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云升的決定下,新艦停止制造第二艘尖端探測艦,不再進入異常星系探測,并立即潛離此地,戥隨后通知襲擊者。</br> 楚云升離開的這段時間里,戥一直與它們保持著有距離的“合作”,兩艦聯(lián)合突破封鎖與潛伏默航,雖然相互交流并不算多,深層次的交流基本等于零,但由于“合作”的時間較長,也有了一些基本的默契。</br> 得知新艦放棄繼續(xù)探測,它們也毫不猶豫地跟著放棄,似乎新艦更值得它們“不放棄”。</br> 這并不是什么好事,在它們迅速做出同樣放棄的決定后,五序就擔憂地道:“當初,與其說是我們找到了它們,不如說是它們在牢籠行星附近等著我們,比起我們,它們可能更加想要掌握我們的行蹤,并一直跟著我們,它們現(xiàn)在的反應,足以證明它們認為我們的價值遠高于異常星系的繼續(xù)探測價值。”</br> 對戥當初提出找到襲擊者的建議,五序當時既沒有反對,也沒有熱衷支持,但比起去找偽霸,它寧愿選擇陌生的襲擊者,仿佛再也不想見到它或者和它靠近。</br> 戥的一道分時還在控制中心,他仿佛對五序的擔憂已經(jīng)在楚云升離開的這段時間雙方討論過多次了,但還是耐心地道:“在完整的星圖獲得之前,它們依然是安全的,我們的力量還不足夠強大,它們知道的東西顯然又比我們更多,承擔一定的風險與它們相互利用,對我們目前的形勢有利,星圖找齊的時間也控制在我們的手里,我們有可掌握的主動時間來安排擺脫或者擊敗它們。”</br> 五序隨即道:“問題是我們并沒有足夠的時間,如果找齊星圖的時間拖延太久,越來越多的星系,越來越多的星系群都會變得異常,我們可能最后連一個星系群都進入不了,很有可能漸漸地被隔絕在暗域之中,再也回不去,那時候和等死也沒有什么兩樣了。”</br> 五序的擔憂并非沒有道理,如果偽霸所說的“戰(zhàn)爭機器”全都啟動,整個超星系圖都變成了危險之地,而新艦依舊沒有能夠拿到星圖,沒有能夠掌握或者控制住一個安全的星系或者星系群,必定會被“物質世界”排除隔絕到暗域中去,一時半會可能不會有問題,但時間一長,即使沒有被“戰(zhàn)爭機器”消滅,也會在暗域中自我消耗殆盡。</br> 但戥的計劃也沒有錯,新艦即便加上楚云升,面對左旋,面對新神國,面對越來越危險的星空,都還很弱小,所知道的東西也還很少,聯(lián)合襲擊者能夠最大程度地減少危險,同時還能從襲擊者那里通過各種辦法得到它們的情報,包括它們的技術,此次聯(lián)合探測異常星系就是明證。</br> 而且這一計劃也符合楚云升和三大族當初定下的策略,身處前線,置于危險之中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獲得最多的信息,發(fā)現(xiàn)戥前輩所在的異常星系并進行探測就是這一策略下的收獲,以后隨著局勢變得越來越緊迫,類似的收獲還會越來越多,雖然需要冒著巨大風險,但如果新艦一開始就試圖逃得更遠,什么收獲都不會有。</br> 楚云升剛才迅速地決定不再探測異常星系,但卻沒有迅速地介入五序和戥之間的爭論,和以前的爭論不同,他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br> 原因要從他回來后戥向他說的那番關于他同族前輩的話說起,不論是戥說的話,還是他回答的話,以前都說過,戥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又重復說一遍。</br> 必然是有原因的。</br> 等到楚云升將一系列新的任務安排好并交給五序它們,讓它們各自去做各自馬上要準備的事情,才單獨將五序留了下來。</br> 他看得出來,不論是五序,還是雷,甚至是戥,似乎都有話要單獨和他后。</br> 戥和雷離開后,五序看著楚云升,似有很多話說,但看著楚云升看著它的樣子,最終都變成了一句:“你已經(jīng)看出來了?”</br> 楚云升道:“大約看出了一些,在想原因。”</br> 五序似在解釋說:“我并不是針對戥,或者針對它的這個計劃,原因并不是這個。”</br> 楚云升還在翻看更加詳細的航行記錄:“我知道,所以才擔心。”</br> 五序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你擔心是被未知的東西影響了?”</br> 楚云升看了看它,道:“你是怎么想的?”</br> 五序直言道:“我也曾這樣想過,但更覺得是另外的原因,是我們之間許多觀念差異造成的。”</br> 它見楚云升只看著它并未說話,便繼續(xù)道:“你這次離開的時間很長,但和之前在大暗域中的那一次不同,這一次,艦內生命一直處于活躍狀態(tài),除了幾次封堵,以及暫時還沒有明顯的危險,新艦本身一直是安全的狀態(tài)。</br> 我們大部分的精力都在對宏科技的研究以及許多其他正在展開的研究之上,對科學上分歧,不論是研究的方法方式,還是研究本身的理論與結論,即便是在我們卓爾人內部都會存在分歧,何況文化與理念有諸多差異的種族之間?</br> 就拿我們卓爾人來說,不管其他我們暫時還不知道的原因,最直接導致十三序列大分裂的事件,便是你也知道的那場末日實驗。</br> 同族人如此,不同的種族呢?</br> 我不敢說一定,但以我們卓爾人和烏怒人以及戥的種族而言,能造成觀念分裂的東西很少很少,生存方式、習慣、語言乃至戰(zhàn)爭等等,都不可能有更大的影響,只有在對未知的宇宙、未知的世界以及未知的物理理論的探索與研究上,才會出現(xiàn)不可調和的矛盾。