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世界中。</br> 楚云升與冥以及異源三者融合的“合體”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但只要一動,就立即出現。</br> 時間過去了依然不足一秒,在這不足一秒的時間內,“合體”已經沖擊了不知道多少次陌生的巔峰境界。</br> 抹殺感卻已經讓位于極限的暴亂感,這是楚云升此時此刻唯一的感覺,不僅“合體”里暴亂,他的意識暴亂,周圍的黑暗世界更加暴亂。</br> 仿佛這個世界一切的事物都在喧囂,從原本的秩序陡然間混亂,變得極端無序。</br> 無序的世界是可怕的,因為它意味著徹底的崩潰。</br> 不過這一切都仍然在他能夠承受的范圍,只要時間不超過這一秒。</br> 原因肯定是冥,甚至還有不得不為之的異源,抵抗了絕大部分的暴亂。</br> 但他知道不論是沖擊破靈,還是沖擊破鎮,以他現在的情況,都必死無疑,根本沒有僥幸的任何可能。</br> 而且即便是冥,按照他合體后的初步猜測,現在應該也不可能真的破靈的。</br> 他雖然比起冥和異源弱小很多,但是他可能是極少數曾感受過破靈者氣勢的生命,不是現在這樣的。</br> 當然,他現在也不知道冥確切的實力情況,所以只能靠推測。</br> 冥在將身體控制權交給他的時候,他通過冥聽到了異源的話,話里話外的意思很容易理解,異源發現冥在合體想要向更高的層次沖擊,然后它想要借助這個過程殺死自己。</br> 這里面有兩個問題,第一個,異源沒有覺得冥在合體后向上沖擊會有什么問題,也就是它認為合體后沖擊破靈或者沖擊破鎮都是可能的,當然失敗也是一種可能,這和楚云升一開始的猜測不符合;第二個,冥知道它的打算,但是依然沖擊,并且還將“合體”的主控權交給楚云升,不合常理。</br> 按照合理的方式,冥應該停止沖擊,并且控制住合體,利用他帶來的黑氣,迅速地清除異源。</br> 這樣才是正確的方式,楚云升不會死,它也不會死,異源可能也不會死,但肯可以被清除出去。</br> 然而,冥卻選擇了另外一種很矛盾的方式,而且接下來的連續沖擊,也讓楚云升的確感覺到了那一絲他在古書上感覺到的氣勢,甚至還夾雜著一絲破鎮之人的氣勢。</br> 這種“氣勢”確切地來說是一種周圍世界的變化,因為楚云升無法觀察到這個層次,只能用這樣模糊的感官來代替。</br> 可惜,楚云升到目前為止也接收不到冥的“話”,就是異源,說話的對象也不是他,而且只要他為主導,異源就一直不說話,或者,說什么他也聽不到。</br> 但基于對冥的絕對信任,楚云升依然默契地配合。</br> 每一次沖擊,整個黑暗的世界仿佛都被點亮,并且隨著沖擊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亮!</br> 其中一次,楚云升分明地感覺到再黑暗的邊際,仿佛出現了一道蔓延的裂縫,隨后,亮起的裂縫越來越多。</br> 直到剛剛的一次沖擊,整個黑暗世界遠近不知的邊緣,無數道裂縫交相輝映!</br> 因為時間太短,即使有合體來抵抗抹殺感與暴亂感,楚云升也來不及思考,只覺得這些裂縫像極了零維的分叉線,而異源似乎主導著這片世界的意識權?</br> 最后一次的沖擊終于來臨,冥的目的就要這一次沖擊之后出現,楚云升沒有任何猶豫的冷靜地沖擊上去。</br> 即便他知道,只要他觸及到那道不知道敗了多少次的桎梏,他立即就會灰飛煙滅。</br> 但他依然毫不猶豫地這樣做了,因為到現在為止,冥沒有阻止過,甚至連黑氣都沒有動用過,冥唯一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守衛著他的意識和控制著沖擊的節奏。</br> 異源顯然動用了全力,要送楚云升去死,除此之外,實際上,它也別無選擇了。</br> 沖擊,混亂,暴亂……</br> 楚云升根本無法分清楚任何感覺,他的層次實在相差太遠了,連學習的意義都不存在,而且實際上,沖擊的不是他,而是“合體”。</br> 只是在剎那間,他仿佛隨著“合體”無限逼近那冰冷的桎梏。</br> 就在這微小的時刻,楚云升感到冥忽然細微地控制沖擊的速度,仿佛是一點一滴地前進,而異源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則是完全相反,全力地推進。</br> 雙方的最后較量,在剎那間即將分出勝負!</br> 形勢似乎對異源有利,因為一切道路都指向它的勝利方向。</br> 但是就在最后一刻,即將觸及桎梏的時刻,異源突然不可思議地連續驚恐道:</br>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趺磿]有契約!怎么會?怎么會沒有契約?。俊?lt;/br> “冥,快停下來了,快,要出大事!”</br> 它瘋狂地反轉力量方向,用盡一切它能用的力量,試圖阻止。</br> “我認輸,快停下來吧,這樣大家全都要死!”</br> “我明白了,這才是你們真的計劃!”</br> “不能觸發禁地重啟,你們都不知道禁地是多么的可怕!”