也語焉不詳。</br> 卻不料,莫裳娗張大了眼睛,萬分驚訝地失口道:“您不知道蟲尊!?”</br> “是殤嗎?”楚云升皺了皺眉頭,道。</br> 莫裳娗古怪地?fù)u了搖頭,瞥了一眼虎仔,道:“它不是您的?它一直稱您為主!”</br> “你說的是冥!?它還沒死!?”楚云升突然轉(zhuǎn)過身,炙熱的目光怔怔地盯著莫裳娗,這一刻,那越來越逼近的光點都被他視若無物了!</br> “我,我不知道。”莫裳娗被他駭人的目光驚了一下,斷斷續(xù)續(xù)勉強(qiáng)道:“它已經(jīng)消失十年了,沒人知道它死了還是活著。”</br> “終究還是不在了嗎……”楚云升的目光逐漸暗淡下去,空明地一聲嘆息:“是啊,它要還活著,為何我怎么也感覺不到呢?也許死了比活著好,人是如此,蟲亦是如此,該來的總是要來!”</br> 說完,他重新踏上銳翼蟲背,銳嘯飛出,迎上黑暗天空中已經(jīng)顯出飛行器身形的光點。</br> 于此同時,一道火紅的影子從那飛行器中彈射出來,由遠(yuǎn)及近,不到一會,便與楚云升相遇在遙遠(yuǎn)的天空之中。</br> “你知道我要來找你?”那道火紅的影子,漸漸退卻光芒逼人的火焰,露出楚云升見過一次的面孔,笑著道。</br> “不知道。”楚云升回答的很干脆,也很直接:“但一架沖著我來的飛行器,還不至于讓我像老鼠一樣躲起來!”</br> “小子,你的事情,他們已經(jīng)全部告訴我了!”那男人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邪笑道:“你一定以為你已是這個世界上最凄慘最痛苦的人吧?你也一定恨我們?nèi)牍前桑扛胰ヒ粋€地方,我?guī)闳タ匆恍┞裨诘叵乱褵o數(shù)歲月的東西!”</br> 他忽然語氣一變,刻骨仇恨地道:“你就會知道你該恨的不是我們!你也不是這個世界最不幸的人,比你遭遇悲慘千倍萬倍的,你數(shù)都數(shù)不清!”</br> 楚云升冷冷一笑,不為所動地道:“我為什么要跟你去?另外,我從來不和別人比,自己有多痛有多恨只有自己才能感覺到,你說錯了。”</br> 那男人先是露出一絲驚訝,接著又流露出幾分的贊許,笑著道:“我不相信你不想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根源!”</br> 楚云升搖了搖頭,恥笑道:“是的,我想!但你覺得你會告訴我真正的真相嗎?”</br> 那男人明顯地一怔,忽而哈哈大笑起來,凄厲道:“我明白了,你現(xiàn)在是誰都不信了!小子,你做得對,換做是我,我也不信了!當(dāng)年我得知妘兒是死在那人手里的時候,也何嘗不是如你一樣,從此誰都不信!”</br> “所有的真相,我如果想知道,都會自己去找真正的事實,因為我的確不相信你們?nèi)魏稳肆恕!背粕届o的說道,但他心中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的時間已所剩無幾,根本不夠。</br>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根源之密也沒了多少熱情,即便知道了又怎樣?一個將死之人,知道的越多,也只能徒增死前的煩惱而已,不如痛痛快快地做完自己現(xiàn)在想做的事情,然后安安靜靜地死去。</br> “小子,有的事情是由不得你的,皇北櫻顧忌什么我不管,我行事向來無所顧忌,我火之一族,不講曲曲繞繞令人惡心的詭計,所以,我也和直言,今天你只有兩個選擇!”那男人含著笑容看著楚云升,直白地說道。</br> “你又錯了,他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我一直都選擇第三個,我自己的選擇?”楚云升搖了搖頭,臉色一冷,這個火族男人的力量的確遠(yuǎn)高于他,很可能已經(jīng)抵達(dá)四元天境界,只是因為某些原因尚未恢復(fù)罷了。</br> 但自己也不是沒有壓制他的手段,只要沒有完全的第四元境界的實力,第七釘就能殺死他,哪怕代價極為慘重,甚至是死亡!</br> “你很不錯,我其實對你沒有任何惡意,相反我和你一樣,也恨這個世界,恨入靈魂,但你的實力太弱,換句殘酷的話,就是還不夠資格與我,與皇北櫻——等等!</br> 這,這是什么力量!?是,是?難道是?不可能!這種層次力量不是你能掌握的!這是第一道源門打開后的力量!該死,快停下來!你瘋了!!”</br> 那男人大驚失色,震驚中瘋狂急退!</br> ******</br> 竟然五百章了,留言紀(jì)念一下。(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