</br> 烏怒人用分散式的方法暫時解決了這個問題,戥的種族,它的族人離開,其實也是一種方法,但對新艦來說,這些辦法都不適用,也不能使用,有關宏科技的信息本來就少,如果再分散,恐怕永無突破的可能。</br> 所以,我在想現(xiàn)在的情況可能不是受到什么東西的影響,而是我們內部的問題,因為諸多研究的加深與推進,出現(xiàn)許多不同的觀念,這些不同的觀念又延伸影響到其他領域,畢竟都在同一星艦之內,所有領域都是一體的,牽一發(fā)而動全身。”</br> 楚云升沒有立即說什么,思索片刻道:“如果是這樣,你想過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br> 五序似是有備而來,道:“暫時沒有,但因為新艦的特殊性,你的決定將直接影響新艦未來發(fā)展的方向,作為卓爾人,我也不會避諱,我們當然希望你能支持我們的觀念。”</br> 楚云升卻沒有直接回應五序,他仔細看完整個詳盡的航行記錄,并以靈蘊在新艦內部搜索了一遍,基本排除新艦內生命受到未知影響的可能,再把雷叫進來,讓五序先去組織資源處理急需解決的那幾件事情。</br> 雷似乎并不在意五序被楚云升先留下來單獨交談,且大概也猜到了五序會說什么,見到楚云升,它便節(jié)約楚云升的時間迅速道:</br> “尊上,我要報告的一部分內容,五序可能已經(jīng)說過了,我就不重復了,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苗頭還只局限在三大族內部,下面的種族還在學習的階段,暫時不會有影響。</br> 以我們新艦的實際情況,讓不同的觀念各自進行自己不同方式的研究不現(xiàn)實,我們沒有那么多生命資源可以并行研究,但如果讓這些不同的觀念繼續(xù)爭論與發(fā)酵下去,不加以解決的話,必然會嚴重影響到各個領域乃至全艦。</br> 既然如此,尊上可以直接選擇一個分歧,其他分歧由我和安全部負責強制封存,等到情況允許再拿出來。”</br> 雷并沒有說烏怒人的觀念現(xiàn)在是什么,楚云升也沒有問,讓它暫時離開后,戥的分時便出現(xiàn)在楚云升的面前。</br> 戥一直很忙碌,又排在了最后,估計自己要說的東西,前面兩個都說了,于是只說道:“其實不論是我還是烏怒人雷和光,還有五序以及它率領下的殘存卓爾人,最精通與擅長的領域都不是科學上的問題,我擅長于戰(zhàn)爭,五序它們擅長于計算和其他領域,雷和光都不是烏怒人的科學最高權限者,我們當中最擅長這方面的是電。</br> 以前正是因為有電的存在,在科學領域內,它能理解、調和、說服甚至是證明不同分歧的錯誤,這些問題暫時都被掩蓋了,但問題只要存在總會暴露出來。</br> 這一次你離開的太久而電又已經(jīng)封閉,問題就出現(xiàn)了,所以,如果有辦法,盡快讓電解除封閉,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出現(xiàn)重大的分歧,除非我們來到某個要突破的重大關口。”</br> 結合五序、雷和戥的三方說法,加上自己的判斷,楚云升反復權衡后決定,采用一向優(yōu)先考慮現(xiàn)實實用性的戥的建議,再次細微調整新艦緊急任務次序,將電的問題上升到臨時的第一位。</br> 在他下一次離開新艦之前,必須找出辦法,解除電的封閉,延緩它的死亡。</br> 否則,等他下一次回到新艦,將可能面臨更加嚴重的局面。</br> 當然,他可以強制指定一個分歧,封鎖其他分歧,但正如戥所說,這也并非是他所擅長,很可能指定了一個錯誤的分歧,導致資源上的更大浪費。</br> 而且,電出來后,對接下來對楚云升本體的改造計劃也有更大的幫助。</br> 而根本性的問題,至少要等到冥與新艦匯合,等到新艦找到足夠的三大族生命,有足夠的資源,足夠的信息,嘗試所有無法證明其錯誤的分歧。</br>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以新艦的模式,尤其以本超星系團中風云波動越來越緊張的局勢,無論是烏怒人的方式還是戥種族的方式,都來不可能也不現(xiàn)實,更不效率了。</br> 或者說,新艦可以試圖跳過中間環(huán)節(jié),并利用它們耗費無數(shù)時間與精力的中間環(huán)節(jié),嘗試代替它們完成它們的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大匯聚。</br> 這絕不是容易的事情,因為如今的局勢,因為新艦依然的弱小,因為大黑暗將至,一切都越來越近,越來越來不及!</br> 不論是烏怒人,還是戥的種族,還是其他星空生命,新艦未必能在越來越緊迫的時間內找到它們,即使找到,它們也未必會加入新艦。</br> 說到底,新艦里的三大族都是三大族殘存的部分,五序只是一個殘序,三個烏奴人權限等級不高,第四個小烏怒人還沒有完成培育期,戥自身的情況可能好些,但他只有一個……</br> 楚云升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他和新艦需要一場震爍星空的大戰(zhàn),一場不論是對新艦還是其他生命都前所未有的方式下的大戰(zhàn)。</br> 不是擊退或者擊敗一個靈,也不是打贏一個如襲擊者這樣的單個星空戰(zhàn)艦,而是要贏得一場眾靈之戰(zhàn),一場大規(guī)模的浩瀚之戰(zhàn)。</br> 一場能讓所有星空生命看見希望而為此瘋狂不惜一切代價的傳奇之戰(zhàn)!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