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三禁之一的物禁說完最后一句話后便沒了“聲息”,它的氣泡也離開了這片區域。</br> 和它說話時反復解釋不同,離開的時候,干凈利落。</br> 楚云升停留了片刻,也退出了這片區域,原路返回。</br> 和物禁想的不同,他甚至連物禁讓他記住細節這一明確的要求都沒有浪費精力去做,因為對他現在而言,物禁所說的內容里,除了有限的幾句,其他基本上都是垃圾信息,確屬廢話。</br> 初聽起來,它好像說了許多秘密,很多事情,令人驚愕,但是從信息上來說,根本等于什么都沒有說,因為從它的話里,無法得到一個可以真正確證的信息。</br> 除了有限的幾句話之外,物禁所說的內容基本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一個部分只不過將楚云升已經知道的,或者猜測過的,再換個方式說一遍而已,比如冥很危險,比如禁地很危急等等,另外一個部分的內容,屬于隨便物禁自己怎么說別人也不知道的東西,正如它說言,正典位之后就知道,然而,正典位之后也不需要它再說了。</br> 甚至有限的幾句話,也不過是遲早要說的,不過是現在才說或者現在提前說而已,比如它說要打開門讓楚云升進去。</br> 此外,楚云升不惜代價想盡一切辦法闖入禁地,要面對遠比他強大的對手,隨時有生命的危險,目的當然是為冥而來,是來想辦法救冥的,要不然他在這個時候冒死跑來干嘛?難道是來救三禁的不成?</br> 然而,他剛才又確確實實地在認真地聽物禁“說話”,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在“聽”,仔細地“聽”,嚴謹地“聽”,“聽”它說出的每一個詞語,每一個字意,甚至是每一個音節,每一個停頓。</br> 但楚云升仔細聽的不是物禁所說的內容,基本上他就在沒在想它說的是真是假,或者耗費寶貴的時間和精力去判斷它說這些話的真正目的以及試圖誤導他之類的事情,如果非要找出一個懷疑事項的話,楚云升只懷疑過一個問題,便是他懷疑物禁不是沒辦法聽到他說話,而是不想他說話,將他直接“禁言”了。</br> 楚云升仔細聽的是它說出來的方式,它是怎么說的,又是怎么能夠讓自己在氣泡世界中聽到它“說話”的!</br> 這可是氣泡的世界,信息怎么能夠在里面傳遞?這是違背邏輯基礎的,從這里入侵氣泡,近似于降臨,任何信息都不可能跨越光速傳遞,這是肯定的,但是物禁又是怎么實現的?</br> 楚云升覺得這才是物禁這番話最有價值的部分!</br> 可以說是極其可貴的信息,可遇不可求的良機,一旦思路出錯,必定錯失這一良機。</br> 至今為止,只有尸體星靈主在他面前展現過在氣泡世界“說話”的能力,但那時候,他就沒有抓住這個機會,當然也沒有能力抓住,而且尸體星靈主只說了寥寥幾句就走了,時間也不夠。</br> 但物禁這一次說了不少,雖然他爭分奪秒地與時間賽跑,但仍然覺得時間太短了,他很希望物禁能再多說一會,再多解釋一會,但是他被“禁言”了,沒辦法控制。</br> 甚至,他感覺可能到了最后,物禁說不定也覺察到了他的意圖,所以早早地結束了對他的單方“交談”。</br> 這或許就是“禁言”的好處了,任憑有再大的口才,插不了嘴也是沒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想說就說,說完就走,無計可施。</br> 雖然物禁“禁言”他的最初目的可能并不是因為這個,但卻起到了另外一個結果:阻止楚云升拖延時間去研究。</br> 楚云升沒辦法,只有這點時間。</br> 他將物禁對他“說話”時氣泡世界中所有自己觀察到的、體會到的、感覺到的各種現象與變化,都牢牢記下來,如果他這一次能活下來,這些寶貴的第一手資料,將來也許是他在氣泡世界中獲得新能力的關鍵的一步。</br> 信息不能超過光速傳遞是肯定的,物禁和尸體星靈主肯定通過別的辦法,要么的確是用了什么東西,就像節點里的立方體罩一類型的,要么就是他還不知道的一些方式巧妙地利用在氣泡世界,且不違背物理規則。