</br> “三禁,你們知道你們在干什么嗎???”</br> “我認輸,冥,快停下來,一旦重啟……”</br> 它的聲音戛然而止,被一個自然而完美的信息音強制打斷——</br> “發現第三悖論假設體,目標鎖定中,源不足,警告,一次!”</br> “發現第三悖論假設體,目標鎖定中,源不足,警告,二次!”</br> “改重啟微源波射矩陣,復查,一次!”</br> “主軌重啟中,第一副軌損壞,第二副軌損壞……目標重鎖定,復查,二次!”</br> “清理第九副軌通道,發現大量不明生物,建議三級清除模式清理?!?lt;/br> “復查,三次!”</br> “目標重疊中,開啟三態分離?!?lt;/br> “清理模式調用故障,重啟中?!?lt;/br> “請求開啟巡檢,回膜故障,改邊巡,請求一次!”</br> “主軌重啟失敗,關閉所有副軌中?!?lt;/br> “復查,四次!”</br> “清理目標疊態。”</br> ……</br> 與此同時,沖擊也戛然而止,異源第一時間試圖逃離。</br> 冥迅速接管“合體”,形勢陡變,黑暗的世界變得更加可怕。</br> 異源剛剛逃離黑暗的世界,冥便可以向楚云升說話,但正在鎖定中的黑暗世界比起外面形勢危急無數倍,它來不及向楚云升傳遞更多的信息,只能緊急發出一道:“主!禁地馬上要關閉,我先送你走,不用擔心我,我要將本體帶出去,本體里面有禁地的無數信息,我知道主飛船的星空坐標范圍,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br> 這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被禁地限制根本沒辦法離開的異源立即又跑了回來,這回,它直接對楚說:“驚訝嗎,這才是冥和三禁的真正陰謀,它們根本沒有告訴過你吧?你也不過是冥和它們騙來的道具!”</br> 它直指著冥繼續道:“你對它是那么的信任,連我都嫉妒,它又是怎么對你的?它和三禁一起騙你,不但辜負你的信任,更是對你的不忠誠!它終究還是火蟲!</br> 而我不同,我可以成為任何你想要的生命,帶我走,我保證,只要你像對它那樣信任我,我可以幫助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我可以保證我對你的忠誠,絕對不會像它那樣!”</br> 它一回來說話,這片世界其他生命便無法相互說話,要說也只能和它說。</br> 而且現在,冥和楚云升都能聽到它所說的每一句話。</br> 它仿佛依然不得不牢牢地控制這片黑暗的世界的意識權,顯然,正是因為他之前主導意識權,所以現在被禁地牢牢地限定,掙脫不得。</br> 它熱切而焦急地看著楚云升,并鄙視地看著冥。</br> ……</br> 黑暗世界的外面已經亂套了。</br> 除了極為個別的靈生命,天生的極為警覺,比如火紅生命,在第一次聽到沖擊之音,內心只有驚悸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逃了出來,其他絕大部分后來因為被沖擊之音渲染,失去了控制自己的意念,全都被留在了里面。</br> 當然也有個別是主動留下來的,比如能禁對面的唯一敵人。</br> 它一邊聽著許多靈根本聽不懂的那自然而完美的信息音,一邊看著周圍腐朽的世界,在一閃間的重現輝煌,向能禁嘆息道:“你說的對,即便到了我的程度,也依然看不清禁地的原貌,不過看了這一眼,再無遺憾?!?lt;/br> 能禁沉默了一下道:“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走。”</br> 那唯一的敵人似乎楞了一下,不過旋即笑道:“我倒是更想跟那個假靈走,多么神奇的生物啊,沉寂了多少年的禁地,竟然也為之重啟……這是你們和里面的那個一起策劃的吧,竟然連異源都被你們騙過了?!?lt;/br> 能禁平靜道:“這是我們唯一能徹底擺脫異源的辦法?!?lt;/br> 那唯一的敵人道:“不止是為了擺脫它,你們真正想要擺脫的是禁地,說實話,你們守禁地守了太多年,和你們打了太久的歲月,提到禁地就想到你們,連我都是這樣,幾乎完全忘記了禁地本身的可怕,都忘了禁地本身啊,你們不過是被桎梏在這里守衛它而已?!?lt;/br> 能禁倒是坦然道:“不錯,現在我們已經可以擺脫它了,它已經重啟,我們再不用守著它了,但誤解是你們自己的原因,我們三禁從來沒有說過我們火蟲源自于這里。”</br> 那唯一的敵人道:“其實我也很好奇你們到底源自于哪里?如果我猜的沒錯,禁地深處根本正不了你們的典主之位,但你們以前也不知道,一代代地下去……你們后來已經懷疑了,直到里面的那個冥確定了這一猜測后,你們便開始了這個計劃。</br> 只是,你們為了不讓異源察覺,費盡心機瞞著假靈,你們沒有想過嗎?它如果不能理解的話,勃然一怒,不借它的黑色能量打穿禁地現在還不算嚴密的封鎖,你們全都要被關在禁地里面,一個走不掉,計劃全廢?。 ?lt;/br> 能禁嘆息一聲,只說:“擺脫禁地獲得自由不止是我們,還有冥,但是它卻不和我們一起走……”89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