</br> 具體的分析與深究,楚云升現在還沒有時間開展,也沒有足夠的資源去做,但只要有類似物禁這樣的“自愿實驗者”在,總能弄明白。</br> 從氣泡世界退回超級戰體所在的區域,楚云升入侵之前分裂出來的備用體,再與超級戰體合體,然后馬上派遣一個火蟲下去,同知已經下去的一個暗衛火速趕回來援救自己。</br> 等到剛剛下去不久的暗衛又莫名其妙般地趕回來,楚云升立即帶著它們和另外十一個三禁的衛,從喇叭狀的空間返回最外層。</br> 小蟲子還在努力進入更高的形態,那么笨也在認真地畫著誰也看不懂的地圖。</br> 楚云升看了那么笨一眼,向小蟲子說:“我要返回本體一趟,你讓那么笨做好準備,我回來的時候,要帶它一起下去。”</br> 小蟲子聽說楚云升要帶那么笨一起下去,有點緊張,雖然可能以前之前的感染,很多事情它想不起來,但作為火蟲,禁地的深處有多么恐怖它是知道的,那么笨那么笨,下去后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會死在……可它不敢反駁楚云升的任何決定,而且典主不會錯,只能小聲地乞求道:“典,典主,我也想跟你們一起下去。”</br> 楚云升道:“不,你要留在這里,我知道你擔心什么,它其實比我還難以死掉,而且它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你能不能活著守在這里,還有我,能不能活下來,也要看你能不能活著守在這里!”</br> 這一下,小蟲子徹底呆住了,因為很多事情想不起來,它以為楚云升下去不會有什么危險,因為是典主嘛,典主去禁地深處自然是正常的,其他生命就不行了。</br> 但楚云升說他都有可能無法活著出來,小蟲子頓時傻眼了,它剛剛回到禁地,回到熟悉的地方,正感到非常的舒服,非常的溫暖,見到了同類,又見到了離開好久的典主,那么笨也在,和冰冷的宇宙比起,感覺好溫暖好幸福,真想就這么一直下去,沒想到轉眼之間,不但可能失去那么笨,還會失去它生命所系的典主!</br> 而失去典主,它簡直不敢想象。</br> 因此,它很想和楚云升那么笨一起下去,它覺得就是戰死也戰死在一起好了,那么笨死在它的腔體里,死的時候就不會害怕,而它死在典主的手心里,死的時候它就依然會覺得溫暖。</br> 可是,典主的命令它違抗不了,而且它也相信自己的典主,典主的安排是不會錯的!雖然它很想下去。</br> 楚云升一邊準備追溯回本體,一邊對有些不安的小蟲子道:“如果我和那么笨不下去,冥很可能會死,它死,你們就活不了……我們會在最后關頭送那么笨出來,但如果只有它回來,而我沒有回來,你立即帶著它一起火速離開禁地,去找新艦,我已經將所有在禁地的記錄與研究都記錄在你腔體內了,找到新艦,就再也不要回來,否則都會死,記住,這是命令,必須執行。”</br> 下一刻,通過追溯,楚云升回到本體。</br> 他的確有些準備要做,凈化后的黑氣已經被他使用得差不多了,需要再凈化出足夠的量。</br> 可惜物子碎片不能帶出零維本體,否則物子碎片加上黑氣,是對付異源的用力武器,當初小蟲子被感染的時候,最后一刻,就是物子碎片加上黑氣一擊殺退了感染。</br> 如今,楚云升凈化黑氣的速度大大提高,大量的黑氣從黑色漩渦中被他抽入凈化,或者說是重置。</br> 在他大量凈化黑氣的時候,他的本體中,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躲在里面的一個稚嫩聲音仿佛心在滴血一樣地可憐巴巴地期盼著:</br> “少抽一點,少一點啊,哎呀,這么多,這么多哎……不是要給我做個陷阱什么的嗎,留點做陷阱啊,陷阱啊,忘了陷阱嗎……竟然真的忘了給我設陷阱了……別抽了啊,哎呀,又是這么多……真的快沒了啊,就剩一點點了……給我留一點點吧,就一點點,做個小小的陷阱來坑我吧……”</br> 楚云升一口氣將漩渦中產生的黑氣全部抽完并凈化,一點不剩!</br> 然后,他又在本體做了一些布置,又給封印生命做了布置,最后,仿佛最后再看自己的本體一眼一樣,嘆息一聲,決然離開。</br> 在他離開后,他的本體傳出一聲傷心的悶聲,仿佛郁悶之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